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海花兒研究會原會長、“花兒”研究專家滕曉天先生曾經指出:“花兒會是全面展示多元文化的極佳平臺,是博覽‘花兒文化的天然載體,是作好保護與傳承的重要抓手,大美青海因為有了‘花兒會而魅力四射。”滕先生的這段對青海“花兒會”重要性的評價非常中肯,吸引著更多的人對大美青海燦若星辰般的“花兒會”十分向往,但青海究竟有多少“花兒會”?這些“花兒會”地點在哪里?什么時間舉辦?是如何形成的?具體運行情況怎樣?都不得而知。現在,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因為有一本書給了你明確的答案,這就是由滕曉天、李養峰兩位先生主編的《五彩斑斕的青海花兒會》一書。該書雖由滕曉天、李養峰兩位先生任主編,但其實是青海省花兒研究會和青海省文化館、海東市河湟花兒研究會協同合作,在歷時兩年田野作業的基礎上,分工合作編寫而成的。
一、該書主要內容
全書共分六章二十四節。分別由青海“花兒”研究者對“花兒語境: 青海省花兒會”“花王牡丹:四個傳統花兒會”“繁花耀眼:各地衛星花兒會”“別樣花紅:走進城鎮的花兒會”“文化空間: 民眾縱情的天然舞臺”“文化搖籃:孕育花兒文化的推手與載體”等作了詳細的介紹。
二、該書的突出特點
(一)篇幅浩大,涵蓋面廣
該書共計23萬余字,長達300多頁,篇幅可謂浩大矣!此前我們看到的對“花兒會”的介紹,一般只附在某個“花兒”學者“花兒”專著的后面,篇幅寥寥。一般只說明什么地方有個什么“花兒會”,在什么時間舉行就行了。像該書這樣以浩大的篇幅全面系統地介紹一個省的“花兒會”的著作,還是第一次見到。就涵蓋面而言,該書介紹了北到門源,南至同仁,東到民和,西至格爾木包含整個青海的“花兒會”。不僅介紹了四個聞名遐邇的大型“花兒會”,眾多衛星“花兒會”,城鎮“花兒會”,微型“花兒會”,而且對有些以前沒有成熟“花兒會”的地方,也介紹了當地零星的“花兒”活動,例如對德令哈市和格爾木市“花兒會”的介紹。
該書內容不僅限于對“花兒會”本身的介紹,而且涉及到與“花兒會”有關的其他方方面面的知識,其中包括青海“花兒”產生的地理環境,人文背景,“花兒會”的起源,“花兒”的藝術風格,“花兒會”的文化特征,各地“花兒會”著名的歌手和傳唱的主要“花兒”曲令,3位走進城鎮的最優秀的青海“花兒”歌手:朱仲祿、蘇平和張朵兒,借助“花兒會”繁榮起來的“花兒”理論研究,以及相關的“花兒”著作和學者,并探討了“花兒會”與民眾生活、民間藝術的關系,“花兒會”與宗教、自然生態的關系,并總結出了“花兒會”的五大社會功能和六大文化功能。可以說,該書不僅介紹了青海“花兒會”,而且與“花兒會”有關的所有問題幾乎都涉及到了,真可謂“博大精深”。
(二)重點突出,兼顧其他
青海省“花兒會”眾多,燦若繁星。但該書介紹時作到了既重點突出,又兼顧其他。重點突出,首先表現在對4個大型傳統“花兒會”:大通縣老爺山“花兒會”、樂都瞿曇寺“花兒會”、互助縣丹麻土族“花兒會”、民和縣七里寺“花兒會”的介紹上;其次表現在介紹走進城鎮的“花兒會”時,重點介紹了西北五省(區)“花兒”演唱會。
兼顧其他,表現在對青海各地衛星“花兒會”的介紹,對黃河上游“花兒會”、大通河流域“花兒會”、柴達木盆地“花兒會”以及對異彩紛呈的微型“花兒”演唱會的介紹。可以說,該書對青海“花兒會”的介紹,近乎做到了無一遺漏。
(三)介紹“花兒會”全面細致,條理分明
就“花兒會”的介紹看,該書的介紹十分全面,層層道來,條理十分明晰,引人入勝。往往先介紹該地區的地理、氣候、歷史、民族、文化、宗教等情況,再介紹該“花兒會”的形成歷史,舉行的時間、地點、特點,主要傳唱的“花兒”曲令,主要“花兒”歌手和擅長的“花兒”曲令、獲獎情況,以及有關“花兒”學者等。對有些“花兒會”,還介紹了改革開放后的發展變化情況。
例如對丹麻土族“花兒會”的介紹,先介紹丹麻“花兒會”所在地青海省互助縣的地理位置,地形地貌,土地資源;再介紹互助縣的沿革歷史;土族“花兒會”的起源,“花兒會”的特色,演唱的主要歌曲。再重點介紹丹麻土族“花兒會”所在地丹麻鎮的地理位置,自然地理,民族構成,及其他人文情況;介紹有關丹麻鎮“花兒會”起源的傳說;該“花兒會”的影響;丹麻土族“花兒會”3個主要特征; 最后介紹了該“花兒會”的主要歌手,以及他們擅長的“花兒”曲令以及獲獎情況。
(四)有很強的科學性和學術性
這種科學性和學術性,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對“花兒會”的介紹不停留在表面敘述,而重在揭示其內在的因果聯系。例如對扎藏寺“花兒會”與扎藏寺關系的介紹,讓我們清楚看到扎藏寺“花兒會”,正是在藏傳佛教扎藏寺每年農歷四月十五和六月六的觀經會,以及配合觀經會舉行的包括曬大佛等諸多佛事活動的基礎上形成的。沒有扎藏寺及其舉行的宗教活動,就沒有扎藏寺“花兒會”。
第二,當面對某個“花兒會”的起源有幾種說法的時候,不是簡單地將幾種互相矛盾的說法并列出來,而是實事求是地予以科學分析探討,排除錯誤的,選擇正確的給讀者。例如對瞿曇寺“花兒會”的起源,首先一一列出三種起源說:群眾唱“花兒”退賊兵;一位循化籍韓縣長喜歡唱“花兒”,助推了寺院前樹林里唱“花兒”;樂都南山射箭會唱“花兒”演繹成“花兒會”。作者通過引述樂都南山射箭活動的興盛情況,最后認定其中最正確的一種起源說:“(瞿曇寺)‘花兒會實際上是射箭會的一種延伸,它們是孿生兄弟。”(引自該書68頁,下面所引同書)
第三,該書“第一章,‘花兒語境:青海省‘花兒會和“第四章,別樣‘花兒紅:走進城鎮的‘花兒會”中的“第四節,‘花兒會繁榮了‘花兒的理論研究”和“第五節,應時而生的‘花兒著作和研究者”以及“第五章,文化空間:民眾縱情的天然舞臺”和“第六章,文化搖籃:孕育‘花兒文化的推手與載體”集中體現了它的科學性和學術性。
例如:該書“第一章,‘花兒語境:青海省‘花兒會”中的“第五節,香溢園外:‘花兒會文化特征”,一開始對“花兒會”下的定義,就非常客觀準確,具有極強的科學性和學術性:“‘花兒會是西北以農民為主體的廣大勞動人民在特定的地理空間、特殊的時間自發進行的大型歌會。從參與主體方面講,‘花兒會不是少數人甚至個別人隨口吟唱或作歌唱表演的;從舉辦時間上講,‘花兒會不是隨時可以進行的日常化演唱活動,而是民眾通過選擇在特殊時間進行的;從活動空間方面講,‘花兒會不是隨意選擇任意地點進行的群眾集會,而是對多種因素予以取舍之后由民眾確定的集會空間,自有其相當的合理性;從展演方式講,‘花兒會有別于舞臺演出的單向接受,而是多向互動的共同參與和互相接受。當然,由于‘花兒會選擇的空間、時間和參與群體數量的龐大性,‘花兒會同時成為規模盛大的物資交流會和旅游踏青節。”(引自該書31頁)
又如該書“第四章,別樣花兒紅:走進城鎮的‘花兒會”中的“第四節,‘花兒會繁榮了‘花兒的理論研究”一部分,全面深刻地論述了4個與“花兒會”有關的問題:“‘花兒會繁榮了‘花兒的唱研活動”“‘花兒會的現代意義”“青海省‘花兒研究在西北研究界占有重要地位”“青海省‘花兒理論研究的做法”。這些論述一方面可以看作是對數十年來青海“花兒”研究工作,特別是青海“花兒”研究會工作經驗的科學總結,另一方面也是極具學術價值的研究成果,值得珍視。鑒于文章篇幅所限,不再展開敘述。
(五)有很強的知識性和趣味性
例如對老爺山“花兒會”的介紹。其中講到老爺山山名的來歷,山上眾多的樹木花卉,眾多的古跡,老爺山北坡的“老虎洞”“觀音洞”及其有關民間傳說,老爺山的“朝山會”及其考證,“東峽令”的傳說等,這一切令人目不暇接,引人入勝。
再如對門源“花兒會”的介紹,學者朱嘉華深入實際,做了大量的田野調查,掌握了不少第一手資料。據她調查資料:門源籍人士孔慶琦先生回憶,20世紀50至70年代,當時的人們在勞動間歇時都會自發唱“花兒”(那時也叫唱“少年”)。尤其是在抬大灰、拔草的集體勞動中,但凡聲嗓好又能唱的把式們就會放開喉嚨吼上幾嗓子。門源籍人士康志智先生講述,他的家鄉泉口鎮多麻灘村有一對夫婦,男的叫趙德祥,女的叫李永梅,二人皆為著名的唱把式,勞動間歇時,男人坐在塄坎或野灰堆上,女人掛著勞動工具站在對面就開始對唱,剎那間,遼闊的田野鴉雀無聲,任憑兩個金嗓子開懷抒情,所有在田間地頭勞動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兒傾聽他們深情的演唱。門源籍人士王應德先生說,他的家鄉東川鎮尕木龍村的整條山溝里,一到拔草季節,婦女們便開始大唱“花兒”,與過路的行人或者生產隊檢查勞動進度的男同胞打擂臺,男人們常常敗下陣來落荒而逃。(引用自本書176頁)
又如對湟中縣“花兒”歌手雷有順的介紹:他在“花兒”演唱中,注重創新。據他說,流行全省的“三閃令”,是有一次他在西寧市城中區演唱時,忘記了歌詞,情急之下,將原來的歌詞“閃”了幾下,想不到反而獲得群眾贊賞,成就了“三閃令”。(引用自本書120頁)
再如對貴德縣王屯廟會及“花兒”演唱會的介紹:以前的四月八廟會都會請來附近或省上有名氣的大戲班子唱秦腔,后來隨著時代演變,沒人看大戲了,“花兒”就成了大眾最喜愛的文化藝術,廟會就演變成了“花兒會”,吸引著十里八鄉的鄉親們,屆時人們成群結隊地來到龍王廟前的“花兒”會場,有時還會隨著臺上互動或回唱,氣氛熱烈,場面壯觀。(引用自本書160頁)
從以上介紹中,不僅可以獲得了大量知識,感到趣味盎然,同時也看到近些年青海“花兒”和“花兒會”蓬勃發展的情況。
三、該書取得成功的原因
(一)集體智慧的結晶
俗語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這本書之所以取得成功,首先在于是集體智慧的結晶。筆者從該書序言所提供的各章節編撰者統計,參與該書的編撰者竟多達28位。在這28位“花兒”學者身后,還有許多為之服務的有關工作人員。例如青海省花兒研究會理事李養峰先生,在退休之年,積極奔走,為本書編輯出版籌措資金、策劃審稿,作出了不懈努力。
該書的成功與青海省各級政府和有關領導對花兒工作的重視和關心有關,同時,也是青海省“花兒”研究會在原會長滕曉天先生的強有力的組織領導下,全體“花兒”研究會會員集體努力奮斗的結果。
(二)田野作業的成果
所謂田野作業就是深入實際調查研究。一本學術著作,最值得珍視最有價值的部分,往往就是其中田野作業的成果。從該書內容可知,幾乎每一部分內容都有作者田野調查所得。
例如對尖扎縣“花兒會”的介紹:田野考察表明,康揚鎮是黃河邊上“花兒”傳唱的一個興奮點,也是尖扎縣“花兒”活動的一個縮影。其特點是:“花兒”深受各族群眾歡迎,平時與居民活動相聯系,形式多樣,規模較小,時間不固定;傳唱的“花兒”注入了當地的語言風格,賦予了濃郁的藏族語言特點,與黃河對岸的“花兒”風格有了明顯區別,襯詞的結構更加短小,男聲追求蒼涼、悠長的音韻,女聲更加溫婉明亮,形成鮮明的對比。每逢農歷二月二、四月八、九月九等傳統節點,文化大院組織全村男女老少開展文娛活動,不斷推陳出新,傳唱東部農業區的社火、小調、曲藝等。在眾多文化活動中,唱“花兒”成為重頭戲,曾多次到縣里參加展演,獲得獎勵。一些歌唱的民間個體活躍在群眾之中,受父母傳承的影響,有濃重的“花兒”情結,為了傳唱“花兒”,不怕嘲諷,勇于沖破世俗樊籬,有的還給民眾和小學生教唱“花兒”。表現突出的有李增奎、孫海英(女)、段昌福3位“花兒”歌手,傳唱的曲令有“咿呀咿令”“孟達令”“腳戶哥令”“直令”“尕馬令”等。
又如對門源縣“花兒會”的介紹:門源的“花兒”演唱活動均在民間自發進行,在文史資料中無記載。近些年,通過田野調查走訪了一些老人、“花兒”演唱活動見證人以及改革開放后“花兒”演唱活動的策劃參與者、演唱者、親歷者等,取得了第一手資料,對于改革開放至今的“花兒”演唱會形成了較為清晰的軌跡。(引用自本書175頁)
(三)高水平且熟悉該地情況的“花兒”學者直接參與撰寫的結果
這一點,讀者如果有興趣,任意挑出其中一位撰寫者,查找一下其有關的“花兒”研究成果,就會發現他(她)在“花兒”研究方面成就不凡,甚至令人驚嘆。例如滕曉天先生,他是青海花兒研究會原會長,長期以來,他不僅組織領導青海花兒研究會一班子人,努力為“花兒”事業拼搏,而且他自己身體力行,對“花兒”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研究工作,成果豐碩,已出版“花兒”著作4部,組織主編《青海花兒詞典》《青海花兒藝術志》等論著近20部,另外發表“花兒”學術論文數十篇。
又如楊生順先生,他是青海開放大學漢語言文學副教授,青海省花兒研究會常務副秘書長,河湟花兒研究會常務理事。一直致力于民間文學和西北“花兒”研究工作,在省內外發表“花兒”論文近50篇。參與編輯出版了《青海花兒論集》,合作主編了《青海花兒傳承新探》(理論篇、演唱篇)。2021年出版了“花兒”專著《河湟“花兒”縱論》一書。
再如賀文慈先生,他曾任省發改委(《青海經濟研究》副主編、經濟學副研究員,多次獲省政府哲學社會科學成果獎和國家發改委優秀研究成果獎。現為青海省花兒研究會理事、副秘書長。所撰寫“花兒”研究論文,曾獲中國(寧夏)國際文化藝術旅游博覽會第十四屆中國西部民歌(花兒)歌會論文二等獎。
四、該書出版的重大意義
(一)該書是“花兒會”研究的空前巨著,其出版在“花兒”學術領域有填補學術空白的重大意義。筆者作為一名甘肅省“花兒”研究學者,就本人掌握的資料看,此前西北五省(區)還沒有這樣一部“花兒會”研究巨著。
(二)讀者可借此了解青海“花兒會”的基本情況。此書一冊在手,對青海“花兒會”便可一覽無余,并可推及其他省(區)增加“花兒”和“花兒會”的有關大量知識。
(三)對保護、傳承和發展西北“花兒”和“花兒會”意義重大。該書發表了許多學者的真知灼見,提出了許多可貴的新鮮論點,如“花兒”文化的生態環境說、“花兒會”的文化特征說、微型“花兒”演唱會說等。這些新論點無疑會成為推動“花兒”學術研究不斷前進和深化的強大動力。
(四) 對西北其他各省(區)的“花兒會”的研究、保護和傳承工作,起了一個良好的示范作用。就拿甘肅省來說,現在還缺乏這樣一個涵蓋甘肅全省“花兒會”的著作。應該盡快學習青海的經驗,對甘肅省境內所有“花兒會”進行全面系統的調查研究,也寫出類似一本“花兒會”著作,以便進一步做好甘肅全省“花兒會”的研究、保護、傳承等工作。
(五)對青海乃至西北政治、經濟、文化、民俗、宗教、民族研究提供了大量的重要資料和有益的啟示。就拿筆者所熟悉的藏學研究來說吧,該書在介紹青海各地“花兒會”形成歷史過程中,也介紹了青海各地藏傳佛教寺院,以及每年在“四月八”“六月六”等宗教節日期間舉行的各種宗教活動,這對研究藏傳佛教在青海的發展,以及藏族文化對“花兒”和“花兒會”的重要影響提供了極為珍貴的資料。
(六)對發展旅游業具有積極指導作用。其中許多內容可直接作為旅游宣傳材料。
我對青海“花兒”事業發展共同努力的同仁們,經過辛苦努力,發揚集體智慧,完成《五彩斑斕的青海花兒會》一書的出版表示熱烈的祝賀!我們相信青海花兒研究會在未來的“花兒”保護、傳承和發展工作中,一定會做出更加輝煌的業績,我們也期待有更多這樣的“花兒”研究巨著奉獻給讀者。
(作者簡介:陶柯(1944-)男,漢族,甘肅臨夏人。甘肅民族師范學院教授。曾長期擔任《甘肅高師學報》副主編。甘肅省民間文藝家協會會員,蘭州市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