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范宇
1991年4月22日,周克芹去世的次年,我出生于簡陽市石橋鎮野貓村。在這個曾經留下過周克芹諸多悲歡的石橋小鎮里,我呱呱墜地的哭聲,似乎帶著幾分遙遠的追憶,讓我多年之后,在遙望中不斷追尋文學的理想。
只是在這個叫野貓村的閉塞村子里,沒有人察覺到,更沒有人料想到。對于尚只能用哭笑表達悲歡的我,更是無從在中國文壇或周克芹老鄉們的痛心中找到追尋的蛛絲馬跡。
村子里,沒有人對我提起過周克芹,也沒有人談及他的成名作《許茂和他的女兒們》,這是村里人少有的默契之一。父輩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勞作著、生活著,像我一樣的少年們則漫山遍野地揮霍著無憂無慮的時光,周克芹蜚聲文壇的聲名仿佛與這里的一切都無關。
祖父經常帶我去石橋鎮上趕集,一杯蓋碗茶,是他必不可少的消遣。古色古香的茶鋪里,三教九流的人聚在一起談天說地,但那么多年過去,他們的口中卻甚少談及周克芹。周克芹曾在鎮上讀過私塾、念過中學,閱覽過一些或有啟蒙意義的文學書籍,可仿佛這里的一切都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沱江永遠靜靜流淌,古鎮依然陽光慵懶。
不是這里的人不知曉蜚聲文壇的周克芹,也不是這里的人沒有讀過遠近聞名的《許茂和他的女兒們》,更不是這里的人沒有看過小說改編的轟動一時的電影。誰會選擇性遺忘一位為這片土地深沉書寫的作家、老鄉呢?
或許是太多的遺憾和悲痛交織在一起吧,父輩們用三緘其口的默契,把大地的悲鳴交還給大地,把內心的傷口包裹于內心。
這種“好心”造成的后果是,像我這樣出生于20世紀90年代的同齡人,在很長的歲月里并不知曉周克芹的存在,更遑論閱讀他的作品了。久而久之,給人造成的假象或錯覺是,這片先生用生命書寫的土地,似乎在慢慢選擇將之遺忘。
這是生于斯長于斯的祖輩們慣用的“伎倆”。當年,成長于這片土地的作家羅淑剛剛憑借《生人妻》聲名鵲起,由于產褥熱不幸辭世,為20世紀三四十年代的中國文壇留下一個巨大的遺憾。面對羅淑,面對文壇的遺憾,生活在這里的人們,曾經做出過同樣的選擇,以至于中學時與羅淑的同房后輩羅春穎成為同桌,在她無意之間提起羅淑時,也沒有引起我太大的關注和過多的追憶。
真正聽說“周克芹”這個名字,是在念中學的地方歷史教材里,好像就是在羅春穎向我提起羅淑的前后時間里。教材里雖專節介紹了周克芹,但篇幅并不長,我印象里不過兩三頁千余字,附了他的照片。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周克芹的樣子,瘦瘦的,臉上寫滿滄桑,卻遮不住濃郁的書生意氣。
“周克芹是我們簡陽的著名作家,其創作的長篇小說《許茂和他的女兒們》獲得首屆茅盾文學獎……”歷史老師鄧力在向我們講解周克芹生平及其代表作時,帶著幾分歷史的理性,相對較為隱忍與克制。但到了語文老師王為民這里,話風就完全變了,時而慷慨激昂無比自豪,時而悲痛遺憾淚流滿面,活脫脫成了“豪放派”,內心的悲歡溢于言表。
兩位老師的選擇性表達,年少的同學們大多不能理解與共情,臺上無論是平鋪直敘還是娓娓道來,臺下打瞌睡的仍在打瞌睡,擺龍門陣的還在擺龍門陣,仿佛隔著兩個世界,隔著千萬里人生,產生不了多大的聯系。不過,總有那么幾名學生,聽得全神貫注,時不時把頭轉向窗外,望向遠山,看向大地,若有所思。這幾名學生中,有羅淑的同房后輩羅春穎,也有已能寫一手漂亮文章的段秀,還有我這個天真爛漫的“淘氣包”。
與羅春穎、段秀比起來,我就像是個例外。但多年之后,當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沖動,踏上追尋周克芹文學理想之路時,多么感謝歷史老師的理性和語文老師的感性。是他們,在理性與感性之間,營造起一個強烈的人文磁場,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卻始終伴隨著我、指引著我。
人生的一扇窗,就這樣被預留,等著有一天我去打開,追尋看似不著邊際的世界。
像是注定,高中時期,我來到周克芹曾經就讀過的“誠明中學”念書。校名早已修改為“石橋中學”,但學校的簡介中總少不了周克芹的煌煌成就,這是經久而不衰、歷久而彌新的光輝。
在這里,周克芹的精神,更像是人生的坐標、沉默的指引。周克芹的名字更多出現在迎新晚會和畢業典禮校長的致辭中、漫不經心的文化長廊展示里、鮮有人至的窄小圖書室里,除此之外,很少從師生之間的互動和交流中冒出與之相關的種種話題來。面對高考的“唯分數論”,老師和同學們幾乎把所有的時間與精力都投放在了語數外、理化生或政史地上,偶有對文學情有獨鐘的同學在上課時偷看文學類書籍被老師發現了,也會被善意地提醒或“警告”。
被高考的“戰車”拉著一路向前奔跑的我,雖然有時也會因為多愁善感的青春寫下一些天馬行空的文字,但終究徘徊在文學的大門之外。此時的我,哪里能想到,當越過高考的門檻之后,在遙遠的西北黃土地上,那扇被預留的窗將會被歲月的鑰匙打開。
我曾在多篇創作談中提到,進入閱讀世界,踏入寫作之門,是受到余秋雨作品的影響。直到現在,我仍深以為然。但細細想來,在與余秋雨作品相遇之前,其實周克芹的精神早已在冥冥之中提供了某種指引,讓我在前行的三岔路口,無意識地作出人生的某種選擇。或許,沒有在三岔路口的一次次無意識選擇,也就不會有之后的種種因緣際會。
如果說余秋雨作品讓我對寫作產生了濃厚興趣,那么周克芹的作品則讓我在有限的人生閱歷中選擇了寫作的題材。
我就讀的西北民族大學位于甘肅蘭州,這里與周克芹的故鄉風貌大相徑庭。當我在自然環境和生活習俗迥異的他鄉,首次完整地閱讀周克芹的《許茂和他的女兒們》和羅淑的《生人妻》等一系列作品時,內心猶如漲潮的海水洶涌澎湃,產生了深深的情感共鳴和精神認同。他們筆下書寫的故事,分明就發生在我熟悉的故鄉、成長的沃土,雖然隔著不同的年代,但以文學的方式在這片土地上留下的烙印依然清晰可見、散發的理想仍然溫暖人心。
也正是在這個階段,初試文學創作的我,毫無疑問把筆觸投向了故鄉,投向了周克芹、羅淑等文學先輩曾經書寫過的這片熱土。記得在異鄉寫下的第一篇相對成形的散文習作叫《家鄉的炊煙》,文中描繪的是在村子里日日可見卻時時忽視的炊煙——當我置身于異鄉的陌生環境里,一縷縷炊煙升騰在我的腦海里,彎彎曲曲的,若有若無的,像極了鄉愁的模樣。雖然文章十分稚嫩,但我卻首次感受到了故鄉的分量。《一把寂寞的鋤頭》《彼岸的故鄉》《扁擔的一生》……故鄉的炊煙、鋤頭、扁擔、水井、柴禾等稀松平常的物件,逐漸在漂泊的游子心頭變得生動起來、深刻起來。
2012年,因為《彼岸的故鄉》一文忝列由河北省作家協會主辦的孫犁文學獎優秀獎,有幸來到孫犁的故鄉衡水市安平縣。正是在前往安平的火車上,我才閱讀了解到孫犁與周克芹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孫犁十分欣賞周克芹的作品,由于身體、視力等原因,守在爐火邊從電臺里聽完了《許茂和他的女兒們》。孫犁認為《許茂和他的女兒們》是一部有觀察、有體會、有見解、有理想的小說,并把周克芹及這部小說列為“素日尊重之作者及愛重之作品”。周克芹則閱讀了大量孫犁的作品,充分吸收和轉化了作品中的文學養分。因此,不少文學評論家認為,周克芹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傳承和拓展了孫犁構建的鄉土文學傳統。
《許茂和他的女兒們》獲得首屆茅盾文學獎,周克芹前往北京領獎時,孫犁托人帶話要見他。他趕緊來到孫犁下榻的房間,激動萬分,雙手顫抖,抽煙時連火柴都無法劃燃……當我在數十年后,踏上孫犁的故土,面對他構建起的鄉土文學磁場,我內心的激動又何嘗不是如此呢?在眾多獲獎者中,年僅21歲的我,無疑是后生晚學,誠惶誠恐。當一位文學界前輩問起我獲獎作品寫作的內容時,我內心十分忐忑,腦子里一片空白,半天抖不出一個字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抖出一句來:“寫的是老鄉周克芹曾經書寫過的那片土地,也是生養我、滋潤我、影響我的那片土地。”前輩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沒再多言,仿佛“那片土地”的精神指引已完全消解了他心中的疑惑。
兩年后,《彼岸的故鄉》一文又有幸獲得由家鄉簡陽市人民政府主辦的“周克芹文藝創作獎”。這次獲獎,讓我感到十分激動,激動的不是獲獎本身,而是這樣一篇不大成熟的文章似乎又將兩位互相敬重的前輩作家聯系在一起。當然,這種“聯系”,更多是我個人的情感走向和獨特感受,帶有強烈的自我意識。作為一名非專業寫作者,絕不敢奢望傳承和拓展鄉土文學傳統,但我愿意在創作的道路上追尋孫犁、周克芹的文學精神,不斷嘗試為“文學的故鄉”寫下一些不見得深刻但情感必然充沛的文字。
2013年,我寫下一篇題為《不曾關閉的窗戶》的散文,文中的主人公正是曾經慷慨激昂為我們講述周克芹故事及作品的語文老師王為民。該文主要敘述了他和癡呆兒子之間的故事,故事并不離奇曲折,卻折射出人世間平凡而偉大的父愛。此文發表后,有幸獲得由作家網、《人民文學》雜志社等共同主辦的第四屆全國高校征文一等獎,在北京師范大學舉辦的頒獎典禮上,我作為獲獎代表作了發言,發言中專門提到了周克芹筆下的故土簡陽。
在我發言結束后,坐在嘉賓席上的簡陽籍作家李鳴生把我叫住,和我聊起了家鄉,聊起了周克芹,并勉勵我繼續為家鄉書寫。李鳴生的勉勵,讓我倍感溫暖,備受鼓舞。多年之后,我在李鳴生的《面向生活 背對文壇》一文中才了解到,他的文學創作道路也深受周克芹的影響。他在文章中寫道:“此后在我混跡文壇20年的歲月里,我時常想起的便是克芹老師當年對我說過的那句話‘面向生活,背對文壇’。不知不覺中這句話成了時常警醒我的座右銘。”
現在回想起來,在那次頒獎典禮上,我與李鳴生短暫交流的共識,除了來自共同的家鄉情結,還來自共同的精神追尋。不用多言,這精神與“文學的故鄉”有關,與周克芹構建起的文學磁場有關,與李鳴生奉為座右銘的“面向生活,背對文壇”有關。
這些年,由于瑣碎而繁忙的工作,留給創作的時間和空間并不多,這也導致不少朋友產生這樣的疑惑——“范宇,你還在堅持創作嗎?”其實,我對家鄉這片土地的固執書寫從未中斷,對周克芹精神追尋的堅定腳步從未停止,在為數不多的創作中,仍然保持著對文學的最大敬畏,對故鄉的飽滿熱情。
所謂追尋,并非一味懷舊地在故紙堆里“打轉轉”,而是在傳承中不斷創新,接續書寫革新的時代。周克芹正是在沙汀、艾蕪、趙樹理、柳青、孫犁等作家構建起的偌大鄉土文學磁場中,傳承與創新,書寫所處時代的種種變革,才有了創作出反映時代的偉大作品的可能。當我們在周克芹一系列鄉土作品中汲取養分時,更應“傳承弘揚這一書寫大地的堅韌情懷”(簡陽籍作家傅恒言),在脫貧攻堅、鄉村振興的千年鄉土變革中找到為人民書寫的精神內核。
或許,這才是追尋周克芹精神的最好方式。
作為一名記者,我時常會奔走在處于大變革時代的鄉村,感受和書寫新時代的巨大變化。從鄉村面貌、產業結構到鄉親精神、生活方式的日新月異,都成了我在新聞報道中記錄的重要篇章。正如同時兼具作家和記者雙重身份的蔣藍說:“新聞結束的地方,就是文學開始的地方。”我也在前輩們的文學實踐和創作經驗中,嘗試著把新聞報道中的理性敘事轉化為更具個人色彩的文學創作,努力在偉大的時代里書寫故鄉的永恒。
周克芹對創作提出了明確要求,“使思想符合時代”。在我看來,這片產生過偉大文學作品的土地,就是“文學的故鄉”,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創作源泉。很長一段時間,我一邊在劉中橋、胡其云、楊小愿等作家的回憶中豐富對周克芹人物形象和精神內涵的認識,一邊在深夜的案頭一次次書寫“文學的故鄉”,這是我面對這片土地的必然選擇。
不僅是我。由這片土地產生的文學磁場,早已越過簡陽的山山水水,在更加宏大的時間和空間里影響著一批又一批有著純粹文學理想的追尋者。或許,當寫作的路上有了足以瞻仰的高地,心中就有了方向,精神就有了指引,腳下就有了力量。
2019年7月9日至11日,四川省作家協會和簡陽市委、市政府共同舉辦“名家看四川·再尋周克芹”文學交流活動,劉慶邦、王祥夫、羅偉章、王十月、弋舟等50余名全國知名作家心甘情愿不遠千里來到簡陽,來到周克芹筆下的“文學的故鄉”。劉慶邦在《周克芹的魂》中寫道:“去簡陽的活動中,我對其中的一項活動更感興趣,那就是走進周克芹故里,‘再尋周克芹’。”在作家們眼里,沒有什么理由比文化更有說服力。
此次文學交流活動設置了拜謁周克芹墓的環節,這也是作家們在簡陽期間最神往的一次集體行動。這次行動的前夜,四川省作家協會委托我寫一篇悼詞,在作家們拜謁周克芹墓時吟誦,以此表達對周克芹的無限懷念和對周克芹精神的永恒追尋。面對這份委托,我內心是誠惶誠恐的,要直面周克芹的文學精神,要代表那么多作家的追思,胸無多少文墨的我,有些底氣不足。但我沒有推辭,作為在“文學的故鄉”長大的孩子,作為一路追尋周克芹精神的寫作者,即便可能詞不達意、詞不逮理,但內心的情感一定如琉璃般純粹。
是夜,我的腦海里回蕩著葫蘆壩的往事,浮現著周克芹的堅守,思考著寫作者的初心。一個個漢字從這片土地中冒出來,借我之手,組合成深情的句子,幻化為追尋的腳步。悼詞《再尋周克芹》,寥寥八百余字,似乎每個字都夾帶著泥土的芬芳,都裹挾著晚輩的敬仰,月光里的熱淚見證著這一切。次日的拜謁儀式由李鳴生主持,作家凌仕江在周克芹墓前代表作家們吟誦了這篇悼詞——
雄州七月,草木蔓發,告慰英靈。
今日,群賢畢至,高朋咸集,我們懷著無比敬意,來到克芹先生墓前,共同感念拜謁,追思文壇先驅,緬懷人文圣杰。
今日拜謁諸君,來自五湖四海,各領文壇風騷,文章獨樹一幟,皆能自成一家。譬如,“短篇小說之王”慶邦先生,“航天文學第一人”鳴生先生,“文畫一家”祥夫先生,不一而足,皆大名鼎鼎。不遠千里,慕名而來,諸君誠意,可見一斑,克芹之靈,當感欣慰。
克芹先生,生于農家,長于鄉野,成于泥土,乃至畢生心事,盡在此地,對這方山水,可謂情深義重。文學,是他樸素的理想;寫作,是他真誠的流露。無論窮困潦倒,抑或聲名遠播,皆守初心。一部《許茂和他的女兒們》,反映農村截面,呈現時代悲歡,書寫心中信念,收獲萬千讀者,震動沉寂文壇,自此聲名鵲起。首屆茅盾文學獎,奠定文壇地位,載入文學史冊,走上人生高峰,綻放雄州光芒。始終銘記初心使命,聚焦熟悉生活環境,重點關注人物命運,深刻反映農村變遷,此志至死不渝。
嗚呼哀哉,天妒英才,溘然而逝,簡陽憾事,蜀中憾事,文壇憾事!魂歸天國,葬于此地,重返故里,芬芳長存。這或正合克芹先生本心,從哪里來,回到哪里去,人生的起點與終點都交給這片熟悉的土地。青山環繞,綠水長流,文氣燦爛,生生不息,以精神指引雄州方向,以情懷感召世道人心,以文心啟迪當代文章。克芹先生,文章不朽,精神不朽,光芒永續。
我們深懷感念之情、崇敬之意,“再尋周克芹”,追尋克芹先生為民情懷、千古文章和精神品質,目的是再現其人文價值和精神引領,培養彰顯人文情懷的新時代藝術人才。聚焦三新簡陽,名片克芹先生,指引藝術創作,力爭再出名家;放之浩浩文壇,先驅克芹先生,守護為文初心,成為我輩楷模。賢能諸君,匯集于此,誠心拜謁,皆為克芹先生文章折服,精神感召,影響深遠。
文章千古事,克芹記心中。千言萬語,難表深意,讓我們為克芹先生深深鞠上一躬,以最高的敬意,緬懷這位文壇“老友”!
克芹先生,千古!
當凌仕江吟誦完悼詞,作家們面向周克芹墓一拜再拜,這是一群作家對另一名作家由衷的敬意,是一群寫作者對另一名寫作者真誠的緬懷。周克芹墓前鐫刻著這樣一段話:“做人應該淡薄一些,甘于寂寞……只有把物質以及虛名的欲望壓制到最低標準,精神之花才得以最完美的開放。”這是周克芹的墓志銘,也是我輩寫作者追尋周克芹的重要精神內核。
周克芹就像一盞燈,用文學照亮了一個時代的天空,用精神照亮了眾多寫作者的道路。作家們集體拜謁周克芹的一年后,在周克芹營造的永恒文學磁場中,我有幸成為簡陽市作協的組織者之一,和一群充滿活力的寫作者,一道為“文學的故鄉”書寫時,我總要想起周克芹的墓志銘,想起那句“面向生活,背對文壇”,想起年少時父輩們面對周克芹時形成的默契,想起歷史老師的理性和語文老師的感性……或許,這樣的“想起”,讓我們筆下的文字更顯真誠純粹、更有精神力量、更可抵抗歲月。
“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太多的遺憾來不及書寫,太多的理想來不及實現,我們能夠做的就是在今夜的月光里,把過往寫成故事,把精神寫成永恒,不辜負這“文學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