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韌性城市建設新路徑

鄧凡

面臨著城市發展的脆弱性和不確定性，世界上很多城市把安全韌性作為城市發展的內在目標，韌性城市的概念呼之欲出。韌性城市（Resilience City），指的是要在城市規劃建設管理中充分考慮各類安全風險，采取趨利避害的有效適應行動，從生命線工程、城市空間到運營治理等各方面，都具備應對各種風險，有彈性、有迅速恢復能力的城市。我國很多大城市在增強城市韌性的同時，又疊加上人口規模巨大的現實，面臨著更大的困難和挑戰，是一種全新的探索，需要以新思想和新理念為指引，走出一條韌性城市建設的新路徑。

提高城市主體的適應能力

從現代城市的特征來看，與城市韌性聯系密切的主體主要包括人口、社區、建筑等。

一是要提高市民的韌性能力。人民是韌性城市建設最基礎、最重要的主體，任何的硬件設施和安全政策，最后都是要通過人的配合發揮作用，人民個體的韌性能力決定了城市的韌性能力。

二是提高社區的韌性能力，社區是韌性城市建設中的“最后一公里”，社區在發生突發事件時實現及時應對并在短時間內快速恢復正常秩序，是未來城市安全建設的核心環節之一。在社區建設中，要把社區建成能夠鏈接內外資源、有效抵御災害與風險，并從有害影響中得到恢復，保持可持續發展的能動社區；以提高社區治理能力為契機，不斷提高城市的物品保供能力、災害排查能力、基層動員能力等，進一步保障社區的安全穩定。

三是提高建筑的韌性。城市的空間是建筑構成的，建筑是重要的韌性主體。韌性城市導向下的建筑，要把應對災難作為設計時考慮的重要目標之一，要執行好抗震設計標準，保障建筑物面對自然災害時能維護人員的生命安全；要促進建筑空間與安全系統協調融合，深化運用海綿設施，優化城市排水排污設施布局，提高城市防洪防污能力；要提高市民居住空間的抗災韌性，借鑒立體園林建筑的理念，運用低能耗建筑技術和可再生能源利用技術等實現生態節能，提高城市應對能源短缺的韌性，促進立體園林建筑與都市農業結合，提高災難情況下城市的食品保供能力。

提高城市智能化水平

科技賦能為韌性城市建設提供了重要支撐和巨大空間，依托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新一輪信息技術，城市的各要素、各主體能夠更好地連成一體，成為有機生命體，實現更好的協調和配合，從而使城市的運行效率和韌性得到提升。

一是全面感知城市運行情況。依托5G技術和物聯網技術，構建韌性城市的物聯感知體系，以5G技術、物聯網、AI算法、大數據分析等新型信息技術為基礎，通過在城市布設感知終端，構建韌性城市的物聯感知體系，實時收集監測多樣化感知數據，智能挖掘分析數據信息，實現城市主要生命體征的實時感知，提升城市感知判斷、快速反應的能力，特別是我國很多城市人口眾多，更新速度快，更需要以感知終端及時收集地下管網、風險地貌區域的各種信息，及時預防和應對各類突發事件。

二是智慧分析風險趨勢，通過多源融合政務數據、地理空間數據、互聯網數據以及社會數據，建設囊括“人、地、物”等城市運行關鍵要素的城市治理全景圖，將城市部件、建筑物等物理城市的實物全部映射到數字世界，構建一個全息感知城市運行狀態的數字孿生城市生命體。在此基礎上疊加融合人的活動以及城市各種信息流、事件流等信息，從業務條塊到各級行政區域，從宏觀到微觀層層互通互聯，對城市各類要素資源關聯、聚合、分析，運用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及時預測和處理城市存在的風險，提高城市的抗災能力。

三是構建城市治理的總平臺，整合大數據資源為城市管理者進行科學決策服務。隨著城市人口規模不斷增加，提高城市韌性需要以豐富海量的數據為基礎，通過科技賦能，能夠構建起維系城市運行的“超級大腦”，作為城市運行管理的總樞紐，作為領導決策的指揮部、駕駛艙、調度臺，實現“一網統管、全城智治”，讓城市管理者科學精準掌握數據，高效調配資源，更好地預防和應對突發災難。

建設多樣性的城市功能系統

隨著城市人口的增加，城市日益呈現出生態系統的特征，在生態系統里，物種和生境越多，系統越穩定，越具有韌性，越能抗干擾。借鑒生態系統的啟示，在韌性城市建設過程中，要以多樣化的城市功能系統增強城市的韌性。

一是以多樣化的城市功能系統豐富城市各主體之間的聯系。在生態系統中，生物種類越多，單一生物對系統的影響越小，生態系統越穩定，同樣的原理，把城市作為一個復合巨系統，城市的功能系統越豐富，單一領域的風險對整個城市系統的穩定性的影響就會降低，城市的韌性就會得到增強，如城市的能源供應，如果由更多的功能系統來保障，甚至設計成分布式、并列式布局，城市應對能源危機的韌性就會增強。

二是多樣化的城市功能系統能夠為城市應對突發事件提供更多備選方案，如人口規模巨大的城市存在著高通勤率，引起了很大的不確定性，通過規劃建設更多的交通方式，不僅能夠在平時方便市民，而且能夠讓城市實現在一種交通方式出現問題以后，提供更多的備選方案，從而更好地應對危機；再如提供更多的食品保供方式，能夠大大減少某種食品短缺以后對城市的影響；成都市在公園城市建設過程中，在很多公園布局了避難場所，當遇到突發災難時，人們可以選擇就近避難，這一做法就是建設豐富的災備系統，更好地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安全。

三是多樣化的城市功能系統，能夠實現城市公用設施的去中心化。當城市人口規模巨大以后，有些功能集中布局、集中建造，容易引起潛在風險，如2015年天津濱海新區爆炸和深圳光明新區滑坡事件都存在著將物品集中堆放引起危險的原因。建設多樣化的城市功能系統，讓城市功能設施實現分散式布局，能夠避免單個設施由于規模巨大而引發危險，提高城市的韌性。

提升城市應對風險事件的響應速度

城市的韌性既有靜態的維度，即應對風險的硬件設施、理念制度等，也有動態的維度，既當災害發生時，城市恢復功能的能力。增強城市韌性，關鍵是提升城市的治理能力和動員能力，而隨著我國城市人口規模的不斷擴大，這方面的重要性也在日益增強。

基層治理要把增強城市韌性作為重要目標。《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建設的意見》明確指出，“健全常態化管理和應急管理動態銜接的基層治理機制，構建網絡化管理、精細化服務、信息化支撐、開放共享的基層管理服務平臺”。強調了基層治理要把提升應急管理能力作為一項重要目標，反映出基層治理是城市韌性的重要支撐。我國近年來之所以能夠有序開展疫情防控和抗震救災，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政府有效地動員了人民群眾積極參與，反映出我國很多城市以良好的基層治理能力構筑起城市韌性的堅強保障。

進一步以基層治理能力提升城市韌性，關鍵是提高城市基層社區的動員能力。

一是發揮好黨建引領作用，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大的優勢，也是我國建設韌性城市最大的優勢。在增強“過程韌性”中，要構建高效的動員體系，進一步完善以街道黨工委、居民區黨支部、基層黨員為軸心的三級社會動員發動體系，減少不必要的中間環節，充分利用互聯網等媒介，加強與民眾的直接互動和交流，以進一步引導社會輿論、凝聚社會共識、動員社會力量；要強化服務基層的工作導向，提升民眾對黨組織的認同感和支持度，奠定動員社會成員的民意基礎和情感基礎。同時，要堅持人往基層走、錢往基層投、政策向基層傾斜，讓基層黨組織做到有權、有物、有人，工作職能與資源配置相匹配；要發揮出黨員的先鋒模范作用，引導黨員帶頭遵守抗災規定，配合抗災行動，開展積極宣傳，參加志愿活動，以先鋒模范引領群眾更加積極地參與抗災救災。

二是提高動員的針對性。一方面，要針對災害發生的不同階段，有重點地進行引導，在災害發生初期，要引導人民加強認識，提高警惕，積極參與救災活動；在災害發生的中后期，要精準動員，鼓勵符合條件的部分居民參加志愿公益服務，幫助城市恢復常態；另一方面，要采取科學的動員方式。借助郵件、告示、電話、網絡平臺等方式進行廣泛宣傳，針對疫情等災害中的敏感人群，要動員他們配合開展抗災活動，支持實行社區封閉管理、入戶排查等工作。

三是要利用好多種動員方式。充分發揮強制性動員與自發性動員的優勢。一方面需要行政力量統一協調資源、提供專業的指導意見。在整體行動上要以行政動員為主，減少自主行動的盲目性，社區自主動員也要主動納入政府組織動員的軌道，形成城市抗災的統一行動；另一方面，需要動員熱心市民和志愿者積極參與，增強應對災難的力量，同時依托于他們的社會網絡，引導人民支持和理解政府的救災政策，實現好信息收集與傳遞、物資調運與分配，解決好應對災難中出現的各種矛盾，形成與行政動員相輔相成的良好局面。

監測慢變量 做好應急預案

人口規模巨大的城市，涉及多種多樣的城市要素，很多要素的緩慢變化，不易被人們察覺，但是當這些變化一旦突破閾值，就容易造成災難，許多城市脆弱性是“溫水煮青蛙”造成的，在潛移默化、不知不覺的過程中對風險習以為常地淡化了。比如城市地下管網的老化、生態環境的惡化等，預防這些災難，要運用多種方式監測好系統要素，做好慢變量管理。

要建立慢變量管理制度，梳理出城市人口規模增大以后，容易形成風險的慢變量環境，建立定期檢查慢變量的制度，防止其形成突變；要利用智慧城市建設的機遇，在容易產生慢變量的環境，安裝傳感器，將城市中的“慢變量”數據精確掌握，隨時與標準模型進行對比，當變量達到臨界狀態時，及時發出預警并啟動處理程序，做到“防患于未然”。

要對“慢變量因素”進行有效監控。當前，城市中不易重視的慢變量，一是地下管道老化問題，世界上很多城市已經出現過因管道爆炸而引發的城市災難；二是生態環境變化問題，物種的減少、環境的污染等問題，其變化速度比較緩慢，而且不易受到人們的重視，但是一旦超過臨界點，可能造成巨大災難。在韌性城市建設過程中，要對“慢變量因素”進行有效監控，當前，可以利用建設智慧城市的機遇，在容易產生慢變量的環境安裝傳感器，將城市中的“慢變量”數據精確掌握，隨時與標準模型進行對比，當變量達到臨界狀態時，及時發出預警并得到處理，預防“黑天鵝”和“灰犀牛”事件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