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土豆知道

和朋友聊起最愛吃的菜，絞盡腦汁想了大半天，憋出四個字：炒土豆絲。朋友不解，說這是很普通的一道菜啊。的確，這道菜缺少了南方菜系的精致，更少了西北菜的豪邁。但它是我記憶里家鄉的味道，是母親的手藝。

小時候我特別挑食。為此，母親沒少操心，變著花樣做好吃的，但總是難讓我垂涎三尺。后來母親給我炒了一盤土豆絲，放了一點點辣椒，帶著點酸爽的味道，讓我胃口大開。很長一段時間，母親每天晚上都會給我炒一盤土豆絲。我就著米飯，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才去寫作業。

以前，覺得“柴新越，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再尋常不過，現在才覺得，熱氣騰騰的家常便飯，能給我們最好的給養、最質樸的溫暖、最妥帖的慰藉。餓的時候，想到冰箱里有肉有雞蛋，柜子里有泡面，胃就會舒服些；焦慮的時候，想到還有家人可依靠，還有后路可退，心就會踏實些。

以前，急切地想離家千里，仿佛不離開家，都不足以談自由；現在，不想離家，放棄了刻意離家的念頭，人卻像是岸邊的船，隨著水波漂蕩，離岸越來越遠。幸好，還有食物。回憶起兒時的味道，瞬間讓你回到岸邊。

我最近時常想起母親做的飯菜，它曾經作為我最大的精神樂趣，伴我度過了小學、初中。我時常想起廚房里昏黃的燈光，在漆黑的夜里，像是一道光芒，指引著我回家的方向，溫潤了我的童年、少年。

看來，比人的脾氣更倔強的，是胃，是食物。胃對家里一盤炒菜、一個大餅和一碗羊湯的眷念，不需要刻意煽情，簡單卻動人。而食物若是知道，它能夠讓一個身處迷茫的人在夜里念念不忘，在浮躁的世界能夠穩得住一顆兵荒馬亂的心，也該驕傲起來吧？哪怕是一盤最家常的炒土豆絲。

（作者系甘肅省靜寧縣靜寧一中青春文學社成員，指導老師：李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