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私語（外八首）

●喬光偉

有夢想的藍色戓玫瑰紫的牽牛花拉著

鋤草機的聲音在早晨的林間盤旋

那些紫薇和木槿的花在凋落

而風已經開始嘗試著大聲說話

不管擦肩戓相向，一些事實

你終究還是無法躲閃

不遠處的鉆機也像是故意在作亂

但為了拆除或建設這都是必然

——野鴉劃過湖面，白鷺空中坦然

秋水的夢想是什么？上午充足的

光線里

唯有你看到的蕩漾在不停擴展

萬物不事說教

它們有著豐富的修辭，無限的語義

它們也有各自秩序，遵循規律和真理

它們與人間最大的

不同是

不事說教

榮枯是自然之事

當你駐足，凝視

春華和秋實已是昨日

作為事實，候鳥是最好的體證

比如燕子，比如已在列隊的雁群

而花草和綠植亦不能忽略

白楊柳樹已在老去

而黃櫨銀杏才剛剛開始成熟

就像蘆花一樣雖然不說話

但秋天還是說來就來了

——神靈一般的喻示，也是無聲無息

立秋第七日

博弈是否就是互為。永遠的被動者

安靜也是重大問題

你懷念致幻的清教徒般的藍

而白鷺在湖面上修改著時空中的鳥跡圖

上午的光線充足。不像昨夜

現在樹木們都恢復到本來面目

哪怕木槿和丁香仍在綻放

哪怕鳥鳴仍然是掛在云朵耳畔的鈴鐺

是的！這個世界永遠無法掩藏

就像風永遠無法適應你于波浪的審美

你的無法安靜下來是赤裸裸的

而哪怕粉飾，它也仍將是赤裸裸的

秋日書

山峰正從霧嵐中醒來

大地的雄心闊遠

翩飛的白鷺閃著光

像秋天故意不時露出的鎖骨

牽牛花的藍色之美

被欒樹與銀杏在稍高處

不約而同地道出

風未央。及至動蕩

一處火焰。你安靜于獨自的城邦

錯覺

剛剛你突然想到雪

而秋才是小伙子的毛頭

雨下的哀傷，寒涼

就連木槿花的教義也無法抵擋

遑論晨雨中白鷺的低飛，泛黃葦叢的委頓

超預期的都在大面積占據

毋庸置疑！你正經歷的中年有著深淵之冷

甚至根本不存在拯救

銀杏樹在秋日陽光下多么坦然

但這不是你的白紙黑字

想到雪也是無用的

并不是這世間的一切它都會去唱頌

初秋教育學

我完全接受它的正在進行時

這就如同在回首之時或遙望之間

我接受著孩子

對這個塵世的指證

蟬鳴和雁語的次第里

湖水正在確認秋天

——萬物攜帶無字的神示

時間敞開永恒的意志

劍蘭和沿階草演示著新的美學

對于風暴的宿途，欒樹也毫不屈服

神殿之外。從初秋開始，局限賜予你無限

有多么動蕩，就該有多么寧靜

向秋深

鷺于白，于飛

這使湖水更加明晰地看清自己

很多事物意欲南山。比如蟬鳴

雖然木槿還是你喜歡的樣子

但它也已經有了不情愿

——你喜歡著塞外牧馬放羊的明天

雪擁山河多么溫暖

只是它下在未來

有所思

白鷺洲并非虛構。葦叢或枝杈上

散落的白鷺

它們不時地飛行

保持著有效敘事或抒情

與天氣變化有關

與抵達有關

唯有的缺憾

只是天空的態度并不明確

洞見被風抑制。中年尚未狂瀾

末路保持著明喻處的沉默

所幸！確定白鷺一如秋風里

綻開的小星星

仍可

上高樓，把酒向天明

恍然辭

曾經看到一只翠鳥

飛落在枯荷的莖稈上

這導致蜀葵花的美

于今日突然就打了一個岔

如果未失明

蜀葵花的美確實很真實

可未失明反倒是失明的一種

這也未必不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