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經濟資本與兒童健康的關系:身體活動的中介作用

張明陽,韓 煒

(1.韓國世宗大學,首爾 05006;2.山東體育學院 競技體育學院,山東 日照 276826)

1 問題的提出

根據WHO 最新調查數據顯示:全球近 81%的兒童體質和健康狀況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滑坡,約 1/5 兒童面臨超重或肥胖問題,同時《“健康中國 2030” 規劃綱要》中強調“全民健康”,因此兒童健康問題應予以重視[1-4]。國內外大量研究表明,兒童缺乏體育鍛煉的問題是影響其健康的重要因素。而這一問題不能僅僅歸咎于學校體育或某一單方面因素,而是一個涉及家庭、學校、社會等多方面多層次的綜合性系統問題[5-6]。在此背景下,本研究試圖以兒童身體活動為中介變量,探討家庭經濟資本、身體活動和兒童健康水平的相關關系。為在家庭資本的參與下,家庭資本通過“體育活動”影響兒童健康提供理論依據。

1.1 家庭因素與兒童體育的相關性研究

要創建和開展促進兒童參與體育活動的有效規劃,就必須首先研究家庭因素對兒童體育參與的影響效應。目前在關于家庭角度的研究集中在家庭體育環境與家庭因素這兩個方面[7]。然而,家庭體育環境變量是一個龐大且宏觀的影響因素,其內部的復雜性與關聯性學理性基礎較差。而家庭因素的研究中,父母支持、參與、環境、自身行為是影響子女成長的客觀因素,另外,家庭因素中的外環境因素和內環境因素同樣也對青少年兒童成長有著顯著影響[8-10]。但家庭因素僅僅只對于成員間關系的影響做了細分,而未多維度解釋家庭的內部關系。所以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使用家庭資本作為影響人的發展的衡量指標。布迪厄從自身角度對家庭資本的內涵進行了闡述,他認為,資本是勞動的集合體,并且他提出了資本的勞動可以轉化為社會關系的嶄新理論[11]。然后他將資本劃分為經濟、文化和社會三個部分。而家庭是社會的一部分,家庭是社會的最小單位,社會是由家庭構成,所以,家庭資本對于兒童及青少年的教育有很大影響[12]。

1.2 家庭資本的理論來源

家庭資本一詞最早源自社會資本理論。社會學家卡拉瑪(Coleman)指出:“家庭資本是社會資本的一部分,涵蓋父母職業、社會地位、經濟條件和受教育水平等,凡是個人占有的,闡揚在人際關系中的,并為個人行動提供便利的都可視作家庭資本。”從卡拉瑪 (Coleman)對家庭資本概念的界定可知,家庭資本包括經濟資本、文化資本以及社會資本[13]。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將這三種資本稱為資本的三種形式。這三種“資本之間可以進行轉換或組合”,從而決定行動者的實踐和結構關系[14-15]。如經濟資本與文化資本的轉換,可以通過經濟基礎提供的物質條件(書籍、電腦等)作用于文化資本的積累。而文化資本的積累也可以作用于經濟資本的積累,如,在兒童升學考試中,成績優秀的同學相對于成績差的同學而言更容易獲得獎學金。同樣的,資本之間也可以進行組合,資本通過轉換或組合,影響兒童的慣習,改變其實踐邏輯和結構位置[16]。兒童作為行動者,他們在生活中往往有著相似的體育學習經歷,受制于家庭資本的影響,形成了不同的實踐邏輯,并且極有可能在身體活動水平上有著極大的差距[17]。

2 研究方法與方法

2.1 研究對象

本研究使用的研究數據來自于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數據庫(China Health and Nutrition Survey,CHNS),選用2015年的調查數據,選取具有完整調查數據(性別、年齡、身高、體重、家庭情況等)的6～12歲兒童為研究對象,將含有缺失值的對象直接刪除(list delete),最終得到有效分析樣本數量為1 062份。

2.2 研究變量

2.2.1 家庭經濟資本

本研究將家庭經濟資本這一變量使用調查數據中的家庭年總收入數據作為研究變量。根據中國家庭經濟收入劃分為 6 級維度;1級收入為0～10 000元、2 級收入為10 001～30 000元、3 級收入為30 001～80 000元、4 級收入為80 001～150 000元、5 級收入為150 001～300 000元、6 級收入為 300 001～1 000 000元。

2.2.2 身體活動

身體活動指由于骨骼肌收縮產生的機體能量消耗增加的活動[27]。進行身體活動時,人體的反應包括心跳、呼吸加快、循環血量增加、代謝和產熱加速等。這些反應是身體活動產生健康效益的生理基礎。本研究身體活動的變量選擇以受訪兒童的活動種類數量及戶外運動時間為準,身體活動包括戶外活動時間和活動種類數。戶外活動時間是指兒童在戶外活動的時間,而活動種類數是指身體活動種類的數量,如,乒乓球、羽毛球、網球、足球、籃球、排球等。

2.2.3 兒童健康

本研究采用2006年WHO兒童生長發育標準編制的WHO Anthro 和WHO Anthroplus軟件分布計算每個兒童的年齡別身高(Heights for Age Z-scores,HAZ)、年齡別體重(Weight for Age Z-scores,WAZ)、年齡別BMI(BMI for Age Z-scores,BAZ)。將三種指標評分分為 6 個范圍,即<-2、<-1、0(包括-1 至 0,0 至 1)、>1、>2,其中 HAZ 評分<-2 時表示該兒童的身高發育遲緩(生長遲緩); WAZ 評分<-2 時表示該兒童的體重偏低(低體重);BAZ 評分<-2 時表示該兒童為身體消瘦者(消瘦),12 時為肥胖。

2.3 統計學方法

根據研究需要,對中國健康與營養調查數據庫獲取的資料按照定性與定量進行篩選整理,得到有效數據,通過 SPSS20.0 和 AMOS23.0 軟件對數據進行相關性分析和結構方程模型的分析。

3 結果與分析

3.1 基本情況

1 062 名兒童的性別、年齡、居住地、年級和家庭年收入水平情況見表 1。男女人數占比幾乎持平,男生略多于女生。樣本年齡在6～12 歲之間均有分布,其中 10～12 歲>8～9 歲>6～7 歲。農村戶口的兒童人數略多于城鎮戶口的兒童人數。家庭總收入在 30 001～80 000 元之間的兒童人數最多,樣本中兒童家庭的經濟情況均有涉獵。

表1 研究對象的基本情況表

3.2 城鄉兒童身高、體重情況

表2為研究對象的身高、體重在性別及戶口類型的分布,表中數據顯示出,農村男生的身高及體重在各個年齡段都低于城鎮男生的身高和體重,身高和體重差距最大是在 12 歲。同樣地,農村女生的身高及體重在各個年齡段都低于城鎮女生的身高和體重,身高差距在每個年齡段都存在,體重差距尤其體現在 12 歲。

表2 兒童各年齡段身高表 (cm)

表3 兒童各年齡段體重表 (kg)

3.3 兒童生長發育情況

本研究采用2007 年 WHO 兒童生長發育標準編制的 WHO Anthro 和 WHO Anthroplus 軟件分布計算每個兒童的年齡別身高(Heights for Age Z-scores,HAZ)、年齡別體重(Weight for Age Z-scores,WAZ)、年齡別 BMI(BMI for Age Z-scores,BAZ)。將三種指標評分分為 6 個范圍,即<-2、<-1、0(包括-1 至 0,0至 1)、>1、>2。本研究中,生長發育緩慢的兒童占比為 5.9%,體重過低的兒童占比為 21.5%,消瘦的兒童占比為 0.2%,超重的兒童占比為 7.0%,詳見表4。

表4 生長發育情況得分分布表 (n,%)

表5 兒童健康指標的性別分組描述統計及差異檢驗表

3.4 不同特征兒童生長發育情況

將不同性別、年齡和戶口的兒童的HAZ、WAZ 和 BAZ 指標進行比較,其中高年齡 BAZ 水平低于低年齡組,農村兒童的 WAZ 水平低于城市兒童,詳見表 5、表6、表7。

表6 兒童健康指標的年齡分組描述統計及差異檢驗表

表7 兒童健康指標的戶口分組描述統計及差異檢驗表

表8 自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表

表9 變量間的相關檢驗表

3.5 自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家庭經濟資本以家庭總收入為變量進行解釋,結合以往研究,體育活動以受訪兒童的活動種類數量及戶外運動時間為準。由表 5 可知,家庭經濟資本及體育活動的最小值都為 0,由偏度(Skewness)和峰度(Kurtosis)的值可知,除靜坐活動種類外,家庭總收入及戶外運動時間都屬于右偏態。

3.6 家庭經濟資本、兒童戶外活動、兒童健康指標的相關性分析

經描述性統計和皮爾遜相關分析發現,兒童健康指標各因子之間呈正相關關系,家庭收入與HAZ、WAZ及BAZ指標都呈正相關關系,戶外活動時間與HAZ和BAZ 指標呈正相關關系,靜坐活動種類數量與戶外活動時間、家庭收入及HAZ指標呈正相關關系,詳見表 9。

3.7 結構方程模型的構建

3.7.1 模型構建

本研究旨在研究家庭經濟成本對兒童健康的影響,并探查身體活動的中介作用。綜上所述,本研究做出以下假設:(1)家庭經濟成本對兒童健康指數具有正向預測作用;(2)家庭經濟成本能夠通過身體活動的中介作用來間接影響兒童健康指數。因此,本研究的研究模型以家庭經濟資本(家庭總收入反映)為自變量,以年齡別身高HAZ、年齡別體重WAZ及年齡別BMI三個重要評價標準為代表的兒童健康指標為因變量,并且探究身體活動(活動時長和活動類型反映) 在家庭經濟成本與兒童健康指數之間的中介作用,見圖1。

圖1 模型假設身體活動在健康指數和家庭經濟資本間起到了中介作用圖

模型方程為:Y=b0+b1×X+b2×M。

3.7.2 身體活動在家庭資本和兒童健康指標上的中介作用

采用AMOS 23.0 軟件繪制模型圖,分析家庭經濟資本在體育活動的中介效應下對兒童健康指標的影響機制。模擬擬合指數為:χ2/df=1.953,CFI=0.928,IFI=0.928,RMSEA=0.072,說明擬合程度良好。如圖 2 所示,家庭經濟資本對體育活動有顯著正向影響(β=0.10,P<0.001);體育活動對兒童健康指標有顯著正向影響(β=0.05,P<0.01)。因此體育活動在家庭經濟資本與兒童健康指標的影響中起到間接中介作用。采用偏差校正百分位 Bootstrap 檢驗法(重復抽樣次數為 5 000 次)檢驗中介模型中路徑的顯著性,95%的置信區間為[0.154,0.474],不包含 0。如圖 2 所示,家庭經濟資本對兒童健康指標的直接效應為 0.12(P<0.001),在體育活動中介作用下間接效應為 0.10×0.05=0.005,總效應為0.12+0.005=0.125。體育活動中介作用所占比例為 0.005/0.125=4%。即在家庭經濟資本對兒童健康指標的影響機制中,有 4%是通過體育活動的中介作用實現的。詳見圖2。

圖2 身體活動在健康指數和家庭經濟資本間起到了中介作用圖

4 討 論

經濟資本的累積可通過社會經濟發展而來,而家庭經濟資本因不同原生家庭而異,其差異更會影響到家庭的文化資本,進而影響兒童身體活動水平[20]。有研究發現家庭經濟資本對子女參與體育訓練有著顯著的影響,表現為家庭經濟收入越高,子女的體育訓練參與情況越好[19]。并且,中國城鄉的經濟差異,中國城鄉6～12 歲兒童的身高、體重、生長發育情況也存在明顯差異。本研究以兒童為研究對象,探索家庭經濟資本對兒童身體健康的影響及其作用路徑,以期為兒童身體健康的防治提供科學參考。

4.1 家庭經濟資本對兒童身體健康的直接作用

家庭經濟成本與兒童健康指數顯著正相關(r=0.12,P<0.001),家庭經濟成本可以正向預測兒童健康指數。在兒童日常生活和運動場所中,家庭是重要的場所,父母作為其第一負責任人,對兒童健康具有直接影響,在兒童健康中扮演重要的角色。本研究發現,家庭經濟資本能直接正向預測兒童健康指標,與前人的結果一致[19,21]。家庭作為個人社會化的次級場所,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影響著家庭成員的思維方式。家庭的角色期待會影響孩子的體育參與程度和體態的美感,在不同家庭經濟資本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其對健康的意識水平會有所差異。普遍社會角度中,資產程度越高的家庭對于健康的意識和理解會更加深刻。健康的追求也從身體外部的形體轉變成綜合身體健康,并逐步追求體育活動帶給孩子更多精神屬性、如領導力、團隊配合、規則意識等[22]。

4.2 身體活動在家庭資本和兒童健康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

家庭經濟成本與身體活動量表得分顯著正相關(r=0.10,P<0.001);身體活動與兒童健康指數量表得分顯著正相關(r=0.05,P<0.05)。身體活動在家庭成本和兒童健康指數之間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家庭經濟資本可通過身體活動影響兒童身體健康,身體活動包括戶外活動時間和活動種類數。研究發現,兒童身體活動的時間增加以及活動種類的數量增多會加強兒童的體育認知,使兒童具備更多的體育知識、體育技能,并體驗運動帶來的成就感,從而促進身體健康[33]。此外,研究發現,家庭月經濟收入是家庭經濟資本中影響最強的變量,經濟條件是一切物質生活的基礎,月經濟收入的增加伴隨生活質量的提高,家庭成員可自主安排休閑娛樂活動的可能性變大,相應體育活動增多,體育鍛煉行為就更好,進而間接影響兒童體質健康[27,28,32]。

5 結論與建議

5.1 結 論

(1)以家庭收入為代表的家庭經濟資本能顯著正向預測兒童身體健康,家庭經濟資本、兒童身體活動均能顯著正向預測兒童身體健康。(2)家庭經濟資本可直接影響兒童健康,也可通過兒童身體活動(活動時間和活動種類數量)的中介作用間接影響兒童健康。(3)中國城鄉 6～12 歲兒童的身高、體重、生長發育情況也存在明顯差異。農村男生的身高及體重在各個年齡段都低于城鎮男生,農村女生的身高及體重在各個年齡段都低于城鎮女生。

據以上分析結論可知,家庭經濟狀況對兒童身體的健康發展會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一個家庭的經濟資本可以給兒童的物質和精神層面帶來優勢,從而促進兒童的健康成長,尤其是兒童的身高、體重等顯性營養指標,從而使兒童擁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此外,適當的身體活動也會對兒童生長發育、控制肥胖、心肺功能以及骨健康等產生積極的影響。可見,身體活動也是促進兒童健康的重要手段。本研究中,構建的中介效應模型對促進兒童身體健康指標具有一定的參考依據。

5.2 建 議

從家庭經濟成本來看,家庭在具有一定的家庭經濟資本優勢后,要增加經濟資本對其孩子的健康投入,減輕學業上的壓力,避免孩子因把精力過度投放在學習上而導致一些營養問題的產生,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以此促進兒童德智體全面發展。然后,希望社會和學校可以給予家庭經濟條件比較困難的兒童更多的關注,增加他們可以擁有和家庭經濟條件優越的兒童同等物質享受的機會,從而盡可能提高他們的身體健康水平和營養水平。

從身體活動來看,身體活動不足是影響我國兒童青少年體質健康的重要因素之一。有學者在兒童身體活動指南中提出兒童每天應該進行最少 1 小時的身體活動,養成規律的身體活動的習慣。因此,需要學校、家庭和社會等多方力量共同努力促進兒童身體活動,家庭生活中盡量限制孩子對電子產品的使用,有意識地帶動孩子參與一些活動身體的項目,提高兒童身體活動時間;學校場所中,豐富體育課上課形式,增加活動種類數量,帶動兒童的積極性與熱情;社會環境中,可通過宣傳身體活動節目、增加兒童身體活動設施、加強兒童身體健康檢測等手段,保障兒童身體活動的開展和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