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城堡上俯瞰貝桑松。
人們對法國著名作家維克多·雨果都不陌生,很多人讀過他的《巴黎圣母院》和《悲慘世界》。可論起其出生地貝桑松,恐怕了解的人就不多了。
貝桑松位于法國東部汝拉山邊緣,距巴黎325公里,東鄰瑞士,南接意大利。它是歷史文化名城,也曾是法國鐘表業中心,被稱為“時間之城”。老城坐落于杜河一個馬蹄形大回轉中,三面環水,馬蹄的收口處有座百米高的山丘,如同加了把鎖。由于地勢險要,扼據要津,自古以來這里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公元前1500年,這里居住著高盧塞夸尼部落。高盧語中,“塞夸尼”意為水上居民。公元前58年,古羅馬愷撒大帝率軍征戰高盧,經過這里時對這座城池垂涎三尺,他在《高盧戰記》中寫道:“它是座多么與眾不同的城池啊!但愿我能如愿以償成功攻進這座強大富饒的城鎮!”征服該城后,愷撒將其形容為“我皇冠上的寶石”。
從古羅馬時代到中世紀,諸多紛爭為老城留下了豐富的歷史遺產。“太陽王”時代,貝桑松一戰成為法荷戰爭的重要轉折點。路易十四最器重的軍事工程師沃邦將軍在古羅馬城堡遺址的基礎上,設計修筑了著名的貝桑松城堡,這是17世紀最杰出的城防工程之一,2008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文化遺產名錄。
進入貝桑松,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雄踞圣埃蒂安山頭的貝桑松城堡。歷經幾個世紀的風雨沖刷,要塞依舊巍然聳立,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沿著石階攀登半個多小時,才能到達城堡大門。
二戰中,納粹占領了這座城堡,在此先后處決了100多名抵抗戰士。那時,貝桑松有個拘留營,監禁了近4000名英國公民,條件非常惡劣。二戰后,貝桑松得以重建,斷壁殘垣的城堡被全面修復,重現昔日的雄偉。如今,城堡是貝桑松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不僅是該市的衛城,更是該市的靈魂。
貝桑松城堡距離地面約有100米。站在城墻上俯瞰,山巒起伏,林海蒼茫,碧波蕩漾的杜河如同一條玉帶,河上有古老的石橋,也有現代化大橋。杜河兩岸,一幢幢房子錯落有致,白墻、紅瓦、尖頂,在藍天白云映襯下格外賞心悅目。看著這如畫的風景,遙想當年的金戈鐵馬、血雨腥風,令人感慨。戰爭是面鏡子,能讓人更好地認識和平的珍貴。和平像陽光一樣溫暖、像雨露一樣滋潤。有了陽光雨露,萬物才能茁壯成長。有了和平穩定,人類才能更好實現自己的夢想。

城堡入口的護城河溝。

貝桑松老城區入口的黑門。

城堡一角。
貝桑松城堡無聲訴說著歷史的風云變幻。
城堡內有多家歷史博物館,如抵抗運動博物館,通過文字、圖片和視頻等多種媒介形式,全方位展示當地民眾與納粹作斗爭的歷史。
城堡里的動物園人氣很高,那里不僅飼養、展覽各類動物,還把保護瀕危動物視為己任。日本獼猴、西伯利亞虎、南美長臂猿、狨猴等各種動物,都在這兒找到了家園。
從城堡下來,便到了貝桑松老城區。入口有一座氣勢宏偉的石頭城門,名為黑門。它建于公元175年,是為了慶祝馬克·奧萊斯國王凱旋而建造的凱旋門。歷經1800多年歲月風塵,黑門依然挺立,門柱、門楣上的雕刻依舊精美。
距黑門不遠處是個街心花園,里面有古羅馬柱的遺跡,在婆娑樹葉掩映下呈現出一種滄桑之美。
走在貝桑松老城區的街道上,仿佛行走在歷史的長河中。石子鋪就的街道在歲月的洗禮下透著亮光,街道兩旁的建筑古樸典雅,風格各異,從古羅馬到中世紀,從文藝復興到近現代,城市以建筑的形式留下了時代的印記。城里的舊式樓房,墻壁用灰藍色或白赭色的石灰巖砌成,在陽光下閃著美麗的光芒,顯示出迥異于工業時代的風貌。
被稱為“現代小說之父”的法國作家司湯達,以貝桑松為背景寫下名著《紅與黑》。作品講述主人公于連個人奮斗與最終失敗的經歷,反映了19世紀早期法國的政治和社會生活。小說中這樣描寫貝桑松:“貝桑松不僅是法國最美的城市之一,而且它還擁有那么多富有熱情、富有思想的人們。”
19世紀、20世紀是法國社會各種思想交匯激蕩、藝術活動異常活躍的時代,貝桑松名人輩出,群星璀璨。在這塊土地上誕生或居住過的思想家、作家、畫家、科學家,后來不少都享譽世界,對人類社會進步作出巨大貢獻。烏托邦社會主義的創始人傅立葉,經濟學家、無政府主義創始人、社會改良主義理論的創始人普魯東,電影發明人盧米埃爾兄弟,均出生于此地。知名畫家庫爾貝、詩人馬拉美、19世紀天才科學家巴斯德在此地長期生活。
在所有名人之中,給貝桑松帶來最大榮耀的無疑是維克多·雨果。1802年2月26日,雨果誕生在該城通衢街140號的一幢三層小樓里。他的祖上不是貝桑松人,甚至也不是弗朗什—孔泰地區人,他出生在貝桑松純屬偶然。雨果的父親是拿破侖手下的將軍,駐守貝桑松時,小雨果降臨人間。雨果出生6周后,他父親奉調馬賽,襁褓中的雨果隨父母及兩個哥哥離開貝桑松。雨果活了83歲,卻終其一生沒有回過貝桑松。但是,他的詩集、小說、劇本中,不止一次提到貝桑松這座美麗的城市,以表達對家鄉的懷念和致敬。
作為法國大文豪的出生地,貝桑松以雨果為榮。雨果故居于1942年被當地政府定為歷史建筑,并于2013年成為博物館。館內有大量介紹雨果生平的圖像資料,并藏有雨果曾經用過的家具以及其親筆書信。在紀念雨果200周年誕辰的活動中,貝桑松可謂風光無限,甚至引起了其他城市的嫉妒。他們質疑貝桑松“獨霸”雨果,因為這位大文豪生前在貝桑松只待過短短的6個星期。不過貝桑松人對這些質疑毫不在意,因為他們手中有一張如假包換的鐵證——貝桑松市博物館里保存的1802年雨果的出生記錄。
進入雨果故居博物館,穿過長廊,可以看到不同時期的雨果畫像,臺階上標出了雨果著作的出版年份——《歐那尼》1830年、《巴黎圣母院》 1831年……一節一節走上臺階,看著一幅幅畫像,好像也走過了雨果的一生。
幽默的法國人喜歡用漫畫去呈現一個時代,雨果故居也不例外。從不同年代的漫畫中,可以看到當時居民的穿著、出行的交通方式、繁雜的街市,仿佛走進了雨果的小說中。彩色漫畫上還有精心設計好的對話,讓參觀者一點都不會感到乏味無聊。作為愛國主義詩人、劇作家、小說家、政治家和文藝理論家,法國浪漫主義文學運動的領袖,雨果創作了大量的詩歌、喜劇和小說,他的作品批判、揭露當時社會的種種罪惡,描寫勞動人民的苦難生活,對整個19世紀的法國文學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左圖:雨果故居博物館大門。右圖:雨果故居博物館展品。
中國讀者認識雨果,一方面是因為《巴黎圣母院》《悲慘世界》《九三年》等小說,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那封著名的《致巴特勒上尉的信》。1860年,英法聯軍攻入北京,火燒圓明園。1861年,雨果給一個向自己炫耀戰功的法軍上尉寫信,怒斥英法聯軍暴行:“有一天,兩個強盜闖進了圓明園。一個強盜大肆掠劫,另一個強盜縱火焚燒。一場對圓明園的空前洗劫開始了,兩個征服者平分贓物。在歷史面前,這兩個強盜一個叫法蘭西,另一個叫英吉利。法國從這次勝利中獲得了一半贓物,現在它又天真得仿佛自己就是真正的物主似的,將圓明園輝煌的掠奪物拿出來展覽。我渴望有朝一日法國能擺脫重負,清洗罪惡,把這些財富歸還被劫掠的中國。”
走出雨果故居博物館,天色已晚。我的思緒翻滾,想象著雨果當時奮筆疾書《致巴特勒上尉的信》的場景。一個多世紀過去,雨果發出的文明人的正義之聲是否已經引起西方的反省和悔過?只要看看現在歷史文物追索過程何其艱難就很容易找到答案。
落后就要挨打,發展才能自強。鴉片戰爭后,西方列強在中華大地上恣意妄為,中國逐步成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國家蒙辱、人民蒙難、文明蒙塵。可以告慰先輩的是,中華民族任人宰割、飽受欺凌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今天的中國,已經成為一個具有保衛人民和平生活堅強能力的偉大國家,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更有信心、更有能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
(本文圖片均由任彥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