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部控制、審計監督與投資效率

裘李劍　羅珊梅

摘要：文章采用實證研究考察了公司內部控制、外部審計和非效率投資行為之間的關系。實證結果發現，高質量的內部控制和外部審計與管理層非效率投資行為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高質量審計在內部控制與投資效率的關系中起著替代效應。進一步檢驗發現，這種效應在不同的外部環境下存在差異。這說明在高質量的審計樣本中，內部控制降低非效率投資行為的作用有所減弱，對于低質量的審計樣本，內部控制降低非效率投資行為作用將有所增加，兩種外部治理機制對投資效率的共同影響會隨著外部環境的影響有所不同。

關鍵詞：內部控制；審計監督；投資效率

一、引言

作為公司內外兩種治理機制的內部控制和外部審計被認為是監督管理層機會主義行為和提高會計信息質量的重要手段。良好的內部控制可以加快各部門之間的信息溝通，減少第二類代理成本，有利于提高管理層投資效率（李萬福等，2011）。內部控制通過設置合理的制度安排，涉及范圍上至公司董事會，下至公司各部門基層崗位，實現公司各部門的相互制衡，化解各種利益沖突，從而約束管理層為謀取私利而產生的非效率投資行為。有效的審計監督可以通過審查公司財務報告約束和監督經理人的自利行為，從而提高投資效率（翟華云，2010）。根據經濟學原理，如果兩種商品都能滿足消費者欲望，則認為兩種商品可能存在替代或互補關系。那么，當兩種機制從內外兩方面對上市公司進行監督，他們是否均能影響上市公司非效率投資行為？當兩種機制共同作用于投資效率時，將會對投資效率產生替代還是互補效應呢？鮮少有學者研究內外兩種治理機制對投資效率影響的內在機理，基于此，本文主要研究兩種內外的治理機制對投資效率的共同影響，以及在不同制度背景下存在的差異。

本文的創新性表現在：考察內部控制和審計監督兩者在共同抑制非效率投資存在何種關系？引入審計師質量這一中介變量，檢驗內部控制對投資效率影響，豐富了內部控制的經濟后果和投資效率相關研究的文獻，為上市公司提高投資效率提供參考。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說

公司設計內部控制制度旨在保護企業經濟資源的安全，監督企業生產經營決策，為達到公司的經營目的提供理性保障。作為公司內部管理的一種重要方法，內部控制可以減少信息不對稱和雙方委托代理問題（李萬福等，2011）。從理論上來說，內部控制通過制度的安排配置各部門人員之間的權力，對管理層的各項權力進行相互牽制和制衡，監督管理進行科學合理的投資，提高資源配置效率（Huang等，2011）。內部控制可以通過設置約束機制和獎懲機制抑制管理層的代理行為，通過職責分工和權力制衡制度形成有效的制衡機制，減少公司的代理問題。其次，可以通過有效的信息與溝通對契約各方的信息進行溝通和反饋，及時發現并解決問題，減少了契約各方間的摩擦和代理沖突，使得相關部門更全面了解投資項目，促使投資項目高效執行。此外，完善的內部控制制度可以對管理層進行監督和制衡，有助于及時發現公司經營活動中出現的問題或者缺陷，減少管理層機會主義動機的非效率投資行為，維護企業內部交易的公平和公正。另一方面，較高的內部控制能提高企業財務會計信息質量合理保證企業財務報表質量的可靠性，切實維護中小投資者的權益（楊雄勝，2005）。有效的會計信息可以體現出企業的真實經營情況，提高了投資者對企業的信任，可以增加投資者在企業中的投資，可以緩解因資金不足而導致的非效率投資行為（Biddle，2006。由上述分析，提出假說1。

假說1：有效的內部控制與管理層非效率投資行為之間存在負相關關系。

外部審計具有降低信息不對稱、監督作用和保險作用，且作為獨立的第三方對被審單位財務報表合法性、公允性發表意見，以充分保證公司會計質量的可靠性。Bushman & Smith（2001）發現，高質量的審計監督能降低管理層報告的誤差和偏見，提供更高質量的財務報告質量。良好的財務報告質量緩解股東和經理人之間的代理成本，使得經理人更加合理利用資源進行投資，從而提高投資效率（Biddle和Verdi，2009）。因此，高質量的審計通過降低管理層與股東之間的代理成本，提高財務報告質量與投資效率的敏感性關系，促進管理層進行科學有效投資。另一方面，聘請高質量審計師的上市公司財務報表具有更高的可信度，可以向市場傳遞公司良好的管理制度、對公司發展前景有信心等積極信號，這些積極信號有利于企業更快籌集到資金（Copley和Douthett，2002）。因此，高質量的審計可以減少由于管理層資金缺乏而帶來的投資不足現象。綜合上述分析，提出假說2。

假說2：高質量的外部審計能夠抑制上市公司的非效率投資。

大量研究表明，公司的內部控制與外部的審計監督是確保公司降低上市公司委托人與代理人信息不對稱與代理成本的內外兩種治理機制。那么，這兩種內外治理機制對抑制公司非效率投資行為是否會存在相互影響呢？這種關系包括兩種可能性，一種可能的情況是互補作用，內部控制質量越好，越有助于審計師發現公司的非效率投資行為，對公司非效率投資行為的治理功能起到促進作用。另一種情況是，在公司內部控制質量較差的情況下，公司信息不對稱和代理沖突無法得到緩解，股東為了更好評價管理層的經營管理狀況，會聘請高質量的審計師來進行外部治理監督。而外部審計在知道公司內部控制質量存在問題的情況下，可能會實施增加實質性程序的對策來應對審計風險。如此一來，內部控制與審計師監督可能會存在替代關系。有效的內部控制意味著管理層受到了更多的權力制衡，減少損害公司價值的非效率投資，而審計師監督屬于外部治理機制，有效的內部控制可能擠出了審計師降低非效率投資行為的作用。綜合上述分析，提出假說3。

假說3：內部控制與外部審計在對管理層非效率投資行為的影響關系上存在替代關系效應。

三、研究設計與數據來源

（一）變量定義與研究模型

關于投資效率的計量，大部分學者采用了Richardson的模型。本文投資效率模型借鑒Richardson（2006）的模型，并在該模型上進行拓展。本文研究模型如下：

IE＝α+β1*Icindex+β2*Levit-1+β3*Cachit-1+β4*Ageit-1+β5*Sizeit-1+β6*ARit-1+β7*Growth+∑Year_dummy+∑Ind_dummy+？綴（1）

為了檢驗高質量審計和內部控制對管理層非效率投資發揮的作用是否發揮了監督效應，以及內部控制對投資效率的內在影響機制如何，本文借鑒Baron和Kenny（1986）的做法，進行拓展模型如下：

IE＝α+β1*Audit+β2*Levit-1+β3*Cachit-1+β4*Ageit-1+β5*Sizeit-1+β6*ARit-1+β7*Growth+∑Year_dummy+∑Ind_dummy+？綴（2）

Audit＝α0+α1*Icindex+α2*Levit-1+α3* Cachit-1+α4*Ageit-1+α5*Sizeit-1+α6*ARit-1+α7* Growth+∑Year_dummy+∑Ind_dummy+？綴（3）

IE＝α+β1*Audit+β2*Icindex+β3*Levit-1+β4*Cachit-1+β5*Ageit-1+β6*Sizeit-1+β7*ARit-1+β8* Growth+∑Year_dummy+∑Ind_dummy+？綴（4）

文章模型中涉及到主要變量如表1所示。

（二）數據選擇與樣本篩選

文章樣本選取2008-2020年滬深兩市A股上市公司，其他財務數據主要取自于CSMAR（國泰安數據庫）和WIND（萬得咨訊數據庫），內部控制數據來自迪博（DIB）內部控制與風險管理數據庫。在檢驗中，我們對樣本進行剔除金融類公司、剔除控制變量缺失數據等篩選，實證檢驗進行了變量縮尾處理和排除了異常值影響，對文章的數據處理方法采用STATA15.0軟件。

四、實證結果分析

（一）描述性統計

文章統計結果顯示：投資效率絕對值IE變量最大值為1.259，最小值為0.001，均值為0.132。表明了我國上市公司大部分存在非效率投資行為，我國總體資源使用效率還不高，投資不均衡，資源浪費現象比較嚴重。進一步統計分析，發現國有企業占比為50.42%，國有企業的投資效率均值為0.1548，而非國有企業均值為-0.0159，說明了國有企業仍然存在過度投資現象，而非國有企業則出現了輕微的投資不足現象。

（二）多元回歸分析

表2報告了內部控制、高質量審計與投資效率的多元回歸結果。欄目（2）中的內部控制指數系數為-0.051，在5%水平與非效率投資變量（IE）顯著負相關，支持了假說1，驗證了內部控制與上市公司的非效率投資行為存在負相關關系的論證。欄目（3）中審計師質量系數-0.015與非效率投資變量（IE）在10%水平顯著負相關，說明了高質量的審計師降低了管理層的非效率投資行為，支持了假說2。欄目（4）為模型4的回歸結果，滿足了部分中介的條件，說明了高質量的審計師在內部控制與企業投資效率的關系中起著部分中介的作用，內部控制與審計師存在替代效應，支持了假說3。由于選擇高質量的審計師具有較高的審計成本，一部分企業可能會選擇雙重機制向外界傳遞積極信號，另一部分內部控制水平較高的企業可能會出于降低成本的目的選擇低質量的審計師，內控對企業非投資效率的制約效果也有所減弱。內部控制質量在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外部審計質量，因此企業會在兩種機制之間進行權衡。

五、穩健性檢驗

為了結果的可靠，我們將全樣本分組回歸，分別在高質量的審計師樣本和低質量的審計師樣本進行回歸，同時加入內部控制和審計師質量的交互項。結論和前述結果一致。由于文中的審計師監督與投資效率存在很大的內生性問題，為了結果的穩健，我們采用二階段（heckmen）回歸為模型4進行了重新檢驗。篇幅所限，未報告。以上檢驗支持了我們的結果是穩健和可靠的。

六、結論與分析

本文研究了從內部治理和外部治理的角度研究了上市公司投資效率問題，同時研究了對外部監督在這一關系中所發揮的中介作用，研究結果發現，內部控制質量與非效率投資行為之間的關系呈現負相關關系，但是內部控制對企業非效率投資行為作用機理是通過審計質量表現的，且審計師質量在這一關系中發揮了中介作用內部控制直接對上市公司管理層進行內部監督，審計師通過限制內部管理層披露虛假信息，操作會計信息的行為，保證財務報表的可靠性，同時也能抑制非效率投資行為，但兩者存在部分替代作用。內部控制對效率投資的抑制作用在低質量審計的上市公司表現較好，但在高質量審計的上市公司卻表現沒那么明顯。

本文的研究結論說明了提高審計服務質量的重要性，有利于更好地進行資源優化配置，提高上市公司投資效率。另一方面，內部控制在對投資效率發揮作業的同時還應考慮外界環境的影響，比如考慮我國的審計環境，特別在低質量審計環境中，更要注重內部控制的完善。同時相關部門還應進一步完善內部控制制度的相關法律法規，促進我國上市公司健全內控制度，改善公司的內部管理機制，保持公司長期穩定發展。本文的研究表明了單純優化和改善內部或外部機制對公司投資效率并不明顯，只有外部和內部治理機制共同發揮作用才能提高公司投資效率。這一研究結論對相關部門做出更有效的投資決策和優化社會資源配置有重要啟示。

參考文獻：

[1]李萬福，林斌與林東杰，內部控制能有效規避財務困境嗎？財經研究，2012（01）：124-134.

[2]翟華云，法律環境、審計質量與公司投資效率——來自我國上市公司的經驗證據[J].南方經濟，2010（08）：29-40.

[3]楊雄勝，內部控制理論研究新視野[J].會計研究，2005（07）：49-54.

[4]Biddle G C.Accounting Quality and Firm-Level Capital Investment[J].The Accounting Review，2006，81（5）：963-982.

[5]Bushman R M，Smith A J.Financial Accounting Information and Corporate Governance[J].Journal of Accounting & Economics，2001，32（1-3）：237-333.

[6]Biddle G C，Hilary G，Verdi R S.How does Financial Reporting Quality Relate to Investment Efficiency？[J].Journal of Accounting & Economics，2009，48（2-3）：112-131.

[7]Copley，P.A.，& Douthett Jr，E.B，The association between auditor choice，ownership retained，and earnings disclosure by firms making initial public offerings.Contemporary accounting research，2002，19（1）： 49-76.

[8]羅珊梅，李明輝，社會責任信息披露、審計師選擇與融資約束，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15（02）：105-115.

[9]魏偉，顏醒華.基于多元回歸分析的中國旅游上市公司投資效率研究[J].重慶師范大學學報（自然科學版），2013，30（05）：128-133.

[10]王柳.獨立董事網絡對企業投資效率的影響研究[D].杭州：浙江理工大學，2018.

[11]桂向國.超額高管薪酬、稅收規避與上市公司投資效率研究[D].太原：太原理工大學，2019.

＊基金項目：浙江省教育廳一般項目（Y202043095），浙江省高等教育學會課題（KT2022107），紹興文理學院大學生科研基金資助項目：客戶-審計師的匹配關系與企業資本結構調整研究（Y20220418）。

（作者單位：紹興文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