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煉 張麗仙 黃肖霞
孤獨癥譜系障礙(autism spectrum disorder, ASD)簡稱孤獨癥, 與自閉癥同義, 是一組以社交溝通障礙、興趣或活動范圍狹窄以及重復刻板行為主要特征的神經發育障礙性疾病[1]。對本人、家庭、國家造成很大的負擔。近半數ASD 患兒的常見癥狀存在不同程度的言語獲得障礙, 言語理解能力受損程度不一[2], 對患兒日后的社會交流帶來更大的困難。因此, ASD 患兒的早期診斷和干預尤為重要, 但ASD 患兒的言語理解能力主要通過專業量表進行評估, 并需要評估人員具備相應的資質, 專業門檻較高, 亦容易受評估人員的主觀意愿影響。目前, 一種簡便、客觀的評估技術將有助于完善ASD 患兒的診斷與隨訪流程。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操作簡便、無創, 敏感性強, 因此可作為研究ASD 患兒特殊神經沖動、信號傳遞的有效手段, 有望成為ASD 的早期發現、診斷與干預的特異檢查。本文對腦干聽覺誘發電位與ASD 患兒早期評估及言語理解能力的關系進行分析, 詳細報告如下。
1.1 一 般 資 料 選 取 本 院2021 年12 月~2022 年12 月收治的18 例ASD 患兒為實驗組, 男12 例, 女6 例;年齡3~9 歲, 平均年齡(55.82±20.41)個月, 其中高言語理解能力型(高言語理解能力型組)9 例、低言語理解能力型(低言語理解能力型組)9 例。另選取同期12 例非ASD 的正常兒童為對照組, 男8 例, 女4 例;年齡3~9 歲, 平均年齡(54.75±20.65)個月。兩組一般資料比較, 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具有可比性。
1.2 納入及排除標準
1.2.1 納入標準 ①實驗組患兒符合2013 年美國精神醫學協會發布的精神障礙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SM-5)中ASD 的診斷標準[3];②采用格賽爾發育量表(Gesell 量表)評價言語理解能力分型, 根據患兒發育商(DQ)評定言語理解能力的程度, DQ 分數≤54 分為低言語理解能力型, DQ 分數≥55 分為高言語理解能力型[4,5]。
1.2.2 排除標準 ①不能根據研究要求進行相關檢查;②神經系統有器質性病變;③病因明確的發育障礙共患或者合并明確嚴重遺傳代謝疾病;④明確有嚴重原發性心、肺疾病, 癲癇等;⑤明確神經性耳聾等。
1.3 方法 兩組均行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儀器采用南京偉韜商貿有限公司的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儀。檢查在專門設置的獨立檢測房間, 周圍環境安靜, 室內溫度合適, 在28~30℃, 檢查前確認全部兒童的耳道通暢, 耳道不通者予正規清潔。受檢者在安靜狀態進行檢查。
采用銀-氯化銀盤狀電極粘貼在受檢者的頭頂、額頭、雙耳后, 電極電阻抗<5 kΩ, 單耳短聲刺激, 對稱白噪音遮蔽。調整基線波平穩后, 以10 dB 為一檔,以30 dB 開始, 逐漸上升至出現Ⅴ波, 向下逐漸降低至Ⅴ波消失, 記錄各檔的雙側Ⅰ、Ⅲ、Ⅴ波潛伏期,Ⅰ~Ⅲ波、Ⅲ~Ⅴ波、Ⅰ~Ⅴ波的波峰間期, Ⅰ、Ⅲ、Ⅴ波的波幅, Ⅴ波閾值等。
1.4 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異常標準 ①Ⅰ、Ⅲ、Ⅴ波未分化;②各波潛伏期、峰間期大于正常對照值;③Ⅲ~Ⅴ波峰間期>Ⅰ~Ⅲ波峰間期;④雙側Ⅰ、Ⅲ、Ⅴ波潛伏期差>0.4 ms;⑤Ⅴ波波幅低于同側Ⅰ波的1/2;⑥Ⅴ波閾值>40 dB(取最高值側)。其中Ⅴ波閾值與中樞聽覺系統的相關性最好, Ⅴ波閾值變化對聽覺系統損傷最為直觀、敏感。
1.5 觀察指標 對比實驗組與對照組, 實驗組高、低言語理解能力型患兒組間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雙耳Ⅴ波閾值及傳導差異。
1.6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22.0 統計學軟件進行統計分析。計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表示, 采用t 檢驗;計數資料以率(%)表示, 采用χ2檢驗。P<0.05 表示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①組間對比:實驗組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左、右耳Ⅴ波閾值均大于對照組, 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實驗組中高、低言語理解能力型組患兒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左、右耳Ⅴ波閾值組間對比, 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②組內對比:實驗組右耳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Ⅴ波閾值低于左耳, 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P<0.05), 提示存在腦干聽覺誘發電位右側優勢,對應左側言語理解中樞(左側大腦半球)優勢。對照組左、右耳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Ⅴ波閾值組內對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提示無偏側優勢。實驗組中高言語理解能力型組患兒右耳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Ⅴ波閾值低于左耳, 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 (P<0.05), 提示存在腦干聽覺誘發電位右側優勢, 對應左側言語理解中樞(左側大腦半球)優勢。實驗組中低言語理解能力型組患兒左、右耳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Ⅴ波閾值組內對比, 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 提示無偏側優勢。見表1, 表2。
表1 實驗組與對照組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雙耳Ⅴ波閾值對比( ±s, dB)

表1 實驗組與對照組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雙耳Ⅴ波閾值對比( ±s, dB)
注:與對照組對比, aP<0.05;與本組左耳對比, bP<0.05
組別 例數 左耳 右耳 t P實驗組 18 69.72±27.20a 53.89±16.54ab 2.110 0.042對照組 12 30.00±0 30.00±0 - -t 5.029 6.128 P 0.000 0.000
表2 實驗組高、低言語理解能力型患兒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雙耳Ⅴ波閾值對比( ±s, dB)

表2 實驗組高、低言語理解能力型患兒腦干聽覺誘發電位的雙耳Ⅴ波閾值對比( ±s, dB)
注:與本組左耳對比, aP<0.05
組別 例數 左耳 右耳 t P高言語理解能力型組 9 72.78±27.51 44.44±17.40a 2.612 0.019低言語理解能力型組 9 66.67±28.17 63.33±31.52 0.237 0.816 t 0.466 1.574 P 0.648 0.135
ASD 的核心癥狀是社交溝通障礙, 言語發展和交流方面存在明顯缺陷, 損傷患兒生理、生活、社會功能, 對家庭、社會形成很大的負擔。目前尚未發現針對ASD 患兒有效的治療方法。因此早期發現、診斷和干預非常重要。但可惜, 目前ASD 的診斷主要依靠患兒的癥狀、問卷調查等帶較多主觀性的診斷工具, 缺乏比較客觀的診斷檢查。
言語能力發育異常是ASD 患兒的核心及常見癥狀之一, 曾有研究顯示, ASD患兒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各波潛伏期及波間期均顯著長于正常對照[6-8]。因此可認為外周聽見神經異常與ASD 患兒的言語發育異常存在關聯性。
本研究結果顯示, 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中, ASD患兒的外周聽覺傳導明顯異于正常兒童, 提示ASD 患兒存在中樞聽覺系統及外周通路的傳導異常。因此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無創傷、可操作性強、依從性好,可推薦為ASD 的客觀檢測及診斷工具, 達到ASD 早期診斷與干預的目標。
本研究的數據同時也顯示, 高言語理解能力型組的ASD 患兒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提示存在明顯的腦干聽覺電位傳導偏側優勢(右側), 對應左側言語理解中樞(左側大腦半球)優勢。低言語理解能力型組、對照組的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卻未發現顯著的偏側優勢, 表明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的傳導偏側優勢不是普遍存在的現象。
目前很多學者認為:語言加工的中樞存在偏側優勢。左側大腦半球是絕大多數正常個體語言加工的優勢半球[9-12], 正常人右側軀體為常用側, 長期的右側外周神經刺激負反饋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更有利于刺激該左側大腦半球中樞的神經元, 促進言語理解能力的發展。
曾有學者研究中發現人類在出生后, 早期發育確實表現出神經傳導的偏側優勢, 推測大腦存在著雙側的內側橄欖-耳蝸系統下行調控不平衡的機制, 左側神經傳導系統可能更容易受到對側抑制的影響[13-15]。但隨著年齡的增長, 正常人的偏側優勢絕大部分都出現了逐漸減弱, 甚至于消失。例如:本研究中ASD 患兒存在腦干聽覺誘發電位偏側優勢(右側), 而正常發育的兒童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時沒有出現這種情況的。作者推測這應該是正常人隨著中樞神經系統的發育完善和成熟, 使得大腦高級中樞對下級神經中樞的下行調控的控制和自我平衡, 這種對側抑制的影響逐漸減弱和消失, 而ASD 患兒的這個成熟過程卻出現了問題, 表現出有異于正常發育的情況。
實驗組ASD 患兒的兩分型組間對比時, 提示就非常的清晰, 腦干聽覺誘發電位中呈現出顯著誘發電位偏側優勢(右側)的其實基本是高言語理解能力型組,而低言語理解能力型組的ASD 患兒在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中卻是雙側的優勢基本平衡。這就表明ASD 患兒之所以出現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呈現顯著的傳導偏側優勢, 主要與高言語理解能力型組ASD 患兒有關。作者考慮這可能是外周神經系統的右側優勢, 會不斷刺激左側大腦半球的言語理解中樞的發育和完善, 從而有限地、部分的代償性提高其言語理解能力, 言語理解能力發育雖然差, 但仍處在相對的“高水平”。相反,對于本研究中低言語理解能力型的ASD 患兒, 外周神經系統呈現雙側優勢基本平衡, 上述的代償性刺激功能就會明顯減弱或消失, 語言加工中樞的發育更差, 言語理解能力就處在更低的水平。
而高言語理解能力型ASD 患兒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呈現顯著的傳導偏側優勢的理論, 是否提示針對ASD 患兒的經顱刺激療法、其他理療或相似的治療手段, 治療有效的基礎就是傳導偏側優勢理論。這個將是未來ASD 診療和干預的一個非常重要或者有意義的方向。
綜上所述, 腦干聽覺誘發電位對ASD 患兒, 特別是ASD 核心癥狀中的言語理解能力有較好的關系。腦干聽覺誘發電位對ASD 有很好的協助診斷或輔助診斷的意義, 可幫助醫師早期發現及診斷此病, 實現早發現、干預。而且ASD 高言語理解能力型患兒的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存在著明顯的右偏側優勢, 對應左側言語理解中樞(左側大腦半球)優勢。推測言語理解能力的高、低分型是腦干聽覺誘發電位檢查與ASD 關系的重要關聯點。腦干聽覺誘發電位可推薦為ASD 患兒言語理解能力的重要客觀評估手段。鑒于我國及全世界對ASD 患兒的日益重視, 未來對ASD 的研究中, 腦干聽覺誘發電位與ASD 患兒言語理解能力會有更多關注和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