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的語言

［敘］阿多尼斯

早晨，我在喝咖啡。我端詳著綠色花盆里的一棵植物，它似乎正向我伸出雙手，它的腦袋，倚靠著窗戶的玻璃。

不過，此刻的它，似乎完全為自己而陶醉，對其他一切都不感興趣。

它的綠葉在以一種有形的語言交談。同時，鄰近的葉子在相互撫摸。在我注視著綠葉，審查它們發出動作的“規律”時，我幾乎聽懂了它們之間的語言，理解了其中的“語法”。

這棵植物雖無襲人的香氣，然而我覺得它在房間里發出密語，在和書籍交談，有時還和凳子交談。

仔細端詳，你還會覺得有幾本書從書架上溜了出來，和它擁抱；而有幾把凳子，正在向它招手呢。

與此同時，我還覺得，一種超越物質的光芒，正從這棵植物上迸發而出，在房間里流淌。

我還發現，房間另一角落與它相對的那棵植物，正靠在酒紅色的花盆邊沿。我毫不猶疑地認定：它們倆一定會在夜里幽會！

（摘自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在意義天際的寫作：阿多尼斯文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