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紅

疫情過后,旅游市場重新復蘇,越來越多的年輕人涌向普陀山。在眾多的旅行社導游中,有一位身材壯碩、面色黝黑的小伙子尤其引人注目,他的身邊總是圍滿了人。這個小伙子,就是在抖音有著500 多萬名粉絲的“普陀山小莊”。
小莊本名莊道海,1987 年出生,19 歲那年進入舟山一家旅行社工作,在普陀山做地接導游,一做就是十多年。
普陀山為中國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素有“海天佛國”之稱。2007年,普陀山風景區(qū)經(jīng)國家旅游局(現(xiàn)文化和旅游部)批準為AAAAA級旅游景區(qū)。
每年春節(jié)是普陀山的旅游旺季,人們從四面八方抱著虔誠的心來到這里。往年的春節(jié),小莊至少要在島上待一個月。2020 年春節(jié),新冠疫情暴發(fā),小莊在家里一直待到開春。很長一段時間里,普陀山看不到幾名游客,有時候導游甚至比游客多。
沒有游客就意味著沒有收入,小莊和他的同行們都坐不住了。好在有網(wǎng)絡,很多人就舉著自拍桿,帶著大家“云游”。有些人堅持了一段時間以后,見沒有多少起色就放棄或者改行了。但是小莊不想離開這個行業(yè),于是在朋友小帥的鼓動下開始拍短視頻。
第一條視頻發(fā)布于2020 年2月26 日,主題是“普陀山寶藏”,一分鐘時長的視頻小莊硬著頭皮拍了兩天。他心懷忐忑地用“普陀山小莊”這個賬號把視頻發(fā)到了抖音平臺上,沒想到視頻剛發(fā)出沒多久就有1000 多個點贊,粉絲從0漲到了100。盡管出鏡略顯生澀,小莊還是堅持了下來,后來還試著開了直播。
起初,他并沒有抱著太大的期望,覺得只要能把每天來回普陀山的60 元船票掙回來,就是對自己做下去最大的鼓勵。漸漸地,隨著短視頻越做越多,他的抖音粉絲超過了10 萬人,直播間的人數(shù)也從幾百上升到幾千、上萬人。很多網(wǎng)友在直播間和私信里都問他能不能帶團,甚至直接表示“如果去普陀山,就找你當導游”。
2020 年6 月,小莊、小帥和另外四個朋友一起成立了公司“心語旅行”。“心語”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也是他們這次創(chuàng)業(yè)的初心。他們希望改變團隊導游用一套詞面對一批又一批游客、照本宣科的講解模式,希望用自己不斷學習和積累的知識用心面對每一位游客,然后走進他們的內心。
兩個月后,小莊在抖音上發(fā)了“開團”視頻。盡管他在網(wǎng)上有很多忠實的“云游客”,但用這種線上方式攬客,真不確定會不會有人響應。沒想到,到開團的前一天,竟然有24 人報名。作為小團,這個數(shù)字已經(jīng)超出了小伙伴們的預期。“云游客”終于落地變?yōu)檎嬗慰停@個小小的鼓勵,讓幾個年輕人瞬間動力十足。
以往,游客來到普陀山,大多以觀光、禮佛為主,年齡層次偏高。現(xiàn)在來到普陀山的很多是年輕人。這些年輕人文化水平較高,熱愛網(wǎng)絡,喜歡新奇和探險,對于導游的講解,更希望聽到一些新的說辭。
小莊意識到了這一點,加強專業(yè)學習,把1000 多頁的《普陀日志》里的典故記得滾瓜爛熟,并且縱向橫向發(fā)散了解相關知識,以便更深度地解說。他講解的時候不拘泥于文獻資料,講得貼近現(xiàn)實,讓那些晦澀難懂的理論變得生活化。
小莊本來口才就好,再加上他的獨特見解,很多游客都被他的“博學”吸引,來普陀山報團時都選他。還有很多人在跟團的過程中,跟小莊成了傾訴心聲的朋友,而小莊則成了他們口中的那個“心靈按摩師”。
2020 年11 月,團里來了一位阿姨。第一天阿姨放好行李后,小莊就看到她在默默流淚。后來了解到,阿姨有一雙兒女,兒子畢業(yè)于名牌大學,在外地工作。某一天,兒子高興地告訴她,將要回到家鄉(xiāng)工作,并且?guī)笥鸦厝ソY婚。但就在兒子回來的第三天,卻因為心肌梗死而猝死。那段時期,因為疫情,每個人過得都不容易,而這位母親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她無數(shù)次地夢到兒子在普陀山,于是報了“心語旅行社”。
小莊默默地聽著阿姨的故事,安慰說:“人來到世間,沒有所謂的成全和完美,更多的是事與愿違、悲歡離合、愛恨蹉跎,既然如此,我們?yōu)槭裁磿瘋兀恳驗槲覀冇X得他離開了我們自認為很美好的世界,但你怎么知道,他要去的那個世界不比我們的更好呢?可能他變成了雨水,也可能變成陽光。某一天、某一個地點,我們可能會跟他再次相見……”后來阿姨多次來到普陀山,每次都得到小莊的開解,漸漸變得開朗起來。
還有一位大姐在游覽“紫竹林”的路上,對小莊訴說了自己的苦惱。她有一個離婚15 年的前夫,還有一個大學畢業(yè)的女兒。在她的眼里,前夫是“爛泥扶不上墻”的那種人,她怕他的經(jīng)歷會影響女兒將來的就業(yè)……小莊聽完對她說:“你的苦惱是因為你對前夫期待過高了……你怎么知道在他所謂的‘爛泥’生活中,他過得不快樂呢?你怎么知道你的女兒會認為他的父親‘一無是處’呢……”當時的大姐似懂非懂,但是幾個月后,她再次來到普陀山,這次還帶著女兒。她告訴小莊,女兒順利參加了工作,她也不再苦惱,現(xiàn)在過得很開心。她說從小莊的話里聽出了“放下我執(zhí),放下自己的自私與傲慢,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
小莊每天都要面對來來去去的游客,他在許多人的行程里聽到了各種各樣不同的人生故事。他耐心傾聽、盡力理解、適度寬慰,為不同的人開解心結,展現(xiàn)希望。
有位網(wǎng)友這樣說:“所謂導游,別人導的是一路風景,而小莊卻像一盞明燈,照亮那些在人生路上迷茫的人。”
傳統(tǒng)旅行社中的強制消費、虛假宣傳、黑導游等讓人深惡痛絕,同時也讓這個行業(yè)陷入了爭議。小莊認為旅行社承擔的應該是優(yōu)質的服務,導游的角色應該是文化的傳播者。
過去的導游從早忙到晚,講解費只有50 元,他們就會想從游客身上賺錢,只有給到導游更高的報酬,他們才能用心服務好游客。自2021 年起,“心語旅行社”打破了行業(yè)傳統(tǒng)規(guī)則,將全陪導游的講解費提高到800 元~1000 元,并在社保、最低薪資等福利待遇方面都做了保障。
“心語旅行社”秉承“線上攬客,線下提供陪伴式服務”的理念,2022 年總共接待了將近2 萬名游客。團隊的規(guī)模,也從最初的6 人擴展到了現(xiàn)在的近160 人。
現(xiàn)在的小莊,僅抖音就有500多萬粉絲。普陀山上,很多導游也在學習小莊的做法,做自己的自媒體賬號,線上線下踏踏實實地做服務。
現(xiàn)在,小莊的腳步,也從普陀山開始走向全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