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旗單車凱倫”的跌宕人生

艾弗尤

“花旗單車凱倫”，名字古怪拗口，故事卻并不復雜。當然，要講起來也不容易。

花旗單車（Citi Bike）是紐約市的共享單車，因主要由花旗銀行資助而得名。若交年費205美元（低收入者只需60美元），就可頭45分鐘免費。這點得記清楚，因為對理解本故事非常重要。

凱倫（Karen）是女性常用名，但是近年卻被用來蔑稱那些自覺種族優越，自命身份不凡，因而習慣別人滿足自己過分要求的中產白人女性。在奴隸制和種族歧視盛行的年代，用這種隱晦的稱呼罵人，不失為美國黑人的一種泄憤方式。凱倫的前世就有“安小姐”和“貝琪”等。

時代前進到以政治正確著稱的當今美國，任何蔑稱，尤其是以種族、年齡、性別等為基礎的，都屬歧視性語音，是不見容于主流社會的。然而，蔑稱凱倫起源于黑人社交媒體，而近年的美國，處在一種向黑人還債的贖罪心理中，所以，對黑人打砸燒槍，蔑稱謾罵等種種過激行為，都有著相當的理解和寬容。蔑稱凱倫也就堂皇進入了社會主流，乃至媒體敘述。

今年5月12日，一段90分鐘的視頻開始在網上瘋傳。在一個花旗單車停放處，一個穿著醫護服裝的中青年白人婦女，和一群黑人青年爭奪一輛單車。婦女急得一再呼救：“Please help me！Help！”（“幫幫我”，但是“救命”也是這么喊的。）青年說：“這不是你的單車。”婦女急哭了，卻被斥道：“別裝哭了！”女人放棄單車。

視頻點擊超過千萬，譴責聲幾乎一邊倒地指向白人婦女，說她自恃種族和性別特權，企圖搶走黑人青年的單車。她還試圖“將自己的眼淚武器化”“膚色武器化”。“單車凱倫”的罵名不脛而走。一些知名左派和網絡大咖，更指責她那樣哭喊是有意的，因為她很清楚那樣做有多危險。

歷史上，黑人曾因為被指對白人女性吹口哨，而被私刑處死并虐尸。而近年警察亂殺黑人的事情頻頻發生。單車凱倫莫不是想給黑人青年惹來殺身之禍？

通過人肉搜索，單車凱倫的真實姓名、供職醫院和租住公寓，被全部公開。醫院讓其休假。國家廣播公司（NBC）紐約地方電視臺，專門跑到其公寓樓下。有受訪者為與單車凱倫同住一樓深感錯愕、蒙羞。單車凱倫避居他處。

然而，事情出現了大反轉。單車凱倫其實是34歲、懷孕6個月的醫生助理薩拉·康姆里。當天，她是在上完12.5小時的班后，才前往掃碼取車的。收據證明她在當晚7點24分租用了那輛爭議車。搶車的顯然不是她。

一些大咖紛紛下架自己的視頻，企圖規避可能的誹謗官司。為康姆里興訟的網上募捐，很快就超過20萬美元。

黑人青年不服，稱也有收據。原來，他當天很早就租用那輛車，每隔45分鐘還車取車，以免付費。7點19分還車后，他買零食歸來，見車被租用，便強行推車入樁，在7點25分重取。他顯然是鬧了個此地無銀。

當然，有極端媒體仍堅稱黑人青年有理，而且，其父母是西非移民，屬弱勢群體。有人發起網上募捐，籌到近11萬美元，卻未達目標的12萬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