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公務員』，為何能『圈粉』千年

文/嚴粒粒 陳靈感 羅愛軍等

1959 年8 月，毛澤東從江西廬山回北京時，途經浙江金華，在召集縣委書記座談時，對時任永康縣委（今浙江省永康市）書記說：“你們那里不是有個方巖山嗎？方巖山上有個‘胡公’，最是出名的了。”毛澤東還稱贊“胡公”：“為官一任，造福一方。”2004 年，時任浙江省委書記習近平來到永康方巖山，站在“為官一任，造福一方”八個大字面前說道，他在寧德擔任地委書記時就以此為座右銘勉勵黨員干部。

這位毛澤東口中的“胡公”就是北宋名臣胡則。胡則曾任權三司使，兩度主政杭州，為官47 載，72 歲以兵部侍郎致仕。他勤政為民，深受百姓敬仰，其傳奇延續千年，直至今日依然在“圈粉”。

一

963 年，胡則出生在永康一個叫胡庫的小村莊。永康當時隸屬吳越國，而吳越國“士用補蔭，不設貢舉，儒風幾息”，讀書人很少。不過胡氏家族卻遵從“為人至樂莫如讀書，至要莫如教子”的祖訓，因此胡則幼年就已熟讀經史，崇尚“以德正心、以義濟世”的儒家文化。

989 年，胡則成為吳越納土歸宋后婺州的第一個進士。之后，胡則輾轉河南、山西、浙江、福建、安徽等地為官。

1011 年，胡則升任屯田員外郎，提舉江南銀銅場的鑄錢工作，解決朝廷的“ 錢荒”問題。胡則在視察池州永豐監（今屬安徽省池州市）時發現，銅礦管理十分混亂，礦難時發，永豐監監吏存在大肆貪匿官銅的行為。永豐監監吏聽到風聲后，抬重金賄賂胡則，并使出渾身解數向胡則施壓，結果被胡則當場拒絕。第二天，胡則到實地調查發現，按朝廷規定，應當用銅三斤十兩，鉛一斤八兩，錫八兩，鑄錢千文，重五斤。而永豐監卻減少了用銅的比例，監吏等貪污了數萬斤銅。經過艱難的取證，胡則一邊追查惡首，一邊革除陋習、完善法度。其對鑄錢監的整頓，讓謀取私利的官員們收斂了許多，官場風氣逐漸改變。

二

福州瀕臨東海，五代時期隸屬閩國，有大片無主灘涂。納土歸宋后，官府將改造后的灘涂作為“官莊田”租給當地的佃戶耕種，后來宋太宗施仁政，下旨“授券與民耕”，讓佃戶直接成了田主，且只需交納少量的田稅。

1025 年，胡則出任福州知州。當時內憂外患，朝廷由于財力不支，打起了這些官莊田的主意。先是打算向田主加收田租，胡則為田主據理力爭，朝廷只能作罷。后來朝廷又想把官莊田收回，再拿去出售。為此，胡則三次犯顏直諫，致使朝廷“減其值之半，而民始安”。他在奏章上寫道：“百姓疾苦，刺史當言之。而弗從，刺史可廢矣。”胡則的為民請命之心由此可見一斑。

相比其他地區，江南百姓的賦稅是最重的。除了朝廷的賦稅，他們還要繳納吳越時期延續下來的身丁錢，也就是按人頭收的“人頭稅”，百姓苦不堪言。

1032 年夏季，長江、淮河流域大旱，百姓陷入饑荒，但官府仍在催繳身丁錢，許多人因此離鄉背井。年近古稀的胡則挺身而出，接連上書，奏請“永免江南十四州的身丁錢”。當時朝廷爭論很激烈，宋仁宗終為三朝老臣胡則的家國情懷所動，下詔永遠免除兩浙衢（今衢州市）婺（今金華市）兩州百姓的身丁錢。

三

“鐵馬秋風塞北，杏花煙雨江南。”說起江南，離不開水的主題。地處錢塘江邊的杭州，更因舉世聞名的錢塘江大潮而水患嚴重。

1026 年農歷四月，胡則出任杭州知州。此時正是青黃不接的時節，杭州街頭有許多因水患而衣食無著的流民。到任第三天，胡則就帶上熟悉水務的幕僚，沿錢塘江兩岸，對江堤海塘進行勘查。不久，胡則發布了主政杭州的第一道知州令——修筑錢塘江海塘。

千里海塘守住的不僅僅是洶涌肆虐的江水大潮，更重要的是守住了民心。胡則此舉為幾十年后的北宋另一位杭州知州蘇東坡治理環杭州水系和西湖的水患打下了基礎，也才有了后來“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杭城美景。

四

1030 年，宋朝國庫空虛，胡則入京升任給事中，代理三司使，執掌財權。在當時重農抑商的社會背景下，為改善國家財源，經北宋大臣盛度、胡則等人討論后，提出了全面通商的議案，推行鹽法改革，改官鹽專賣為商銷，并上“通商五利之法”。

“通商五利之法”讓朝廷開始重視商業流通，使天下物品流動起來。《宋史》記載，“通商五利之法”施行當年，就為朝廷增收了15 萬貫錢，同時，也改善了百姓生活。但是，因為改革觸犯了士大夫階層的利益，不久之后，胡則被貶為陳州知州，而他的副手，陳州通判正是北宋名臣范仲淹。胡則長范仲淹26 歲，兩人卻一見如故，成為了莫逆之交。而從范公“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的為官之道中，也不難看出些許胡則的影子。

1039 年，胡則病逝杭州。

范仲淹在胡則的墓志銘中寫道：“進以功，退以壽，義可書，石不朽，百年之為兮千載后。”而在千載后的今天，范公之斷已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