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國,張煒琪,張艷櫻
(福建師范大學 a.黨政辦公室;b.物理與能源學院;c.文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7)
美育,即審美教育,也被稱為美感教育,旨在激發人們對美的興趣,提高人們認識美、發現美、鑒賞美、表現美和創造美的能力。我國美育傳統源遠流長,從春秋時期孔子提出“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1],到晚清時期王國維呼吁“美育者,一面使人之感情發達以達完美之域,一面又為德育與智育之手段,此又教育者所不可不留意也”[2],再到五四時期蔡元培倡導涵蓋“美感教育”在內的“五育”并舉的教育方針,美育理念深深植根于我國教育傳統的沃土之中。作為我國教育方針的重要內容,美育不僅有助于人們提升審美修養、塑造美好心靈、豐富精神世界、激發創新活力,而且對于推進社會主義文化強國建設、推動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進入新時代以來,美育工作愈加受到黨和國家的重視。2020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全面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指出要“弘揚中華美育精神,以美育人、以美化人、以美培元,將學校美育作為立德樹人的重要載體,納入各級各類學校人才培養全過程”[3],這為做好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提供了重要遵循。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源遠流長、博大精深,是中華文明的智慧結晶”,“堅持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必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4]做好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應善于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汲取美育思想智慧,真正發揮好美育“以美育人、以美化人、以美培元”的重要作用,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實現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顏氏家訓》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經典著作,其中蘊含的美育思想是中華美育精神的重要構成。然而,當前學界對《顏氏家訓》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語言學、教育學、倫理學、文學、哲學、心理學、社會學、文獻學、文字學等方面,對其中蘊含的“德藝周厚”、躬行實踐、因材施教等美育思想挖掘不夠,迫切需要對其進行深入探究,為做好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提供文化支撐和思想啟迪。
《顏氏家訓》是我國第一部體例完善、內容豐富的家訓專著,為南北朝著名文學家、思想家、教育家顏之推(531—約597)所作。南宋藏書家、目錄學家陳振孫評價《顏氏家訓》“古今家訓,以此為祖”[5]。《顏氏家訓》共7卷20篇,涉及倫理、風俗、養生等諸多內容,其中蘊含著豐富的美育思想。尤雅姿指出,《顏氏家訓》“雖去今已千五百年,猶能廣包德育、智育、體育、群育、美育等五育之均衡發展,故之推之教育理念也弘矣”[6]。《顏氏家訓》將培養“德藝周厚”之人作為施教目標,提出“德藝周厚,則名必善焉”[7]287,認為德行才藝周洽篤厚之人,其名聲必然是好的。《顏氏家訓》提倡“德藝周厚”的用意在于警示后輩切忌因崇尚技藝而忽略品德修養,這一教育理念既強調了“德教”,也兼顧了“藝教”,即美育的核心。美是道德的象征,最高的美必然導致最高的善。《顏氏家訓》在提倡德育的同時,也認識到了美育的重要性,“容色姝麗,則影必美焉”[7]287,希望借助美育使人擁有完美的人格,這與孔子將“美善相樂”作為藝術美的最高標準的觀點一脈相承。
《顏氏家訓》的美育思想主要集中在《文章》《音辭》《雜藝》《書證》等篇目中,這與整部書所蘊含的教育思想相比,所占篇幅雖不多,但對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卻有著重要的借鑒價值。在《顏氏家訓》中,顏之推一方面希望他的后輩能擁有一定的藝術修養,因為這在彰顯士族高貴身份的同時也能陶冶后輩性情;另一方面又要求后輩對文學、音樂、繪畫、書法等稍加涉獵即可,反對后輩對這些投入過多時間和精力,更反對以此謀利、為此所累。
其一,在文學方面。“文學美育是以文學作品為載體的審美教育。”[8]《顏氏家訓》認為,文學創作應該遵循一定的原則,“文章當以理致為心腎,氣調為筋骨,事義為皮膚,華麗為冠冕”[7]253。這樣就把審美性引入文章的整體結構之中。在《顏氏家訓》中,顏之推對當時輕俗浮艷的文學作品,進行了一針見血的點評,指出“吾家世文章,甚為典正,不從流俗”[7]255。他的父親顏協在創作時正是如此,不迎合當時人們的口味,選擇追求典雅莊重的風格,力圖擺脫當時文學創作的浮艷之風。顏之推認為,文學的功用之一在于能夠陶冶性情、愉悅身心,“至于陶冶性靈,從容諷諫,入其滋味,亦樂事也”[7]224。但也強調學習寫詩作文要堅持因材施教,“必乏天才,勿強操筆”[7]241,同時認為不應投入過多的時間和精力,“行有余力,則可習之”[7]224,即孔子所言“行有余力,則以學文”[9]。
其二,在音樂方面。自魏晉南北朝起,音樂逐漸成為知識分子尋求心靈慰藉的方式之一。“君子無故不徹琴瑟”[7]557,君子不會無緣無故把琴瑟撤去,可見音樂在當時的重要性。自古以來,音樂的作用主要體現在修養人的心性、陶冶人的品格。“今世曲解,雖變于古,猶足以暢神情也。”[7]557古曲音樂能夠讓人神情舒暢、內心愉悅,帶有明顯的音樂審美意味。但《顏氏家訓》也認為,對音樂技藝的學習不可過于專精而取得很好的聲譽,“唯不可令有稱譽”[7]557,以免“見役勛貴,處之下坐,以取殘杯冷炙之辱”[7]557。學習一項技藝應僅僅是為了自己修身養性、愉悅身心,避免被權貴驅使消遣。“若由此業,自致卿相,亦不愿汝曹為之。”[7]20如果憑借這些技藝成為高官大臣,顏之推也不愿他的后輩去做,充分體現了美育的非功利性。
其三,在繪畫方面。魏晉南北朝之前,人們進行繪畫創作多出于實用或道德教育的目的,以漢代為例,鄭午昌認為“漢代繪畫之應用,既含禮教化,而偏于人事之實際;賞鑒之風未開,審美之力殊淺,故論畫著作,絕少流傳”[10]。到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繪畫藝術的不斷發展,加之國家戰亂不斷、社會動蕩不安,不少人選擇通過繪畫來逃避現實。宗白華認為“漢末魏晉六朝是中國政治上最混亂、社會上最苦痛的時代,然而卻是精神史上極自由、極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濃于熱情的一個時代。因此也是最富有藝術精神的一個時代”[11]。在此時期形成了獨特的美學思想,而繪畫的審美功用也已超過實用目的。《顏氏家訓》對繪畫這門技藝予以肯定,“畫繪之工,亦為妙矣;自古名士,多或能之”[7]547,認為擅長繪畫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古代的名士中有很多擅長繪畫之人。但《顏氏家訓》同時指出,學習繪畫也要把握好度,“若官未通顯,每被公私使令,亦為猥役”[7]547。如果習畫之人的官職不夠通達顯赫,常常會被公家或私人使喚去為他們作畫,成為一件苦差事,繪畫也因此失去了審美價值。
其四,在書法方面。作為我國書法最為輝煌燦爛的時期,魏晉南北朝時期的書法進入了全面自覺的發展時期,漢字的書體演變至此完成,為此后書法藝術的飛躍發展奠定了扎實基礎。彼時的書法在實用功能之外,增添了用于欣賞的審美價值。《顏氏家訓》提出“真草書跡,微須留意”[7]536,認為楷書、草書需要我們留心注意,這不僅是社會風尚所致,也是書法所具有的功能性與審美性相結合的必然趨勢。從《顏氏家訓》可以看出,后輩學習書法,無論是從實用角度還是從審美角度而言,都應將書法學習與自身全面成長相結合。同時,《顏氏家訓》也指出,與學習作文、音樂、繪畫一樣,對于書法的學習也不必過于精通,僅作為一種能力基本掌握即可,應“微須留意”,原因在于“巧者勞而智者憂,常為人所役使,更覺為累”[7]537,精通某項技藝容易被人驅使,而在無形中增加自身負擔、降低自身地位。
美育是人們陶冶情操、完善人格、激發想象力、豐富精神生活的重要手段,在人類社會生活中發揮著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魏晉時代是一個審美自覺的時代,這種對于美的自覺,源于人們對自身形象美的關注,當時的社會不僅推崇儀態之美,而且注重個人的精神之美。在這種社會氛圍的影響下,人們開始對美產生了自覺意識,并由此延伸到文學、音樂、繪畫、書法等審美創作中。在顏之推看來,美育和德育并行不悖、相得益彰。“虞舜歌南風之詩,周公作鴟鸮之詠,吉甫、史克雅、頌之美者,未聞皆在幼年累德也。”[7]246從事詩歌等審美創作不僅不會有損個人的德性,而且還會對個人修身養德產生助益作用。《顏氏家訓》中,顏之推在點明美育有助于個人修身養德的同時,也指出美育對個人情操陶冶的重要作用。在他看來,美育能夠使人感到身心愉悅,“至于陶冶性靈,從容諷諫,入其滋味,亦樂事也”[7]224。無論是文學、書法,還是繪畫、音樂,只要是好的美的作品,就能給人的精神帶來愉悅之感。
美育是一個潛移默化、循序漸進的過程,在“玩習功夫”中即可獲得。在《顏氏家訓》中,顏之推將端正品行作為實施美育的前提條件,將品評賞鑒作為實施美育的重要方式,將仿效實踐作為實施美育的現實路徑。
首先,美育應堅持以德育為基。在《顏氏家訓》看來,對后代開展審美教育時,應將德行作為基礎,這是進行審美教育的前提。“君子處世,貴能克己復禮,濟時益物”[7]374,顏之推將約束自我、遵循禮制、有助于時代和社會發展作為君子處世之道。以迎送客人為例,《顏氏家訓》指出,“北人迎送并至門,相見則揖,皆古之道也,吾善其迎揖”[7]73。在北方,人們迎送客人的作揖之禮承襲了古代遺風,值得贊賞。這種待客之禮,在顯示個人德行的同時,也體現了作揖這一行為動作之美。
其次,美育應堅持以品鑒為要。通過對作品的欣賞品鑒,從中獲得審美體驗,是開展審美教育的重要方式。我國古代的美育往往通過品評鑒賞文學、音樂、繪畫等作品,來培養人們的審美能力,以此滿足人們精神上的需求,從而達到美育之目的。《顏氏家訓》十分注重對作品的鑒賞品評,“玩閱古今,特可寶愛”[7]547,賞玩古今名畫,令人愛不釋手;同時提出好文章的評鑒標準,即前文提及的“文章當以理致為心腎,氣調為筋骨,事義為皮膚,華麗為冠冕”[7]253,具備這些要素的文章才能給人帶來好的審美體驗。
最后,美育應堅持以實踐為徑。《顏氏家訓》認為,可以通過模擬實踐來對子女進行審美教育。以書法為例,提高書法水平的核心要義在于臨摹。在《顏氏家訓》中,顏之推表示“所見法書亦多,而玩習功夫頗至”[7]536,在通過觀看大量字帖來提高對書法的認知的同時,還要躬行實踐,進行反復的練習臨摹,這樣書法技藝才會逐步提高。只有通過不斷的臨摹實踐,對書法的賞鑒才能升華為精神層面的審美享受,文學、音樂、繪畫等美育知識及技能的學習掌握亦復如是。
美育是培根鑄魂的工作。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在加強和改進中小學美育工作方面進行了有益探索,取得了顯著成效,中小學美育活動更加豐富多彩,美育資源保障能力不斷增強,中小學生審美素養持續提升。相較而言,高校美育工作仍然是我國教育事業發展中的一個短板,在一定程度上存在著美育目標功利化、美育形式理念化、美育內容模式化的傾向,這與當前我國教育改革發展的要求和廣大人民群眾對優質豐富的美育資源的期盼不相適應。如何扭轉我國高校美育工作中的不良傾向,成為新時代推進高等教育高質量發展的重要任務。作為中華民族的精神命脈,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對人們的思想或行為方式產生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挖掘美育方面的有效經驗,并將其創造性融入新時代高校美育實踐中來,成為解決高校美育問題的重要路徑,《顏氏家訓》的美育思想因此具有了跨越時代的價值。《顏氏家訓》在《文章》開篇指出,文章可以“敷顯仁義,發明功德,牧民建國,施用多途”[7]224,即文章具有顯揚仁義、闡發功德、統治人民、建設國家等多種用途,音樂、繪畫、書法等其他美育形式同樣具有這類功能和價值。具體到高校美育工作而言,《顏氏家訓》美育思想的價值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受“成績至上”等觀念的影響,美育工作在推進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帶有目標功利化的傾向。進入新時代以來,這種功利主義、實用主義的傾向,在我國高校美育工作中仍一定程度存在,不少高校將“藝術”等同于“技術”,認為藝術教育的目的并非讓學生獲得審美體驗,而是讓學生掌握一門謀生的技藝,非藝術類專業的學生不必在藝術等美育知識的學習上花費太多時間,修滿相應的選修課學分即可。高校美育中這種功利主義和實用主義的傾向,忽視了美育對學生美感、心性和人格等方面的培育涵養作用,這與強調審美感化、和諧共生、人格涵養的中華美育精神是背道而馳的。關于美育的作用,王國維認為“獨美之為物,使人忘一己之利害而入高尚純潔之域,此最純粹之快樂也”[12]。在他看來,美是完全去功利的,美給人們帶來的愉悅也是最純粹的。高校美育工作應突破實用主義的美育觀念的束縛,充分發揮好美育課程在美化心靈、豐富情感、完善人格、涵養道德等方面的作用,讓學生在純粹的審美體驗中,學會追求更高層次的精神愉悅,努力成為具有崇高審美追求和高尚人格修養的德才兼備的高素質人才。
在這一點上,《顏氏家訓》顯示出了它的可貴價值。《顏氏家訓》認為美育是修養品行、完善人格的重要手段,通過美育可以規整人的行為、制衡人的感情,使人合理抒發情感,形成高尚品格。這一觀念肯定了美育在人們性情陶冶中的作用,真正意識到了審美對于個人性情塑造的影響力。顏之推認為后輩通過學習作文、繪畫、書法等,在為謀生或從政打下基礎的同時,也有助于自身修身立德、涵養心性、健全人格。這一帶有辯證色彩的美育理念,為新時代我國高校美育工作提供了一種切實可行的借鑒路徑,即高校美育工作既要考慮實用,更要兼顧情感,讓學生通過美育,既掌握一技之長,也從中獲得美好的審美體驗,形成健康的人格心理。德是美育的核心,立人先立德。高校落實立德樹人根本任務,要將美育貫穿到教育教學全過程、各方面,將美育工作的主要任務確立為豐富學生情感、陶冶學生品格以及提高學生審美能力,真正實現以美育德、以美引善,引導學生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發揮好美育對豐富德育、增進智育、促進體育、改善勞育的重要作用,為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打下堅實基礎。
一般而言,美育應包括理論教育和實踐教育兩個方面,但就現實情況來看,新時代我國高校的美育工作,往往更加注重審美鑒賞的理論教育,而輕視了審美創造的實踐教育。在高校中,除美術、音樂等藝術類專業外,其他專業往往只是將美育課程列為公選課對學生進行通識教育,所開設課程多為美學概論、古典詩詞鑒賞、中外名畫賞析等美學理論和藝術鑒賞方面的通識課程,不僅課程數量少,而且所占學分低,因此師生對美育課程并不十分重視,只是將其作為一種“混學分”的課程。加之當前我國多數高校從事審美教育的師資力量不足,開展審美教育的器材、設施、場地等硬件條件十分有限,使得高校中涉及美育實踐的課程和文藝活動難以充分開展。毋庸置疑,培養大學生的審美鑒賞能力是高校美育工作的重要目標之一,這種能力的培養與躬行實踐是分不開的。“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13],如果高校大學生沒有機會真正參與審美實踐,必然無法真正掌握審美鑒賞的能力,那些在課堂上所學的美學理論自然也就成為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因此,真正的審美教育必然離不開實實在在的審美創作實踐。
如前所述,《顏氏家訓》在論及文學、音樂、繪畫等審美創作時,都強調鑒賞與創作相統一,也可稱為理論與實踐相統一,尤為注重文章寫作、書法臨摹等實踐教育。即便顏之推多次強調品鑒名家作品的重要性,但這種強調也多是從便于文章寫作實踐的角度出發的。“世人讀書者,但能言之,不能行之”[7]157,讀書不能僅僅停留在空談,而要學會躬行實踐、學以致用、知行合一。在書法教育中,《顏氏家訓》更加強調實踐的重要性,認為學習書法需要不斷地進行抄錄、臨摹,而書法作品鑒賞也應該是在掌握了相應的技法之后,才能升華為精神層面的審美享受。實踐是古人獲取個人技能和審美愉悅的重要方法,對于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高校美育工作要堅持面向每一名學生,積極拓展美育活動覆蓋面,廣泛開展班級、年級、院系、學校、社會等群體性展示交流,努力形成常態化的高校學生全員美育實踐機制,同時打破美育場所的地域限制,依托文化企業、文旅項目,開發美育研學路線,引導學生走出音樂廳、走出圖書館,努力在社會實踐中發現美、感受美、欣賞美、創造美。探索建立館校合作長效機制,開辟“以美育人、美美與共”的美育新路徑,推動高校與城市博物館、美術館、展覽館等文藝場館合作開設“第二美育課堂”,凝聚各領域美育智慧,合力打造“無圍墻”的美育大課堂。師資是開展美育工作的關鍵,高校在加強專任教師審美教育能力建設的同時,也要不斷提升行政管理隊伍審美素養,為高校美育工作提供充足的師資保障、營造濃厚的美育氛圍。
除了目標功利化、形式理念化等傾向,新時代我國高校美育工作也存在著模式化、同質化、單一化的傾向。一些高校的美育教材、課程體系、教學大綱等相同或相近,導致我國高校美育工作無法彰顯地域特色、學校個性。同時,一些教師在實施美育教學的過程中,常常忽略學生在審美天賦、心理特點等方面的不同,面對擁有不同審美個性和氣質稟賦的學生,采取同樣的教學模式,這雖然向學生普及了美學知識和藝術技能,卻忽視了對不同學生獨特審美個性的培養,而這顯然有違美育的基本規律。為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我國高校美育工作應將培養大學生的審美意識和創新精神等作為目標,真正發揮美育在學生人格形成和成長發展過程中的獨特功能,通過豐富美育內容和形式,讓學生根據自身的個性特點感知美、鑒賞美、表現美和創造美,在對美的認知與體驗中實現個體的多元化、個性化發展。
《教育部關于切實加強新時代高等學校美育工作的意見》提出“加強分類指導,因地因校制宜,鼓勵特色發展”[14]的工作原則,這與《顏氏家訓》中蘊含的因材施教、凸顯個性的美育思想頗為相合。《顏氏家訓》十分重視對子孫后輩的培養,認為“上智不教而成,下愚雖教無益,中庸之人,不教不知也”[7]7-8,針對“上智”“下愚”“中庸”這三種不同學習能力的人提出了不同的要求,同時指出“學問有利鈍,文章有巧拙……必乏天才,勿強操筆”[7]241,認為寫文章需要一定的天分,沒有作文天分的人,不能勉強自己執筆寫文,啟示我們高校美育工作應堅持因人而異、因材施教。高校應注重依托地方特色優勢,堅持“一校一特色”,充分挖掘地方文化底蘊和美育資源,積極探索開展兼具地方特征、學校特色和學生特點的美育活動,因地制宜建設具有校園和地域特色的美育場所,如以地方傳統手工技藝為載體,打造本地本校的美育品牌,形成獨一無二的美育優勢。凝聚家庭、高校、社會合力,積極推動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美育工作體系,促進各類美育資源互聯互通、共建共享,努力形成立體協同、深度融合的美育閉環格局,更好地滿足不同學生多樣化、差異性的美育需求。緊緊抓住“互聯網+教育”的發展契機,充分運用新媒體新技術拓展美育路徑、增強美育趣味,擴大優質美育資源的覆蓋面,尊重不同學生所具有的審美個性,營造全方位、多元化、特色化的美育環境,用更多樣的美育素材、更多元的美育形式,幫助學生樹立正確的審美觀念、陶冶高尚的道德情操、培植深厚的家國情懷。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是中華文明的智慧結晶和精華所在,是中華民族的根和魂,是我們在世界文化激蕩中站穩腳跟的根基。”[15]傳承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提升學生的審美素養和人文素養,是高校義不容辭的職責和使命。推動新時代高校美育工作向更高質量更高水平發展,需要站在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高度來認識,放在培養社會主義合格建設者和可靠接班人的高度來看待,充分汲取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思想精髓,徹底摒棄高校美育工作中的不良傾向,真正把美育思想融進辦學理念、寓于全部課程,切實推進美育與德育、智育、體育、勞動教育有機融合,早日建成多樣化高質量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現代化高等學校美育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