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與人生

張 玉

文學有一個特性，即它與人生糾纏不清。文學當然離不開人生的體驗；但它與人生的緊密關系往往向我們展示的是另一個層面的意義。人生既限制了文學的藝術層次，也以近乎殘酷的形式揭示了文學的本質。年少時，我曾經過多地喜歡從文學角度去窺探人生，這無疑是不成熟的表現。今天我從這種夸張的虛飾里走出來，重新直面慘淡的人生，然后更深地了解到文學的真諦，這才是重要的。

我對自己的文學品質有著深刻的自覺，由于性格的原因，我不愿走出以自我為圓心劃出的圈子。什么樣的文字才能把文學和人生這么復雜的命題寫好？我覺得作品只要攻其一點，不需要面面俱到。我可以在自己的簡單人生里揮斥方遒，這是文學的魅力！從古至今，文學都散發著這種令人著魔的魅力。

這個時代是一個極度復雜的時代，現在，很多的作品寫出來，讀者都感覺代入感不強，因為時代碎片化了，我們的人生與以往不同，一個人想理解另外一個人變得越來越困難。在現代之前，大部分人的差別不大，大家有著共同的生活經歷。在農業社會，一個村莊和另外一個村莊都差不多，都是由同族同姓聚集在一起，一個農民和另外一個農民也差不多，都用一樣的工具耕田織布，一個讀書人和另外一個讀書人學的東西、考的東西也一樣，都是儒家理學。然而，在現代社會，分工極度細化，大部分人從事的工作都不一樣，人生也不一樣。如從小生活在城市的孩子，沒有鄉土記憶，溝通起來會很困難。工作和生活的鴻溝，可能會越來越大，直到有一天，一個人說的話，另外一個人完全聽不懂。

所以，用文學構建人生只會是越來越難。我在寫作的過程中明顯感覺到世界變了，我已無法完全把握時代的脈搏，無法看清時代的整體，無法令讀者產生感情上的共鳴。

但我仍然要堅持表達，盡力刻畫時代變遷、個體情感。這些都需要以人物的人生作為載體來呈現。我認為，文學是為了讓我們的人生更豐富，更是讓人們的心靈向善與美進化，慢慢梳理千萬年的文明，才能理解中國歷史的發展。從而讓年輕人知道一代代中國人是怎樣生活的，我們如何走到今天，以此對他們的人生有所幫助。這就是一個作家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