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無人艇會改變未來海戰的態勢嗎？

朱江明

2023年7月30日，俄羅斯新羅西斯克，海軍日慶祝活動，海軍士兵站在黑海艦隊軍艦的甲板上。圖/視覺中國

近日，烏克蘭宣布襲擊了俄羅斯境內新羅西斯克港中停泊的兩艘俄黑海艦隊軍艦，俄羅斯方面則宣布挫敗了這場襲擊。

烏克蘭軍事情報局公開表示，停泊在新羅西斯克港內的奧列涅戈爾斯基·戈爾尼亞克號坦克登陸艦被烏克蘭的海上自殺式無人艇命中，并已造成其嚴重毀傷、失去戰斗力。西方媒體則報道稱，烏克蘭國家安全局和海軍策劃了這次行動，目標就是摧毀這艘排水量達4500噸的登陸艦。另據俄羅斯官員稱，一艘俄羅斯油輪也在黑海被烏克蘭的海上自殺式無人艇擊中，損毀嚴重。

在近年來的歷次戰爭中，無人機已被證明發揮了巨大的作用，烏克蘭卻率先在海戰中使用了無人艇作為主要攻擊手段，并取得了不錯的戰績。未來攻擊無人艇可能會改變海戰的態勢，今天我們可以進一步探討一下海上無人艇的工作特點。

俄烏沖突初期，烏克蘭的小型海軍大部分被俄羅斯?？哲姶輾?，這種情況讓人毫不意外，畢竟俄羅斯海軍的規模遠比烏克蘭大。對于傳統海戰而言，噸位和火力決定勝負，這是非常工業化的思路。

然而就像無人機一樣，海上無人艇可以無視制海權的存在，因為它們是一種廉價的替代方案，傳統軍艦的建造可能需要數月或數年時間，耗資數億美元，并且需要長期訓練的精英水手才能操作，而海上無人艇甚至可以在車庫加工，操作人員的培訓周期也非常短。于是即便在對手完全掌握制海權的情況下，只要還有海邊的投放點，無人艇就能被投放到海上執行偵察或者攻擊任務。

2023年5月24日，俄羅斯黑海艦隊軍艦摧毀了烏克蘭水面無人艇。圖/視頻截圖

從這次襲擊來看，烏克蘭攻擊的新羅西斯克港不是烏克蘭境內目標，甚至不在克里米亞半島上，而是俄羅斯境內刻赤海峽東邊的一個黑海港口，該港口是俄南部的重要貿易港，也是黑海艦隊的大后方，但即便如此，仍難逃被無人艇遠程獵殺的命運。顯然，烏克蘭通過這種廉價的兵器至少可以打破俄羅斯的海上封鎖。

本次襲擊是烏克蘭方面對俄羅斯攻擊烏糧食出口重鎮敖德薩港的報復，同時也預示著，除了本國境內，烏克蘭對黑海區域所有的俄目標均擁有攻擊能力，這無疑是一種戰爭升級的態勢。而從俄羅斯對這種報復的反應看來，他們暫時沒有更好的反制措施。

無人艇的可怕之處在于極低的成本和防不勝防的部署，烏克蘭官方公布的信息顯示，一架無人攻擊艇的成本為25萬美元左右，這個價格不到一枚反艦導彈的十分之一，而兩者的戰斗部重量相當，也就是無人艇能夠攜帶與一發反艦導彈威力相當的炸藥。更可怕的是，無人艇為了隱蔽行蹤往往使用半潛式設計，也就是說艦艇一旦被無人艇擊中，受傷的位置一定是水線附近，這個位置是大型艦艇的最薄弱處，遠比命中艦艇上層建筑更容易擊沉艦艇。

無人艇的另一個優勢是難以發現，因為其往往使用復合材料制作，且外形只有一輛摩托艇大小，加上在水中半潛航行，這種目標很難被雷達發現，難以被遠距離預警，只有長航時搭載合成孔徑雷達，并配有紅外熱成像光學探測設備的巡邏機，才能提前發現此類目標并預警。俄羅斯在合成孔徑雷達方面技術一直比較落后，至今沒有可與美國P-8反潛巡邏機匹敵的綜合海上巡邏機裝備。因此，只有進入視距內，俄軍水面艦艇才有機會發現這些無人艇。

事實上烏克蘭已經發動了至少12次無人艇襲擊，目標包括黑海中的軍艦、油輪、克里米亞塞瓦斯托波爾海軍基地、俄羅斯境內的新羅西斯克港口乃至克里米亞刻赤大橋。甚至在烏克蘭第一次發動襲擊之前，俄羅斯就曾在克里米亞海灘撿到過擱淺的無人艇，并對其進行過解剖和研究，然而即便如此，也無法找到有效的對抗手段遏制烏克蘭的無人艇偷襲。

無人艇除了難以發現之外，發現后要摧毀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假設軍艦在15公里外發現了無人艇的蹤跡，在這個距離常規軍艦幾乎沒有可以對抗這種半潛物體的武器，只有等無人艇進入5公里以內，才能使用機槍或機炮類武器進行攻擊，而這個距離攔截機會已經相當有限。

總之，無人艇無疑是過去軍艦設計未曾考慮過需要對抗的兵器，無論發現還是摧毀都需要專門的技術手段。當然這并不意味著無人艇會成為弱勢海軍對抗強國的終極武器，因為無人艇現在的弱點也很明顯。與無人機不同的是，無人艇為了保持隱蔽其視野相當狹窄，無人機在發動攻擊時往往可以察打一體，無人艇卻非常依賴其他偵察平臺協助。如果能破壞對手的偵察鏈路，無人艇就很難發動攻擊。盡管艦艇缺乏對抗手段，但空中平臺卻是無人艇天然的克星，俄羅斯的空中力量不足，是烏克蘭無人艇得以橫行的根本原因。

當然，無人艇的弱點雖然很明顯，卻仍是未來海戰中不可小覷的新生力量，各國都會對其進行深入研究，并設法找到克制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