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螺

文/川蟬

小時候，大家常玩一種精巧、有趣的玩具——陀螺。拿鞭子或繩子一下下抽打，陀螺就好似不知疲倦，可以永遠旋轉下去。長大后再回想起來，我們很多人其實就像陀螺一樣，在外界的驅使下，日復一日地旋轉、加速。

但陀螺旋轉的平衡其實非常容易打破，外力一旦撤離，陀螺就會慢慢泄力，最終歪倒在一旁。如果外部環境有一些變化，陀螺也極易受到影響，難以維持原先看似穩定的仿佛能一直旋轉下去的狀態，再次倒下。

這個外力像是一種“社會面幸福”，是社會用來評判我們是否成功的規則和標準，比如買房、買車，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一個完滿的家庭等等。甚至，小時候為了比誰的陀螺能轉到最后，孩子們還會把陀螺的軸心磨成各種形狀，為的是能把對手的陀螺劈打成半。然而在社會中，關于成功的競賽，往往沒有“最后的贏家”。

在《盜夢空間》中，陀螺是用來區分夢境與現實的，真實世界的陀螺最終會倒下，只有在夢境中，它才會不斷旋轉。追求外在的“社會面幸福”就像是夢境，沒有盡頭，一個人如果永遠向外求索，就會始終活在外界的評判與壓力之中，在不斷變化、刷新又層出不窮的評判標準下，誰又能保證自己是那個永遠旋轉、不會倒下的陀螺呢？

身邊有位女性朋友，到了“奔三”的年紀，畢業后在大公司工作多年，取得過不錯的成績，但長期高強度、快節奏的工作擠占了她的日常生活，也影響了她的身體健康，后來她選擇裸辭。最近我和她打電話互通近況時，她開心地跟我說，她決定去法國讀電影專業，現在正在學法語。她說，雖然未來的路還有很多的不確定性，但抓住當下的內心感受更重要，即使會很難。我聽后，感到震驚的同時，也佩服她的勇氣和果敢，更為她開心。

在網絡上，我看到有許多人選擇去走一條不被社會定義的自由的路，比如給自己開啟一段“間隔年”，去各地旅居，去田里種地，學習一門技藝……原來，人生真的是曠野，而不是軌道。

熊培云在《慈悲與玫瑰》里寫過這樣一段話：“然而，即使是困頓于冗長的俗務，人生也不是完全別無選擇……”沒有人知道未來會如何，這個世界也正是因為種種不確定性才顯得如此迷人。倘若一切都是命定，人類就像是一個永遠空轉的陀螺，變得毫無生氣與意義。陀螺空轉，就是把生活看作了賽道，把人生看作了比賽，怕輸、怕失敗、怕走錯路，所以不敢停下來。因為一旦停下來，就不知道如何重新出發。

在變化莫測的世界里，人們都想盡力去抓住一點穩定和安全感，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但也可能是畫地為牢。向后退，總比向前邁一步容易得多，很多時候，我們差的就是那點迎接變化的勇氣。

盧梭說：“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不可否認的是，在對幸福的定義較為單一的現代社會，人類天生的創造力、感知力、行動力等富有激情的生命力量變得難能可貴。但正如薩特所說：“你是自由的人，那就去選擇吧！”我們擁有選擇的自由，只要能夠承擔相應的后果，便放手去做吧，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愿我們都不去過如空轉的陀螺一般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