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 說（外四章）

◎李 萊

空白紙和時間都在等過馬路。

指示燈一視同仁， 又仁慈可人， 向游客兜售樂趣。

千帆競發(fā)， 竹枝晃動著， 似在搖旗吶喊。 勸不住奔越的邁速，鏡頭也難以捕捉。

滾滾揚塵， 籠罩夜幕， 只當(dāng)那是霧靄。

抓住一只鞋， 審視罪責(zé)。

只把問題重復(fù)一遍。

摒棄比喻

切開西瓜， 白即白， 紅即紅。

打開身體， 皮即皮， 器官即器官。

赤裸地到來， 卻裝飾上一件件繁重的比喻。

倘若河水會說話， 波瀾就要把人吞噬。

它要一切直白地落入懷抱， 干凈誠實地同它微笑， 或哭泣。

一頓教訓(xùn)， 讓人走直線， 不去摘毒蘋果。

云和霧常常修飾謊言， 雨和風(fēng)會立馬趕來驅(qū)散陰霾幻象。

雨水匯入江河， 江河告訴海洋。

次日， 彩虹牽來太陽， 提醒人們小心比喻。

深 沉

成為一個深沉的人， 將歷史馱在背上。

告訴河流， 我會泛舟。 它嘲笑我不識湖泊。

滑冰刀割裂飛翔， 冷風(fēng)， 扇我巴掌， 怪我笑得太放肆。

我應(yīng)當(dāng)收起笑容， 藏好牙齒， 用眼神去交談。 我應(yīng)當(dāng)少言寡語， 屏息靜氣， 讓空氣不起一絲波瀾。

誰要這粒白兔奶糖？ 小孩都不舉手。

熊熊火焰灼燒樹皮、 草根。 我得吃藥， 也想吃糖。

白 墻

紅瓦立于白墻之上， 望遠， 望近， 也望自身。

色彩熱鬧， 有如青空烈日， 炙燙如心臟。

白墻也有色彩， 安靜遼遠， 置于紙上， 無邊無際， 無人感知。

已足夠明亮， 能照亮黑夜， 照出通往一生的道路。

平凡， 漫長。

投出半方寰宇世界， 享用今日的晚餐。

一把凳子

木凳而已， 游客絡(luò)繹不絕。

不可觸碰， 途經(jīng)每每一瞥。

開門見月， 潛入遺漏的孔。

一把木凳， 紅漆掉了一地。

擦掉蠟面， 一輪新鐮刀月， 能勾下星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