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瑩瑩
(山東工商學院,煙臺 255430)
我國自1999 年年底步入人口老齡化階段,養老問題日益成為人們普遍關注的重大社會問題。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我國60 歲及60 歲以上人口已達2.64 億人,是2000 年的1.26 億的2.10 倍,預計到2050 年,農村60歲及60 歲以上人口將達到1.363 億人,占農村總人口數的40.24%,農村老年撫養比將上升至84.4%。傳統的家庭養老、政府兜底的養老模式已不能適應現代化發展的需要,解決養老問題關系經濟社會發展全局,關系人民群眾的福祉,僅靠相關部門的一己之力難以解決農村養老問題。因此,需要創新農村養老服務模式,激發社會組織的活力,與各主體形成合力,為農村養老服務添磚加瓦,貢獻力量。
費孝通歸納了我國的傳統供養模式——“反饋模式”養老,即父母撫育子女,子女對父母承擔贍養義務。但是,目前這種傳統模式顯然已不能滿足現代化背景下老齡人口迅速擴張的需要,尤其是農村地區,隨著農村耕地的減少,大多數的青狀勞動力外出打工,導致部分農村家庭出現“空心化”狀態,“空穴老人、孤寡老人”等人數逐年遞增,地方政府的壓力空前增長,雖然政府在農村養老服務中起著兜底作用,但是農村老年人有著不同的服務訴求,僅憑政府一己之力無法提供精準性、高質量和專業化的養老服務。近年來,我國致力于探索新型養老服務模式,以提高惠老水平。在新型養老模式中,社會組織已成為農村養老服務供給側改革的創新力量,政府與社會組織進行合作,共擔農村養老服務壓力,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不僅能夠幫助政府解決財政短缺、服務效率低下等問題,還可以發揮自身的專業性優勢,填補政府缺位現象,發揮著政府和市場不可比擬的作用。
2019 年10 月,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通過《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強調“重視發揮第三次分配作用”,將第三次分配納入國家治理現代化建設進程,作為我國收入分配改革一種新的補充形式。2021 年8 月,中央財經委員會第十次會議指出,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高質量發展中促進共同富裕,正確處理效率和公平的關系,構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協調配套的基礎性制度安排。社會組織是第三次分配的主力軍。第三次分配是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需要,也是克服市場分配失靈與政府分配失靈的需要。社會組織作為第三次分配的主體參與農村養老服務,彌補政府、市場和家庭養老的短板問題,是政府履行養老服務責任最得力的助手之一,是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合作伙伴之一,也是社會公眾發揮內心余熱進行慈善捐款的重要途徑之一,符合我國時代發展的潮流。
社會組織作為我國基層社會治理的主體之一,具有民間性、非營利性、非政府性等特點,大部分是民間為了一定目的而自發成立的組織。民間性意味著其組織成員大部分是社會公民,非營利性意味著其不以盈利為目的,非政府性意味著其不同于政府等公共部門。社會組織所具有的特征為其貼上“親民性”標簽,可以拉近其與農村老年人的情感距離,加深彼此之間的溝通,建立“關系網”。由此,社會組織更能了解農村老年人的現狀和需求,傾聽民意,提供更加精準化、高效化和多樣化的養老產品和服務。
社會組織的大部分成員具有利他主義精神,加入社會組織以期實現為人民服務的目標。具有利他主義精神和社會責任感的社會組織成員參與農村養老服務可以活躍慈善氛圍,讓廣大農村老年人感受到溫暖。隨著青壯勞動力外流,“空巢”老人數量增加,老人在家孤單生活,無人訴說,只關注自己的“吃飽”問題,得不到精神生活的滿足。社會組織通過開展棋牌比賽、歌唱比賽、演講比賽和書法比賽等趣味性活動吸引老年人的參與,與老年人建立信任關系,使得老年人可以敞開心扉與社會組織成員進行溝通交流。隨著話語增多,老年人逐漸開朗起來,積極參與實踐活動,形成熟人關系網,同村或鄰村的老年人成為好伙伴,互助養老,并由自己認識的低齡老人向高齡老人提供照料服務,極大地提升了老年人的參與感,成為振興鄉村的主力軍。
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模式,是要發揮其專業效能和實現其服務宗旨。由于村是以地緣和親緣為紐帶建立起來的,社會組織只能以“外來者”的身份介入,缺少農村內部天然形成的信任關系。如何讓農村村民,尤其是老年人增加對社會組織的信任感和認同感是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應考慮的問題。一部分農村老年人對“初來乍到”的社會組織持懷疑態度,不僅懷疑其合法性,還懷疑其服務水平,部分農村老年人在一開始時不配合社會組織的工作,這加深了社會組織開展工作的難度。
隨著農村老齡化人口的迅速膨脹,地方政府的財政支出無法覆蓋農村養老的所有方面。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減輕地方政府的財政壓力。但是,社會組織項目的開展需要一定的資金支持和人才儲備,資金從何而來,以及人才如何高效善用,成為社會組織管理者首先要考慮的問題。
具有公募性的社會組織的資金大部分來自社會捐款、政府撥款和會員會費等渠道,但對于規模較小、影響力較弱的社會組織而言,政府的財政支持成為其主要的資金來源。如果政府相關部門沒有及時撥款,社會組織在參與農村養老服務時就會面臨資金短缺的問題。資源短缺會產生如下問題。
一是社會組織因資金短缺而終止服務項目的情況屢見不鮮,如此一來,降低了社會組織的服務效率,破壞了其公信力。
二是社會組織人才短缺,不能靈活使用信息技術平臺,緊跟時代潮流,造成信息壁壘,浪費資源。
三是社會組織資源短缺會使組織成員喪失信心,人員流失嚴重,社會組織有解散的風險。
社會組織作為慈善事業的主體之一,是促進第三次分配和實現鄉村振興的重要扶手。鄉村振興很大程度上體現在農村養老服務上。社會組織關系著養老服務的發展和老年人生活質量的提升,既是我國制度的踐行者、解讀者,也是農村養老服務政策制定的建議者。要想實現農村養老服務的專業化、規范化和多元化,必須有相關配套且完善的法律制度作為保障。近年來,各地方政府鼓勵社會組織嵌入農村養老服務,但個別地區該工作只是流于形式,并未真正放手鼓勵和支持社會組織參與農村養老服務。
一方面,社會組織準入門檻較高,對社會組織的會員數量、注冊資本和內部設置有明確的要求,而真正參與農村養老服務的社會組織往往是自發成立的“草根組織”,這些“草根組織”未能達到門檻要求,從而使得其養老服務行動得不到法律保障,很難開展養老服務。另一方面,在農村養老服務方面,政府與社會組織權責界限不清,沒有政策清晰地規定政府和社會組織在養老服務領域分別承擔何種角色、提供何種服務,以及政府是否承擔社會組織的大部分服務成本等問題,也未能做出鼓勵社會組織參與農村養老服務的優惠政策來鼓勵社會組織參與,長此以往,降低了社會組織的服務熱情和效率。
社會組織與生具有的“草根性”和親民性是農村老年人建立起對社會組織的信任的前提,筆者認為可以從三個方面來建立社會組織的信任度。
一是社會組織應出具相關證明,向村民證明自己是在政府部門登記過的合法的組織,以此消除農村老年人對社會組織是否合法的質疑。
二是發揮村委會的帶頭作用,村是以地緣和血緣為紐帶建立起來的,村委會在村中有著極高的威望,在村民心中有較高的話語權,通過村委會向村民介紹和引薦社會組織可以增強村民對社會組織的信任度和認同感。
三是社會組織以實際行動向村民證明自己是有實力和專業性的,以此證明社會組織的到來可以提高村中老年人的生活質量。隨著社會組織項目的開展、服務水平的提高、公信力的增強,社會組織可以利用其優勢開展服務項目,打造品牌效應,擴大知名度,提高競爭力。
力爭打造“財政補一點,村級籌一點,社會捐一點,個人交一點”的多元籌資和可持續運營機制,盤活慈善資源,通過多方力量助力農村養老服務,可以保證項目不因資源匱乏而終止。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考慮擴寬融資渠道。
一是社會捐款。社會捐款是指公募性社會組織按照其發展宗旨和目標,將所開展項目的預期所需金額的明細通過多種渠道向社會公布,吸引愛心人士進行善款捐贈。
二是企業資助。企業資助是指社會組織和企業進行合作,雙方優勢互補,企業出錢,社會組織提供專業化服務,作為交換條件,企業可以為社會組織養老服務項目的開展提供必要的資金支持,社會組織可以為企業提供“光環效應”,提高企業知名度,樹立企業的良好形象。
三是政府購買服務。政府就服務項目通過各種渠道向社會招標,社會組織根據自身專業性優勢投標,出具項目投標書,并標注以何種成本取得何種服務效果,政府根據社會組織出示的相關材料進行選擇,政府與中標的社會組織簽訂合同,后者達到合同規定的服務標準,前者根據合同支付報酬。
《中共中央 國務院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意見》中明確提出:“發展公益慈善事業。完善社會力量參與基層治理激勵政策,創新社區與社會組織、社會工作者、社區志愿者、社會慈善資源的聯動機制。”可以說明,政府越來越重視且鼓勵發揮社會力量參與社會治理的作用,各級政府應在中央政府的頂層設計下,因地制宜地制定適合本地方社會組織參與基層治理的鼓勵政策,可以包括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盡可能降低社會組織準入門檻,減少審批環節,給予社會組織一定的合法性,為其更積極、主動地參與農村養老服務領域提供支持。
二是政府合同外包的政策,社會組織承擔政府購買服務是“造血”的過程,在此過程中,社會組織可以為自身開展服務活動打造資金“蓄水池”,盡可能避免因資源短缺而中斷項目的情況。
三是減免稅政策,非營利性是社會組織的基本特征,也是社會組織區別于工商企業的根本條件。社會組織提供養老產品和服務不以盈利為目的,為了鼓勵社會組織更廣泛地參與治理活動,政府要制定稅收優惠政策,減輕社會組織的負擔,鼓勵社會組織的參與。
隨著農村老年人人數總量的增長,傳統的養老模式已然不能適應信息時代的發展要求,基于大數據技術建立的智慧養老信息平臺的利用已成為必然之勢,并成為對沖養老困境的必要手段。智慧養老信息平臺的利用對復合型人才提出了新的要求,增加了社會組織的挑戰。在智慧養老信息平臺的使用過程中,部分社會組織面臨人才匱乏、專業知識薄弱等問題。為此,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考慮提高社會組織在智慧養老信息平臺的高效參與:一是培訓社會組織人員,由于智慧養老信息平臺是“養老服務+互聯網”模式,需要建立復合型人才儲備庫,對社會組織成員進行信息技術培訓,靈活運用大數據、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等技術,以便打破信息孤島,提高數據使用效率;二是及時反饋信息,優化相關政策,政府對社會組織參與智慧養老信息平臺建設具有指導和監督作用,相關政策能夠鼓勵社會組織高質量參與,社會組織通過自身發展,高效參與平臺,可以發現平臺建設的不足,為政府平臺的優化獻計獻策。
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的不斷加深,我國養老問題尤其是農村養老問題成為重點和難點,農村養老問題事關農村是否穩定、基層治理現代化是否向縱深發展等問題。社會組織作為農村養老服務的新型主體,其參與符合我國特色社會主義“共建共治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其民間性和非營利性特征對提高農村老年人的參與度、獲得幸福感和安全感具有重大意義。社會組織應不斷加強自身能力建設,提高服務水平和自身在農村養老服務中的貢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