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

摘要:隨著急劇的社會轉型以及國內主要矛盾的變化,國家與社會逐漸聚焦“邊緣群體”。通過社會工作的介入加強“邊緣化”的家庭對環境的抗逆力及危機預防能力從而增權服務對象。社會生態視角的社會工作強調“人在情境中”的發展函數,倡導從人與環境的交互性適應程度來分析“邊緣群體”出現的原因。本文以云南C社區A家庭為例,基于社會生態系統剖析“邊緣家庭”現狀,探尋社工介入“邊緣家庭”的新路徑。
關鍵詞:社會生態視角;“邊緣家庭”;社工介入;路徑分析
“邊緣群體”是指人類社會上由于政治、文化、經濟等因素處于劣勢地位且被主流排斥、社會忽視的一大群體;“邊緣化”就是人或事物向 “主流”相反的方向移動、變化的動態過程,即一種被 “主流”或 “中心”[1]排斥的非主流、非中心化的過程;[2]家庭是社會的基本單位,其結構隨社會結構發展或者變化而同步變化,[3]“邊緣家庭”正是被 “主流”或 “中心”所排斥或者說不被包容故而被 “邊緣化”的社會基本單位。
“邊緣人”的概念源自德國社會學家西美爾 (George ?Simmle)的 “陌生人”理論。他描述了 “陌生人”基于人口流動和移民及其在社區中的處境:不受當地禮儀束縛的一個潛在的流浪者。西美爾得出結論: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現代大都市的流浪者。而后,美國社會學學者帕克 (Robert Ezra Park)提出了基于移民和跨文化沖突的邊緣人概念。[4]
受我國基本國情的影響,國內的 “邊緣人”研究往往帶有中國特色,如探討城市打拼的農民工、殘障人士、服刑人員等。而針對該群體的 “邊緣化”現象,我們現以云南C社區中的一個 “邊緣家庭”A為單位進行具體研究,剖析A家庭現狀并探尋社工介入這個基本單位的路徑。
一、A家庭“邊緣化”典型性概述
進入系統 (entering system)后結合C社區的具體情況,基于社會生態視角對C社區中A家庭出現的 “邊緣化”現象進行概括描述,并對其具 “邊緣家庭”的典型性進行說明。C社區位于云南某山區,社區居民大部分從事農業 (第一產業)勞動,社區內基礎設施不完備、交通不便、教育水平低,且當地生態環境的逐年惡化及家庭平均收入水平的降低致使大量勞動力外流。該社區經濟水平、生活質量較低,具有 “邊緣化”特征。
據調查,A家庭主要由六口人構成,主要是祖輩兩人、父母輩兩人、孫輩兩人。爺爺患有白內障以及嚴重肺病,奶奶已因病臥床兩年。A家庭中的父母同輩共五家 (該家庭是老大家),老二由于犯罪被判刑;老五年少時被拐賣。老大家與祖輩生活在一起,媳婦患有精神疾病,大女兒 (小容)中學輟學后在一家酒店做服務員,小兒子 (小金)在該村小學就讀,家中勞動力短缺,房子被認定為危房,具有經濟 “邊緣化”特征;A家庭除務農外,女性多通過家庭 “只傳女”的按摩理療手法謀生,但該工作被視為 “不體面”的工作,致使該家庭輿論 “邊緣化”;該家庭成員聯系松散,低學歷造成A家庭文化 “邊緣化”。綜上所述,C社區中A家庭具有 “邊緣化”典型特征。
二、A家庭之“邊緣”現狀(特征)分析
布朗芬布倫納 (Urie Bronfenbrenner)提出的個體發展模型明確了對于環境與人關系的論述,這個模型強調發展的個體嵌套于相互影響的一系列環境系統之中,在這些系統中,系統與個體相互作用且影響著系統內部個體的發展。[5]我們現以個體發展模型的不同結構層面來剖析 “邊緣家庭”的現狀,即評量生態 (assesing the ecology)。
(一)微觀與中間系統
微觀環境是個體交往與互動的直接環境。在A家庭中,小容與小金所受的微系統影響先是家庭,然后擴大到學校范圍。在家庭層面分析,布朗芬強調,認識微系統層次兒童的發展,必須以 “關系皆為雙向的”來看待,需關注成人與兒童間的互動關系。在這一系統中,外來者多以 “施舍者”的姿態面向A家庭中的兒童,且成員文化水平相對低、觀念相對封閉,對于小金和小容而言,精神缺陷的母親沒有扮演好 “照顧者”的角色。學校是除家庭外對兒童影響最大的微觀系統,也是其進行社會化的另一大場所,同伴與同輩群體是對其最為重要的接觸對象以及影響群體。學校未給予小金較好的社會化場所,小金作為個體對于主動融入群體的意向不明顯,在微觀系統中,A家庭成員對其直接接觸的群體、環境表現出不愿社交的意向。中間系統是第二環境層次,指各微觀系統之間的相互聯系或相互作用。[6]在A家庭中,已經形成所有家庭成員以小金為中心的家庭互動模式,且老大 (男性)是唯一的勞動力。
(二)時間維度與外層系統
因為 “人在情境中”,所以在社會情境不斷變化下,微觀系統環境也會因為許多方面的變化而發生變化,個體的變化會影響到全局的變化,也就是俗話說的 “牽一發而動全身”,因為受個人主觀能動性的影響,個人會主動使周圍環境發生變化;而引起環境變化的也可能是外部的、客觀的、不受主觀方面影響的因素。布朗芬將這種環境的變化稱為 “生態轉變”,[7]且每次轉變都是個體人生發展的一個階段,這些轉變發生于畢生之中,常成為發展的動力,同時這些轉變也會通過影響家庭進程,對系統和系統間的關系發展產生間接影響。[8]而外層系統是間接對個體或某系統產生影響的系統。[9]從小容的角度,選擇輟學就業,時間維度發生 “生態轉變”,間接影響到了A家庭的家庭結構。從小金的角度,親屬的被拐與牢獄經歷等外層系統對他以及A家庭帶來文化不自信與社會輿論壓力。
(三)宏觀系統
即存在于微觀系統、中間系統、外層系統之間的文化、亞文化及社會環境。[10]由于周邊交通的閉塞、唯一的不利于出行的交通工具及家庭成員的被拐及牢獄經歷,造成A家庭與外界溝通的阻隔以及一定的輿論壓力與非平視的目光。C社區曾開設了大量高耗能、高排放的磚廠,人們肆意砍伐林木與挖礦造成環境的巨大破壞和污染,當地居民都不善互助,鄰里交往少,對教育重視程度低,文化產業及第三產業發展水平低。
三、實務社工介入“邊緣家庭”路徑分析
(一)消除偏見,形成良性社會期待
1.形成良性社會期待?!白匀蝗恕蓖ㄟ^社會化逐步成為 “社會人”,在這一過程中逐步承擔起多重社會角色。不同情境中的 “社會人”擁有不同的社會角色綜融,每個人都需要扮演好自己所需要符合的社會角色,即人們需要不斷接近與某種社會地位、身份相一致的一套規范、責任、義務的行為范式,而這一整套范式正是社會對于該角色的期待。社會應當給予其充分的社會照顧的同時兼顧個人自尊,不隨意 “貼標簽”,形成對 “邊緣家庭”良性的社會期待。
2.消除偏見。社工介入 “邊緣家庭”時應當增強平等的個體間接觸,基于一種整合視角來看待系統與系統之間及系統內部交流轉換,通過人們日常生活經驗為社工介入提供具體服務指導 (Germain,1973),避免個人與環境的二元對立。這意味著社工介入系統時,應當及時創造改變的觀點 (creating the vision for change),規避社會經歷中產生的 “無力感”,增強 “邊緣家庭”自我調節 (self-organizing)功能以及多樣性,關注 “邊緣家庭”及其生存的環境,增權個人、平衡社會改變以及個人改變同步發展。建立社會支持網絡,與當地權威機構或者有聲望的人員協作制定有助于消除偏見的社會規范或者鄉規民約。
(二)增強交互性適應
在社會生態視角下的社會工作吸收了社會達爾文主義觀點,強調成長過程改變的重要性。社工介入時強調社工與案主合作增權;環境是與個人發生交互適應的環境,而個人是與環境發生交互適應的個人,培養交互式適應能力以及抗逆力、使服務對象增權是社工介入案主的主要任務。這個適應指的是個人應對環境挑戰以及環境對個人影響下的個人反饋的過程。梅耶認為,就社會生態系統理論而言主要涉及生態學和一般系統理論,前者解釋生物體與環境之間的適應關系以及達到平衡發展的適應手段,社工介入應當將兩者視為一個整體,注重兩者間的適應和轉化;后者關注系統的界限和反饋,社工介入應遵循一種循環影響的邏輯,同一個案可有多種介入路徑和方式。通過這兩種理論指導,社工同時把握環境和個人的改變,增強個人預防危機的能力及抗逆力。
(三)多方聯動
社工即 “街頭知識分子”,社工需要廣泛聯絡處于弱勢的個人、群體和社區,即社工長期活動于感受到自己受困的群體之間,作為一個工作者也是弱勢群體的幫助者,利用自己的專業去解放和增權 “邊緣化”群體。我們通常都希望渴望改變自我境遇的困者主動尋求社會工作介入,但基于社會工作在當地發展不完善、案主恥于社會輿論等諸多方面原因,社工應當主動游走于基層、發掘案主,運用專業知識解放和增權案主。
自我效能感提升:增強案主對某一個具體活動組織和參與的自主能力,借助周邊環境的改善來促進案主自決能力,促進案主有更多的機會來發掘自己的潛力、增強對于不利環境的抗逆力,在合作以及組織中促進自我效能感提升。社工應將重心放在服務對象日常生活條件的改善,促進社會支持網絡的完善,協助案主增強自決能力。
社工不應當將自己置于一個專家的位置,而是一個幫助者的角色。鏈接家庭周邊一切可以動用的資源,促進 “邊緣家庭”“主流化”。社工主動與 “邊緣家庭”構建信任聯系,協助其發現自己的需求,主動增強其對自我能力的挖掘、重視周邊環境的交往意向、緩解其因輿論壓力導致的文化不自信、自主增加鄰里協作完善社會支持網絡;政府助力完善周邊基礎設施建設,改善生態環境,加大對教育資源的投入以及對一部分具有勞動能力的 “邊緣群體”職業培訓的機會;社工對干預后的結果進行評估 (evaluation)以防止 “再邊緣化”。
四、結束語
基于社會生態視角,經系統的研究及實地考察,探尋出現 “邊緣化”現象的環境因素大致分為三類:公共設施不完善、教育水平相對落后、政府與社會關懷水平低,究其根本原因則是 “邊緣家庭”與社會環境間的交互性適應不充分。
運用社會生態視角來分析 “邊緣家庭”成因,更好地闡釋了 “人在情境中”的基本社會工作理念。以家庭為單位、全人視角出發來看待 “邊緣群體”問題,社工不再以專家的姿態介入 “邊緣群體”,而是以平視的眼光或者說以一個同伴的角色協助 “邊緣家庭”發現自我潛能、提升自我效能感并促進其自我增權,為社工介入 “邊緣群體”提供新路徑的借鑒。
我們更希望社會工作運用更加專業化的助人方法、秉持公平客觀的觀點來服務 “邊緣群體”,同時,社會也應當更加關注 “邊緣群體”問題,為其構建一個和諧友好的社會支持網絡氛圍,促使 “邊緣群體”“中心化”,促進社會福利、增進人民福祉、構建和諧有機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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