枇杷葉歷代炮制沿革及其現代研究的可視化分析

蒯夢妮,張志國,雷思敏,楊喜艷,吳 萍*

(1.常德市第一人民醫院,湖南 常德 415700;2.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湖南 長沙 410007;3.長沙衛生職業學院,湖南 長沙 410100)

枇杷葉為薔薇科枇杷屬植物枇杷Eriobotryajaponica(Thunb.) Lindl.的干燥葉,寇宗奭《本草衍義》載:“其葉形似琵琶,故名。”枇杷葉始載于《名醫別錄》[1],具有清肺止咳、降逆止嘔之功效,臨床上用于肺熱咳嗽、氣逆喘急、胃熱嘔逆、煩熱口渴等癥。2020 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一部)》分別收載了枇杷葉和蜜枇杷葉[2]。枇杷葉臨床入藥多以湯劑為主,且其炮制前后臨床應用有所差異,生品長于清肺止咳,多用于肺熱咳喘;蜜炙后能增強潤肺止咳作用,常用于肺燥咳嗽[3]。在歷代本草中,有關枇杷葉的炮制方法記載較多,枇杷葉炮制最早可追溯于晉代,出現凈制;后經各朝各代的演變更替,出現甘草汁+酥制、蜜制、棗汁制、姜汁制、切制、炙制、制炭等各種炮制方法。現代對枇杷葉化學成分研究報道較多,對枇杷葉及其炮制品的藥理活性、臨床應用等研究比較少。為更好地挖掘枇杷葉的作用,擴大其臨床應用,本研究對枇杷葉歷代炮制沿革、枇杷葉的研究進展進行可視化分析,以期為枇杷葉的進一步研究提供參考。

1 枇杷葉古代炮制方法沿革

1.1 凈制

枇杷葉凈制首載于晉《肘后備急方》“拭去毛”。宋代有“刷去毛《傷寒總病論》”“溫水浸,刷去毛《普濟本事方》”“洗,刷去毛盡《小兒衛生總微論方》”。元代有“去毛,陰干《瑞竹堂經驗方》”“去毛尖《衛生寶鑒》”。明代有“肥厚而大者良,刷去毛凈,不爾令人咳《本草通玄》”。清代有“去毛筋《溫熱經緯》”。以上凈制方法均包含枇杷葉去毛,一直沿用至今[4]。

1.2 切制

枇杷葉切制方法有“凈刷去葉后毛,剉碎(元《活幼心書》)”。

1.3 炮炙

枇杷葉炮炙方法有加輔料炮炙與不加輔料炮炙。其中加輔料炮炙方法有:甘草汁、酥為輔料,“凡使,采得后秤,濕者一葉重一兩,干者三葉重一兩者,是氣足,堪用,使粗布拭上毛令盡,用甘草湯洗一遍,卻用綿再拭令干。每一兩以酥一分炙之,酥盡為度(南北朝《雷公炮炙論》)”;蜂蜜為輔料,“拭去毛蜜涂炙,去毛涂蜜慢火炙(唐《外臺秘要》、宋《圣濟總錄》)”“洗,刷去毛盡,涂蜜,炙焦黃色(宋《小兒衛生總微論方》)”“凡用剖去背上細毛,凈盡,著蜜抹勻火烘(明《滇南本草》)”;姜汁為輔料,“拭去毛……姜汁炙(宋《圣濟總錄》)”“去毛盡涂姜汁炙令香熟為度(宋《太平惠民和劑局方》)”“去毛,姜汁炙黃(明《奇效良方》)”“背有黃毛,凡入劑中惟棵葉用,以粗布拭去毛凈,搗,姜汁浸炙微黃,倒碎煎湯(明《本草蒙荃》)”;棗汁為輔料,“凈刷去毛涂棗汁炙香熟(宋《圣濟總錄》)”;甘草汁、姜汁或甘草汁、蜜水為輔料,“凡用拭去毛,甘草湯洗再試。治胃病,以姜汁炙,肺病以蜜水涂炙(明《本草綱目》)”。不加輔料炮炙方法有:炙法,“拭去毛炙(晉《肘后備急方》)”“炙去毛(宋《博濟方》)”“炙,刷去毛(宋《傷寒總病論》)”“用葉需火炙,布拭去毛,不爾射人肺,令咳不已(宋《重修政和經史證類備用本草》)”;焙法,“溫水浸,刷去毛,焙(宋《普濟本事方》)”。枇杷葉古代炮制方法見表1。

表1 枇杷葉古代炮制方法

1.4 枇杷葉歷代炮制方法可視化分析

應用Cytoscape 3.7.1軟件以“制法、出處、朝代”為節點,各節點間依附關系為連線,構建枇杷葉歷代炮制方法可視化網絡,接著用Network Analyzer功能對網絡進行拓撲分析,以順時針降序排列各節點,其中節點形狀越大、顏色越深說明其在網絡中被引用的越多,見圖1。由圖1可知,凈制在歷代炮制規范中出現次數最多,在宋代枇杷葉的炮制方法得到了發展,出現的炮制方法種類最多。

圖1 枇杷葉歷代炮制方法可視化節點圖

2 《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及地方炮制規范相關標準中枇杷葉炮制要求

2.1 歷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枇杷葉的炮制要求

自1963年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收錄枇杷葉后,歷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枇杷葉炮制品有枇杷葉和蜜枇杷葉,見表2。

表2 歷版《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收錄的枇杷葉炮制規范

2.2 現行地方炮制規范要求

通過查詢20個省份枇杷葉現行炮制規范[26],其中枇杷葉炮制品有鮮枇杷葉、枇杷葉、炒枇杷葉、蜜枇杷葉,見表3。

表3 枇杷葉地方炮制規范

經考證各省份現行炮制規范,枇杷葉炮制方法為凈制、切制、炮炙(炒枇杷葉、蜜枇杷葉)。其中枇杷葉凈制時各地方規范都要求除去茸毛;切制時有要求切5～10mm絲(上海)、切粗絲(湖南)、切寬絲(北京)、鍘成寬1～1.7cm的橫條片(云南)、切3mm絲(吉林);炒枇杷葉只有上海炮制規范收載;大部分地方炮制規范都收載有蜜枇杷葉,然而蜜炙時每100kg枇杷葉絲,輔料煉蜜的用量北京與吉林用煉蜜25kg,其余各地為20kg。由此可見各地方炮制規范對枇杷葉的切制和蜜炙沒有統一的標準,形成了各地的特色。

3 枇杷葉現代研究可視化分析

在CNKI文獻數據庫中,以“枇杷葉”為主題詞選擇全文搜索檢索查詢方式,查找1955-2022年間文獻,去除無用文獻后共得到345篇有效文獻,本研究通過CiteSpace 6.1.R2軟件進行可視化網絡分析。

3.1 枇杷葉關鍵詞共現分析

關鍵詞是進行文獻研究的核心觀點與主題的高度概括,基于某領域關鍵詞共現分析,可以挖掘該領域研究熱點。運行Citespace 6.1.R2軟件進行關鍵詞分析,選擇時間跨度為1955-2022年,時間切片為1年,節點類型為關鍵詞,生成關鍵詞知識圖譜(圖2)。關鍵詞知識圖譜中節點代表關鍵詞,節點大小代表關鍵詞出現頻次,節點越大代表關鍵詞共現頻次越大,節點間的連線代表關鍵詞間的共現強度。圖2中共出現333個節點、473條連接,網絡密度為0.008 6。分析結果顯示,該領域關鍵詞出現頻次前10的有熊果酸、齊墩果酸、提取、科羅索酸、三萜酸、總黃酮、化學成分、提取工藝、超聲波、多糖。說明目前枇杷葉的成分研究以及圍繞化學成分的提取方法及工藝已經比較全面,未來的研究可以從藥理作用及臨床應用等方面著手。

圖2 枇杷葉關鍵詞共現圖譜

3.2 枇杷葉關鍵詞聚類分析

在關鍵詞共現分析的基礎上進行聚類分析,通過LLR計算方式歸納出了10個聚類板塊,分別為:“#0齊墩果酸”“#1分離純化”“#2抗氧化”“#3藥理作用”“#4正交試驗”“#5質量控制”“#6烏索酸”“#7揮發油”“#8功能成分”“#9提取效果”“#10枇杷”,聚類圖譜見圖3。模塊化Q值為0.853 3(>0.3),聚類平均輪廓值為0.967 9(>0.5),本次聚類顯著有效。由聚類分析可知“#0齊墩果酸”“#4正交試驗”“#5質量控制”“#6烏索酸”“#7揮發油”“#8功能成分”圍繞了枇杷葉的質量控制方面進行了大量研究。其中齊墩果酸是枇杷葉中的主要活性成分之一,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中作為評判枇杷葉質量優劣的成分之一。同時研究者對枇杷葉的質量控制采用了高效液相、薄層掃描、一測多評、指紋圖譜、氣相色譜、氣質聯用等一系列的研究方法。朱詩塔等[27]采用高效液相色譜同時測定不同產地枇杷葉中3種黃酮類成分(蘆丁、槲皮素和山柰酚)的含量,發現山柰酚含量在不同產地樣品中最穩定,均可檢出,可作為枇杷葉質量控制的標志成分。蔡雪萍等[28]采用一測多評測定法測定了枇杷葉中6個三萜酸成分的含量,為枇杷葉多指標成分評價提供了參考。

圖3 枇杷葉關鍵詞聚類圖譜

從“#2抗氧化”“#3藥理作用”聚類模塊可知,枇杷葉中黃酮類成分、多糖類成分、總酚類成分等具有良好的抗氧化活性[29-31]。枇杷葉提取物可通過激活PI3K/Akt信號通路減輕LPS誘導的A549細胞增殖抑制、凋亡和氧化應激效應[32]。枇杷葉中6種三萜酸在腸道菌群生物轉化后可能具有一定的降血糖增效作用。枇杷葉提取物對卵清蛋白誘導的哮喘小鼠氣道炎癥有抑制效果[33]。葉廣億等[34]通過化痰止咳平喘動物實驗,表明蜜炙枇杷葉優于生枇杷葉,并且水提物優于醇提物。

4 討論

4.1 枇杷葉歷代炮制方法的演變

由上述表1和圖1可知,枇杷葉歷代炮制方法中出現次數最多的為凈制,且所有的凈制都要求去毛(有拭去毛、炙去毛、刷去毛、火炙后用布拭去毛、溫水浸后刷去毛等方式),一直沿用至今。從《新修本草》中“枇杷葉,須火炙,布拭去毛,不爾,射入肺,令咳不已”的記載可看出,歷代醫家解釋了枇杷葉去毛的原因是擔心未去毛的枇杷葉會導致咳嗽。自唐代后隨著醫藥學的發展、炮制技術的提高,枇杷葉出現了炙制、蜜炙、姜汁制等,由于蜜炙可增強潤肺止咳作用,其中蜜炙枇杷葉逐漸成為主流的炮制方法。由《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和地方炮制法規標準可知,目前各地所用枇杷葉的炮制品也多為蜜枇杷葉。

4.2 枇杷葉研究現狀分析

本研究關鍵詞共現與聚類分析顯示,枇杷葉的主要研究涉及了化學成分、有效成分的提取分離、藥理作用等方面。枇杷葉化學成分研究有熊果酸、齊墩果酸、科羅索酸、山柰酚、三萜酸等。提取分離用到了神經網絡技術、微波輔助提取、超聲提取、索式提取、大孔樹脂、柱層析等。藥理作用有化痰止咳、抗糖尿病、抗氧化、抗炎等。從目前的研究現狀可知,關于枇杷葉的化學成分研究較多,但是大部分化學成分研究多局限于單一的化學成分或是某幾種化學成分研究,還不能從整體上反映枇杷葉的質量控制;而在藥理作用與臨床研究方面的研究還不夠深入。隨著多學科在中醫藥學中的應用發展,為中藥的研究帶來了新的機遇,這也為枇杷葉由“單味藥→藥對→方劑→臨床”的點狀應用向全面發展帶來了極大的可行性。

綜上所述,由枇杷葉歷代炮制方法的演變可知,枇杷葉歷代炮制方法大致為凈制、切制、不加輔料制與加輔料制,其中蜜炙自唐代《外臺秘要》出現后,一直沿用至今。然而對于現今枇杷葉炮制用輔料的標準、炮炙的火候、輔料的用量等尚未有統一的標準,流通中的枇杷葉藥材與其炮制品標準,還有待進一步研究。本研究將枇杷葉炮制方法與現代研究進行了可視化處理,為開展枇杷葉的炮制工藝規范化、經典名方復方中藥制劑研發,和及時了解枇杷葉研究發展動態提供了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