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金融提高了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嗎?
——基于DEA-Malmquist-Tobit模型的分析

肖 鋒,于硼聚

(贛南師范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江西 贛州 341000)

0 引言

工業是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但長時間以來,我國工業面臨的一個重要問題就是未能掌握核心技術、缺乏核心競爭力。激發企業科技創新的熱情,使其掌握具有競爭力的核心技術,是我國工業良性發展的必經之路。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的發展,珠三角地區已經逐步成為具有全球影響力的先進制造業基地和我國重要的研發創新基地,是推動我國參與全球化戰略的核心主體區域,在國家經濟發展和改革開放大局中有著突出的引領作用和重要的戰略地位;而大灣區戰略以及“廣深港澳科技創新走廊”概念的提出,為珠三角帶來了更多的發展機會。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需要依靠科技的不斷進步,而科技發展及其成果的轉化則離不開金融的支持和推動[1],將科技和金融二者融合發展形成的科技金融由此成為了推動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力。基于此,本文選取珠三角9個地級市2011-2020年的科技投入產出數據,從動態和靜態兩種角度衡量珠三角區域內工業企業的科技創新效率,并從科技金融視角剖析其對工業企業技術創新效率形成的重要影響,為珠三角工業企業的發展提出策略與建議。

1 文獻綜述

科技金融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高技術產業的創新效率[2],但在不同行業、不同地區存在差異性[3],并且一省的科技金融投入不僅可以提升本省的科技創新能力,還會對其鄰近省域產生正向影響[4]。政府資金投入、外商投資、科技信貸和資本市場是科技金融影響科技創新效率的重要因素,但學者們得到的結論卻存在較大差異。其中,政府資金投入對科技創新效率產生的影響包括抑制作用、促進作用、倒“U”型影響以及并未產生顯著影響4種主要結論[4-7];而外商投資則存在抑制作用[2]和正向作用[7]兩種結論;在科技信貸投入方面,則存在3種主要觀點,一是不利于科技創新效率的提高[5],二是能夠促進科技創新效率的提高[7],三是認為科技信貸存在長期滯后效應,在短期能夠產生顯著正向影響,而長期則存在明顯的抑制作用[8];最后在資本市場產生的影響方面,也存在著正向影響科技創新效率[5]和不存在顯著的影響作用[7]兩種結論。

科技部此前的一項調查結果顯示,在我國所有行業分類中工業創新活躍度最高,且工業企業在所有行業企業中創新活躍程度也是最高的,創新成功率也較高。根據趙昌文等[9]對科技金融的定義,工業企業是科技金融的重要組成部分和服務對象。李燦芳[3]研究發現,科技金融資金投入對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會隨地區的發達程度遞減,而珠三角地區是我國經濟最為發達的地區之一,科技金融的資金投入是否對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較小呢?科技金融各要素的表現又如何呢?基于以上文獻梳理,本文將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作為研究對象,收集2011-2020年珠三角地區地級市面板數據并結合DEA-Malmquist-Tobit模型,從工業企業的靜態效率、動態效率兩個角度實證分析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現狀,并結合Tobit模型分析科技金融對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以期為珠三角工業企業的發展和進步提供有價值的信息。

2 科技創新效率分析

2.1 DEA-Malmquist指數方法

DEA-Malmquist指數方法彌補了傳統DEA方法只能用于測算靜態效率的缺點,可以進一步進行效率的動態分析,將全要素生產率分解成技術進步指數和純技術效率兩大部分,在此基礎上分析技術進步對效率產生的影響。Malmquist方法具體表達如下:

Dt(x,y)是用來表示研究對象在t期的技術條件下,t期至t+1期內的生產函數;Dt+1(x,y)則是用來表示企業在t+1期的技術條件下,t期至整個t+1期內的生產函數。本文中,如M的值大于1,表示考察期內研究對象效率提升;若M值的值小于1,則表示考察期內研究對象效率下降;若M值等于1,則表示考察期內研究對象效率沒有改變。

2.2 變量與數據說明

通過深入梳理相關學術文獻資料,發現目前影響我國科技領域創新產出效率的因素有很多。在參考以往學者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同時結合實證數據資料的可得性、有效性,本文以珠三角地區的9個地級市為樣本,選取樣本地級市2011-2020年規上工業企業R&D經費內部支出、規上工業企業R&D從業人員數作為投入指標,選取規上工業企業新產品出口值和規上工業企業新產品銷售收入作為產出指標,所有原始數據均來源于《廣東省統計年鑒》和各地級市統計年鑒。

表1 科技創新效率指標及說明

2.3 實證檢驗與結果分析

2.3.1 科技創新率靜態分析

由表2可以看出,珠三角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在考察期后半段的表現要明顯優于其前半段。除珠海外的8個地級市在考察期內至少有兩年達到產出有效,其中深圳有4年達到產出有效,在樣本中位居首位;9個地級市在考察期的10年內絕大部分時間科技創新效率均大于0.5,科技創新效率較高。其中,中山、江門和肇慶三市的工業企業在2011-2020年的科技創新效率整體呈現上升趨勢;廣州、珠海、佛山和惠州四市的工業企業則在考察期內的科技創新效率整體較為穩定且保持了較高的水平;而考察期內深圳市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呈現明顯的倒“U”型趨勢,2017年之前效率整體呈現上升趨勢,且在2014-2017年達到并維持產出有效狀態,但從2018年開始效率整體呈現下降趨勢,表明近年來深圳市工業企業科技創新在技術和規模上存在問題。東莞市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則在2011-2015年科技創新效率雖有小幅提升,但整體仍然偏低,而在2016年東莞市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得到了跨越式提升,并在此后一直保持著較高水平。

表2 2011-2020年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靜態效率

如表3所示,從綜合效率來看,考察期內9個地級市中只有深圳和惠州的工業企業科技創新綜合效率大于0.9,表明其科技創新效率相對有效;剩余7個地級市創新效率均小于0.9,處于非有效狀態。從技術效率角度來看,9個地級市中除了中山和肇慶外,其余7個地級市的技術效率均超過了0.9,處于相對有效狀態;中山市工業企業的技術效率為0.885,肇慶市的則為0.887,兩市工業企業技術效率需要進一步提升。從規模效率角度來看,只有廣州、深圳、佛山和惠州四市規模效率超過0.9,這表明相較于技術效率,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更多是由于規模效率不足導致達不到產出效率有效狀態。

表3 2011-2020年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靜態效率分解

2.3.2 科技創新效率動態分析

如表4所示,除深圳、珠海、佛山、惠州外,其余五市的工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均大于1,說明珠三角大部分地級市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處于增長狀態;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動態效率整體均值為1.020,說明珠三角地區9個地級市工業企業科技創新產出效率保持年均2%的增長。

表4 2011-2020年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動態效率

從技術進步角度來看,考察期內除珠海和惠州兩市外,其余城市工業企業技術進步指數均大于1,珠三角地區整體技術進步均值為1.017,表明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主要是由于技術進步指數的提高;從純技術效率角度來看,九市中只有東莞和中山兩市工業企業的純技術效率值大于1,在考察期內純技術效率整體保持了增長,而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整體純技術效率均值僅為0.996,在考察期內呈現下降趨勢,表明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純技術效率仍有較大的進步空間;從規模效率角度來看,深圳、珠海、中山三市的工業企業規模效率小于1,其余城市的均大于等于1,可以看出規模效率的提高是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提高的重要因素。

3 科技金融對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影響的實證分析

3.1 Tobit模型建立

基于前一部分對科技金融效率影響因素的分析,本文構建了如下的Tobit回歸模型:

Efficiency=μi+β1XGI+β2XF+β3XTE+β4XDE+β5XA+εi

其中,β代表各自變量的回歸系數,Efficiency代表各地級市工業企業各年的DEA靜態效率,XGI代表各地級市各年政府科技財政支持力度,XF代表各地級市金融機構的融資能力,XTE代表各地級市工業企業各年的全員勞動生產率,XDE代表各地級市工業企業債務融資能力,XA代表各地級市第二產業盈利能力,μi代表方程的殘差項。

3.2 影響因素選取

在借鑒相關研究成果并結合相關經濟理論的基礎上,本文從科技金融3個不同的方面綜合分析影響科技創新效率的因素。

政府是推動科技發展的重要力量,政府的科技財政支出是科技創新資金的重要一環。因此本文選取各地級市2011-2020年度科技財政支出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這一指標,以此來衡量政府在工業企業科技金融發展中的支持作用。

資金對于企業的創新研發投入有著重要的作用,通過金融市場進行間接融資是目前最主要的融資方式。因此,本文選取各地級市金融機構貸款占存款比重作為衡量各市金融市場融資能力的指標。

工業企業自身的融資能力與各項日常生產、經營狀況息息相關,同時也對研發創新活動產生重要影響。因此,本文選取各地級市工業企業資產負債率作為衡量企業債務融資能力的指標。

由于除了科技金融以外,企業生產效率和工業產業整體盈利能力也會影響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因此本文將工業企業全員勞動生產率和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作為控制變量,分別衡量工業企業生產效率和工業產業整體盈利能力。各影響因素評價指標具體如表5所示。

表5 科技創新效率影響因素評價指標

3.3 實證結果分析

從表6可以看出,Tobit回歸模型的R2為0.861,模型整體擬合度較好。5個解釋變量中有4個解釋變量通過了10%的顯著性檢驗,其中工業企業全員勞動生產率(XTE)通過了1%顯著性檢驗,政府財政科技支出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XGI)、金融機構貸款占存款比重( XF)、工業企業資產負債率(XDE)通過了10%顯著性檢驗,而工業增加值占GDP比重(XA)則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

表6 科技創新效率影響因素Tobit回歸結果

回歸結果表明:①政府科技財政支出占財政總支出的比重反映了對科技創新效率提升的重視程度。政府作為科研創新的主要推動者,在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的科技創新效率中發揮著重要作用,政府的財政政策有力地推動了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的提高。②地級市金融機構的貸款占存款比重的提高能夠顯著促進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的提高。這實際上說明了金融市場融資服務能力相對越強,工業企業創新的外部融資需求渠道也越通暢,可供工業企業科研領域創新的資金總投入額也相應增加,進而促進工業企業科技創新的效率提高。③企業的全員勞動生產率能夠對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的提高產生正向影響。R&D從業人員是企業科技創新的重要投入,R&D人員的效率能夠對科技創新效率產生重要影響。R&D從業人員是企業從業人員的重要組成部分,企業全員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代表著R&D人員效率的提高,企業的科技創新效率也會因此提高。④企業資產負債率的提高也會對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目前我國金融市場仍然不夠成熟,債務融資仍然是企業的主要融資手段,因此企業資產負債率的提高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著企業債務融資能力的提高,企業通過債務融資獲得更多的資金支持用于企業的生產、研發、經營活動,科技創新投入的相應增多能夠帶動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的提高。⑤第二產業增加值占GDP比重的增加不會對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的提高產生顯著的影響。第二產業的盈利能力不會影響工業企業科技創新效率,這一結論與余子鵬和王今朝[10]得出“企業盈利能力提升并沒有對技術創新投入形成拉力,說明企業追求短期利益,缺乏長遠戰略目標,盈利能力不能轉化為增加技術創新投入以獲取經營持續力”結論相吻合,實證結果說明工業企業的盈利能力更多用來維持企業持續穩定的經營和發展,相較而言對企業研發創新的投入較少,導致了產業盈利能力對于工業企業的科技創新效率無顯著影響這一結果的產生。

4 結論與啟示

4.1 研究結論

從靜態效率分析結果來看,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2011-2020年的科技創新效率總體較高,但是沒能達到有效狀態,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的科技創新效率存在改進空間。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來源于技術效率的提高,提高規模效率是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科技創新今后發展首先要解決的問題。

從動態效率分析結果來看,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整體全要素生產率較高,技術進步指數在2011-2020年保持增長,推動了工業企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增長;純技術效率對科技創新效率的貢獻不足,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需要加強資源利用效率,從而更好地推動科技創新發展。

從影響因素分析結果來看,政府財政支持、金融市場融資能力和工業企業債務融資能力3個科技金融要素指標對科技創新效率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控制變量中的企業全員勞動生產率也對科技創新效率有促進作用,而工業產業盈利能力則對企業科技創新效率的影響不顯著。由此可以得出,科技金融能夠提升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的創新效率。

4.2 政策啟示

4.2.1 加強校企合作,提高科創能力

珠三角地區工業創新效率在純技術效率方面存在較大不足,提高純技術效率是未來珠三角工業創新進步的重要途徑。未來珠三角地區工業企業應積極同高校等科研機構開展合作,共建實驗室,開展合作項目,強化產學研用能力,建立完善的學習機制,增強企業在產學研合作中獲取、轉化和創造新技術和新知識的能力,提高自身科研創新水平和效率。

4.2.2 繼續發揮財政對科技創新的支持作用

政府作為推動科技創新發展的重要力量,應該繼續加大對科技金融的支持力度,同時優化財政資金的分配和使用政策,制定嚴格的信息披露制度,提高財政資金的利用效率,通過財政補貼、免退稅等綜合的財政手段最大限度發揮財政的支持作用,為工業企業的科技金融發展提供重要的外部資金支撐。

4.2.3 優化金融市場,吸引更多投資

金融支持能夠顯著提高珠三角工業創新效率,珠三角地區地處我國對外開放的最前沿,毗鄰香港這一國際金融中心,應該發揮區位優勢,在出臺各種給予工業創新的金融優惠政策的基礎上,積極吸引外商投資,豐富工業發展的資金來源。作為市場的最重要監管者和引導者,政府應加強頂層設計,發揮市場引導作用,規范金融市場,創造良好的投資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