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助力現代物流行業發展
——從立法層面探析

郭春淏 （江南大學，江蘇 無錫 214100）

1 現代物流行業發展現狀

近年來，國內國際形勢一片向好，市場需求不斷擴大，我國國內外生產銷售總值持續飆升，與此同時，電子商務迅速崛起并風靡全球，在此背景下，作為實現跨境貿易和異地貿易的必備環節——物流，開始從傳統物流模式向現代物流模式轉型，成為了連接生產與銷售的重要環節。電子商務憑借其所供產品新穎、價格低廉等諸多優勢在中國的發展態勢持續向好，甚至成為了中國商品貿易的支柱性行業，理所當然，電子商務所依賴的物流行業也相應地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高速發展局面。《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十四五”現代物流發展規劃的通知》中指出，“十三五”期間，社會物流總額保持穩定增長，2020年超過300萬億元，年均增速達5.6%。公路、鐵路等運營里程以及貨運量、貨物周轉量、快遞業務量均居世界前列，物流規模效益持續增長。2022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十四五”現代物流發展規劃的通知》中，明確新一輪科技革命要求加快現代物流技術的創新與業態升級。展望2035年，現代物流體系將更加完善，具有國際競爭力的一流物流企業成長壯大，通達全球的物流服務網絡也將更加健全。由此可見，國家對于物流企業的發展始終保持著高度的關注與重視，并且在分析物流行業所處困境和短板的基礎上，頒布相關政策法規等有助于解決問題，調動國家之力助力企業實現更好、更快發展。

2 現代物流行業相應立法現狀研究

物流行業的繁榮發展對于改善民生福祉的貢獻頗多，對人類而言是存在諸多益處的行業風口，國家有必要維護其良好的發展態勢，在合適時機進行合理干預，以發揮該行業造福民生的優勢。相較于法律所調整的現實情況，法律在現代物流方面始終存在一定程度的局限性和滯后性，為避免法律因自身劣勢對規制對象造成不利影響，法律需要時刻關注現實情況，及時調整監管措施，快速回應現實需要。

2.1 法律體系雜亂，缺少專門性法律

目前，我國并沒有專門用于調整物流的法律。在物流服務合同所產生的相應法律關系中，諸如合同法律關系、侵權法律關系等，仍借助《民法典》《電子商務法》中針對合同與服務的相關法律規范對相關法律關系進行調整與規范。針對物流企業的資質核準、行業監管等事項的規定則見《公司法》《合伙企業法》《外商投資法》。物流企業在實際運營過程中，其經營行為所涉及的法律除《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路法》《中華人民共和國鐵路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航空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海商法》《汽車貨物運輸規則》等主要法律法規外，在跨境運輸合同的履行方面還會涉及部分國際公約，如《聯合國國際貨物銷售合同公約》。此外，在訴訟過程中，針對多式聯運合同，法院對其性質的認定結果有所差異，有的法院將其認定為商貿代理，而有的法院對其進行分階段認定，例如一部分認定為運輸合同，一部分認定為倉儲合同，再分別根據每一階段的合同性質進行責任劃分[1]。由此可見，基于眾多法律法規對該行業進行規制的混亂局面，在現實生活中容易導致糾紛矛盾的解決效率低下、爭議較多等問題的發生。

2.2 相關立法層級較低

北大法寶數據庫顯示，我國目前針對物流的相關行政法規僅有15個，部門規章共計365個，行業規定有61篇。綜合來看，物流行業在我國飛速發展的幾十年中，涉及稅收、保險、金融、交通道路基礎設施建設等眾多領域，而現行規范性文件無論從數量、還是質量來看，都無法達到對該行業進行全面調整的目標[2]。《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裁判文書引用法律、法規等規范性法律文件的規定》中提到，人民法院的裁判文書應當依法引用相關法律、法規等規范性法律文件作為裁判依據。除行政法規、地方性法規或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以外的規范性文件，根據審理案件的需要，也可以作為裁判說理的依據。由此可知，法院在審理案件的過程中可以將法律、法規直接作為案件的裁判依據，而其他規范性文件僅作為裁判理由的參考素材，基于此，低位階的法律規范對于法官裁判案件的影響較小，對行業行為進行規范的效力較弱。而法官在面臨法律對新式問題出現立法空白且法官不得不對案件進行裁判的局面時，只能借助法官所具有的自由裁量權進行利益權衡，而據此做出的裁判結果極易出現同案不同判、類案不同判的情況，并且也會引發當事人因不服裁判結果而選擇繼續上訴，增加法院的受訴負擔等問題。

2.3 國內法與國際貿易規則接軌不暢

國際貿易是一個復雜的交易過程，對于貿易中所產生的糾紛，國內法所能夠發揮的作用卻十分有限，并且國內法作為一個國家主權的象征，其他國家在司法過程中不能將我國法律隨意加以適用，我國同樣也不能隨意選取國外法律作為案件的裁決依據[3]。在國際化背景下，貿易行為勢不可擋，糾紛沖突也會隨之發生，于是，國際條約隨之誕生，根據條約規定，締約國內的國民進行對外貿易時可以選取適用的國際條約作為訂立、履行合同以及解決糾紛、確定管轄的依據。我國加入國際條約的時間相對較晚，并且沒有充足的與其相對應的國內法對條約的適用性加以保障。同時，我國對有關國際貿易的部分條約、公約規定了法律保留條款或者并未締結、加入相應的國際條約，這些均能夠體現我國法律與國際相關制度接軌不暢，將會增加國際貿易的法律障礙。況且，如前文所述，對于國內法尚不完備的物流行業而言，其當然會受到上述影響，此種局面不利于物流行業開拓國際市場，限制了該行業的長足發展。

3 完善物流法律監管體系

3.1 加快制定專門性物流法律

制定專門性物流法律具有以下幾點意義，第一，法律的效力僅次于憲法，法律的出臺能夠對其他相關下位法起到統領和指引的作用，對于上位法沒有規定的相關事項，下位法可以在不與上位法產生沖突且在上位法授權范圍內的情況下進行細化規定。對于行政機關而言，可以更好地執行法律；對于地方立法而言，能夠提高立法質量，堅定立法方向[4]。第二，《中華人民共和國立法法》明確規定了備案審查制度，其目的在于國家權力機關將立法權予以下放之后，對下位法的立法質量進行及時監督，以防止下位立法機關濫用立法權力。制定專門性法律能夠使下位法起到更好的監督作用，下位法的內容不得與上位法相矛盾，一定程度來說，上位法能夠對下位法的制定機關實現控權，避免出現相關規范性文件相互沖突、當事人不知如何維護自身權益等問題。專門性法律的出臺也有利于更好地發揮法律的“預測作用”，即當事人能夠在事前對自己的行為是否合法以及權利義務的內容進行預判，以此指引自身后續的行為選擇。沒有明晰的法律指引，當事人極易在合同的履行過程中產生爭議，浪費彼此的時間和金錢成本。第三，對于法院而言，法律的出臺將為法院增加審理案件的裁判基準，以提高糾紛的解決效率和正確率。法律針對物流行業存在的共性問題和重大問題所作的總結性規定，對于明晰相關合同的定性以及當事人之間的責任義務分配具有重要意義，能夠避免出現由同案不同判引發的訴訟糾紛。綜上所述，制定統籌性的專門性物流法律，對于物流行業的穩定發展益處多多，對于保障民生、促進經濟增長同樣也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3.2 整合法律資源，構建物流法律體系

與傳統物流模式不同，當代物流行業所涉領域甚為廣泛，包括倉儲、配送、運輸、代理、稅收、辦理出入關手續等多個環節，不同領域皆有不同的法律法規，而物流所涉及的每一環節都被納入不同法律法規的規制范圍內，由此可見，對于物流行業的調整難免會出現規定交叉、重合甚至空白的局面，進而導致管轄范圍界定不清，形成部門之間相互推諉，或部門之間互相爭奪管轄等混亂局面。鑒于此，應針對物流行業制定專門性行為準則、整合不同領域內適宜調整物流關系的法律法規、構建專屬于物流行業的法律規范體系、明確行政機關的行業監管職責，此舉不僅能夠更加規范地調整物流法律關系，提高糾紛解決效率，增強合同雙方當事人交易時的內心安全感，還有利于法院在處理訴訟案件時準確劃分不同性質的合同糾紛類型，選取合適的規范對當事人的權利義務加以調整，最終實現維護社會穩定的司法目的。

3.3 清理不合時宜的規范性法律文件

針對物流行業已經出現的重復性規定和沖突性規定應當及時進行修改與刪減。《中華人民共和國立法法》第一百一十六條規定，對法律、行政法規、地方性法規、自治條例和單行條例、規章和其他規范性文件，制定機關根據維護法制統一的原則和改革發展的需要進行清理。對于無法適應現代物流業的法律法規及時將其清理，對于與現行物流行業內容相沖突、不協調的部分及時進行補充與修正。由于我國現存的物流業相關制度規范的制定時期為計劃經濟時期和改革開放之后國內經濟進入快速發展的經濟轉型期，受制于當時立法者所處的時代背景，相關法規的部分內容明顯滯后于當今經濟社會的發展需要，部分內容存在沖突或重復的現象，已然無法充分滿足當前經濟社會的現實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對物流行業的快速發展產生了難以避免的阻礙性影響。

據北大法寶數據庫顯示，1992年發布的《商業部關于加強商業物流科技工作的通知》仍現行有效。值得深思的是，從1992—2023年，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的經濟環境皆發生了巨大的變動，關于商業物流的相關科學技術，皆取得了飛躍式進步，“互聯網+”技術的應用已然十分廣泛，然而這些變化在20世紀90年代時是很難被人們所預見和關注的，立法者當然也無法基于當時的科技發展情況制定出針對當今行業仍十分適用的調整性規定，因此，相關部門有必要在借鑒舊式規定的基礎上，針對現實生活所出現的新式變化對相關政策法規及時進行調整與整合，增加必要規定，以填補我國物流相關領域的立法空白，實現我國物流業相關法律法規科學化、實用化、體系化的立法目標。

3.4 完善國內法，實現與國際貿易規則相接軌

目前我國針對貨物的在途運輸、倉儲、配送等環節所制定的標準與國際規則存在較大差異，甚至與國際規則相悖的局面也時有發生。《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十四五”現代物流發展規劃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中要求，到2025年，基本建成供需適配、內外聯通、安全高效、智慧綠色的現代物流體系。《通知》還指出現代物流規劃的要求之一在于加快國際物流的網絡化發展，推進國際通道網絡的建設，補齊國際航空物流短板，培育國際航運競爭優勢，提高國際物流綜合服務能力。由此可見，跨境物流服務是跨境貿易的必備載體，是實現跨境貿易的關鍵環節，關系著國家的經濟實力與國際競爭力，對此，中央政府高度重視我國物流行業在國際市場的開拓，并且針對國內物流企業的跨境發展制定總體規劃與目標，通過完善相應基礎設施配套建設助力跨境物流行業的發展。鑒于此，立法機關在立法時應充分考慮國際經濟形勢，發揮立法的前瞻性，總結國際相關領域的行業標準，制定適用于跨境物流行業的相關制度規范，爭取使國內立法與國際規則相同步，實現國內物流立法與國際規則的對接[5]。

4 結 語

新興業態的快速興起必然會招致新式問題與挑戰，這是經濟規律下不可避免的社會反應，而法律的目的恰巧在于調整當事人之間的權利義務關系，以此維護社會秩序的穩定。由此出發，法律成為了維護社會發展必不可缺的組成部分。良法能夠促進行業發展、改善經濟環境，行為人借助明確的法律規范，能夠在事前實現對自身行為的預見，從而選取合適的行為準則，并在事后以此尋求權利救濟。鑒于此，物流行業的興起與長久發展，自然離不開法律的長效保護，法律人應當針對當前經濟形勢下所出現的新式問題及時轉變調整策略，制定規范措施，完善解決途徑和救濟之道，以實現經濟與秩序雙贏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