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康



2020年新《證券法》頒布實施,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未能得到有效治理,僅2020—2022年度因財務舞弊被證監會處罰的上市公司高達85家。本文通過對2011—2022年的舞弊樣本進行對比分析得出結論:2020年新《證券法》實施后財務舞弊治理效果并不顯著,其中財務舞弊預期成本依舊低于財務舞弊預期收益,原因在于新《證券法》中處罰力度輕。基于財會監督視角,本文從公司、政府和外部審計層面提出加強公司內部控制建設、強化政府監管能力、提升外部審計質量等建議,進而促進對財務舞弊的治理。
一、引言
2020年新《證券法》頒布實施,嚴管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未能得到有效治理。僅2020—2022年因財務舞弊被證監會處罰的上市公司高達85家。通過2011—2022年的舞弊樣本對財務舞弊行為進行研究,進一步證實了羅黨論等學者[1]提出的觀點:財務舞弊屢禁不止的原因在于舞弊處罰不構成威脅。黃世忠等[2]也對2010—2019年度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特征進行分析得出以下結論:只要財務舞弊預期收益大于財務舞弊預期成本,當前舞弊與反舞弊的博弈就難以打破。胡明霞[3]指出《會計法》規定了“三位一體”的會計監督制度,即由單位內部、政府和社會三種監督主體共同形成相互補充、相互制約和不可替代的關系。本文基于財會監督視角,在“三位一體”的會計監督制度基礎上,從公司、政府和外部審計層面共同組成舞弊治理模型,進一步提出財務舞弊治理的相關對策,從而促進上市公司良性發展。
二、新《證券法》實施前后財務舞弊現狀分析
葉欽華[4]等對財務舞弊概念定義為“與財務報表有關的故意錯報或故意漏報,包括交易造假類財務舞弊及會計操縱類財務舞弊。”本文選取了2011—2022年因財務舞弊被證監會處罰的192家上市公司為樣本,通過對比分析新《證券法》實施前后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相關特征,最后給出結論。
(一)舞弊公司數量分析
從表1可知,2011—2022年度中,每三年因財務舞弊被證監會處罰的上市公司數量總體呈現上升趨勢。2020年新《證券法》實施以來,2020—2022年度因財務舞弊被證監會處罰的上市公司高達85家,占2011—2022年度所有舞弊公司總數(不同年度處罰的同一家公司不重復算入)的44.3%,嚴管之下出現這種現象的原因有兩方面:一是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手段更加多樣化,對舞弊識別造成了挑戰,同時相關政策體系尚未覆蓋完善;二是新《證券法》中財務舞弊的處罰力度對于舞弊參與方構不成威脅,進一步助長了舞弊參與方的違法行為。
(二)舞弊金額與舞弊處罰金額對比分析
劉啟亮等[5]通過對1990—2022年資本市場八個典型財務造假案件進行整理和分析,發現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涉案金額越來越大,舞弊程度越來越嚴重。葉欽華等[4]對2020—2021年度上市公司因財務舞弊受到監管部門處罰金額的分布進行了介紹。可以發現,新《證券法》實施以來,因財務舞弊被證監會處罰金額明顯得到增加,說明了政府監管部門對于舞弊處罰力度的加大。然而通過舞弊金額發現,舞弊處罰金額對舞弊參與方構不成威脅,說明財務舞弊的預期收益依舊高于預期成本。表2可以發現,新《證券法》實施以來,舞弊處罰平均金額得到了大幅度上升,但是舞弊平均金額也在提高,2011—2019年度與2020—2022年度的舞弊平均金額和舞弊處罰平均金額比例并未得到明顯改善,這也助長了舞弊參與方繼續實施財務舞弊的想法。
(三)財務舞弊手段分析
黃世忠[6]在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的八因八策中對財務舞弊手段進行分類,將上市公司財務造假分為會計收入類造假和交易收入類造假。從表3可以得知,本文選取2011—2022年的舞弊樣本,通過對比新《證券法》實施前后財務舞弊手段發現:會計收入類造假不如交易類收入造假。總體看來,財務舞弊手段并沒有發生較大改變,但是從內部結構分析中可以看出,提前確認收入、通過關聯方/隱性關聯方/客戶造假、通過真實非關聯方虛構也無造假和虛構非關聯方造假成為財務舞弊的重災區,尤其在新《證券法》實施后,交易收入類型造假越來越多,主要在于該類型造假更為隱蔽、專業,不容易被發現。
綜上可知,新《證券法》實施以來,財務舞弊治理效果不明顯,從數量上來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不斷增加;從舞弊金額和舞弊處罰金額來看,該比例在新《證券法》實施前后并不明顯;從舞弊手段來看,交易收入類造假比會計收入類造假更為嚴重,并且現在的上市公司不再使用單一舞弊手段,而是轉化多種舞弊手段進行舞弊。新《證券法》加大資本市場違法違規行為處罰力度,為證監會“零容忍”政策的落實提供了新的法治供給和更強有力的武器,有利于通過提高違法成本,震懾、規范市場主體行為,凈化市場秩序,保護投資者利益。盡管如此,其懲罰力度也遠遠未達到預期效果,歸根到底在于新《證券法》實施下,雖然加大了舞弊處罰力度,但依舊未構成威脅。
三、建議
(一)加強公司內部監督機制
加強公司內部監督機制主要從三個方面進行:一是要建立健全公司內部控制體系。大部分上市公司敢于財務舞弊的原因在于內部控制體系的缺失,導致舞弊者敢于舞弊。趙飛[7]指出企業內部控制體系缺失的主要原因在于缺乏獨立性。為此,獨立公司內部控制體系與完整內部控制體系至關重要,具體需要提高內部控制體系全體員工的專業能力和素養,同時人員任命應當多方選擇,形成制衡。二是加強公司內部會計建設。財務舞弊的發生與會計有關,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被察覺,絕大多數都體現在財務報表異常。因此,加強公司內部會計一方面需要提高會計人員的專業能力和監督水平,另一方面需要加強會計人員誠信道德建設,堅決抵制與舞弊者同流合污,做一名有誠信的會計人員。三是優化公司股權結構。從2011—2022年的舞弊樣本來看,不少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原因在于公司實際控制人“一權獨大”,為了謀取利益進而實施財務舞弊行為。為此,通過優化股權結構,積極引入優質投資機構和擴大中小股東比例,稀釋大股東股權,打破“一股獨大”局面。
(二)強化政府監管
強化政府監管。第一,監督方面。一方面需要建立舞弊識別機制,在舞弊發生前期及時察覺,避免給公司和社會帶來危害,建立舞弊識別機制不僅需要擁有專業的人員,還需要完善相關信息技術的更新與應用。另一方面需要建立相關監督制度。證監會應該結合舞弊識別機制,對財務異常等企業進行詢問監督,必要時派遣審計人員對異常企業進行抽樣審計。同時建立動態監督制度,該制度主要在于動態巡查,不定期對上市公司進行檢查,對于舞弊者產生威懾。通過立法等形式加大監督力度和舞弊檢舉,多層次、全方位做到監督。
第二,處罰方面。首先在于處罰金額和刑事責任認定上的改變。對于處罰金額,雖然新《證券法》對于處罰金額的上限進行調整,以2020—2022年度為例,舞弊處罰金額與舞弊金額之前的比例與2020年之前幾乎相同,說明近些年來舞弊金額數量之大已經無法單純通過舞弊處罰金額來遏制。本文關于處罰力度提出以下幾點建議:一是對于舞弊參與者,改變過去繳納罰金和禁入市場的處罰力度,對于罰金應按照其獲得的非法所得全部上繳,同時情節嚴重的定刑,承擔刑事責任,根據舞弊金額、舞弊帶來的危害等情形做到定刑無上限,讓舞弊者不敢舞弊。二是引入民事賠償制度,根據新《證券法》和相關規定明確指出引入民事訴訟制度,對因財務舞弊遭受損失的投資者等進行賠償,這一舉措極大地提高了財務舞弊成本,因為訴訟不僅花費時間成本、官司成本和企業信譽成本,而且舞弊公司還需要承擔一切民事費用。三是加大經濟處罰力度,一方面對企業采取經濟處罰,提高處罰金額,并且對情節嚴重的舞弊公司進行退市處理等措施,另一方面設立匿名舉報制度,對于舉報情節屬實的舉報者給予高額的經濟獎勵,并且由被舉報的舞弊公司承擔相應費用,這也會提高財務舞弊成本。以上措施都是為了實現財務舞弊預期成本高于財務舞弊預期收益,使舞弊參與者不敢舞弊、不能舞弊、不想舞弊。
(三)提高外部審計質量
財務舞弊愈演愈烈,除了上市公司內部控制體系的缺失、政府監督和處罰效果的不明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審計失敗。根據2011—2022年證監會披露的審計失敗原因統計分析可知,審計失敗的原因主要是審計程序及控制不恰當、獨立性缺失、不勤懇盡責三個方面。本文對提高外部審計質量提出以下具體建議:一是盡量避免對同一家被審計單位連續審計,根據證監會處罰案例來看,連續性審計失敗頻率不斷增長,主要原因在于違背了獨立性原則,因此以制度保障外部審計單位的注冊會計師獨立性。除此之外應當在審計之前做好對被審計單位風險評估以及多途徑獲取審計證據,保證審計證據的真實性與可靠性。二是保證審計程序的完整性與合理性。審計失敗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審計程序不嚴謹以及審計程序不恰當,因此應當嚴格遵守審計程序,同時結合實際制定合理的審計計劃,在審計工作過程中保留所有底稿和相關記錄,以便后期復核與審查,確保審計結果的準確性。三是提高審計人員的專業能力和職業道德水平。一方面審計人員專業能力差,無法察覺舞弊行為,進而出具“無保留意見”等,造成了舞弊參與者敢于舞弊,另一方面部分審計人員職業道德低,與舞弊公司同流合污,共同進行財務舞弊。因此,需要審計人員加強最新公布準則的學習,提高自身的專業能力,更好地掌握和開展審計工作。會計師事務所也應當加強職業道德培訓與教育,建立誠信檔案,將收受賄賂、與被審計單位共同謀利等行為計入誠信檔案,同時將相關信息上傳至注冊會計師協會,對該類注冊會計師給予金額處罰以及吊銷審計資格,并且禁止禁入會計行業,給審計人員起到警示作用。
參考文獻:
[1] 羅黨論,黃悅昕,何建梅.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治理:經驗與理論分析[J].財會月刊,2022(22).
[2]黃世忠,葉欽華,徐珊,葉凡.2010—2019年中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分析[J].財會月刊,2020(14).
[3]胡明霞.基于財會監督視角防治財務舞弊—以瑞幸咖啡為例[J].財務與會計,2021(18).
[4]葉欽華,黃世忠,葉凡,徐珊.嚴管下的財務舞弊分析—基于2020—2021年的舞弊樣本[J].財會月刊,2022(13).
[5]劉啟亮,鄧瑤,陳惠霞,李洋洋,俞浩嵐.上市公司財務舞弊的演變:1990—2022—基于典型個案的研究[J].財會月刊,2023(01).
[6]黃世忠.上市公司財務造假的八因八策[J].財務與會計,2019(16).
[7]周萍,項軍.上市公司審計失敗現狀、成因及規避措施—基于2008—2018年年證監會處罰決定的統計分析[J].會計之友,20220(01).
作者單位:新疆財經大學會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