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9年10月25日,海南長臂猿監測隊隊員李文永正在拍攝海南長臂猿。
7、8月份的海南島,正值雨季,萬物蓬勃生長。天很早就放亮。
在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霸王嶺片區,新的一天,大概是從一聲高亢悠揚的晨啼開始的。
這片莽林位于島的西南部,地跨昌江黎族自治縣、白沙黎族自治縣和東方市。拂曉時分,不到6點鐘,某只海南長臂猿在朝霞中醒來。它頭頂有短而直立的冠狀簇毛,沒有尾巴,通體黑色——對于成年個體來說,這是雄性的證明。
它是海南長臂猿某個家庭的“一家之主”,俗稱“大公”,棲居在一株樹的樹冠處。它的家庭成員——通常是兩只母猿(即“大母”和“二母”)以及幾只小崽,則散居于周邊樹冠。“大公”嘴巴一沖天,代表“集合!集合!”的鳴叫便在薄霧彌漫的清晨回蕩。其他家庭成員很快加入進來,共同匯成一場持續5至20分鐘的“合唱”。
它們并不知道,自己在人類眼中是何等珍貴。上個世紀,海南長臂猿一度從50年代初的約2000只驟減至70年代末的不足10只,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入瀕危物種紅色名錄,瀕危程度為“極危”。至今天,它們已恢復至6群37只,被命名為A、B、C、D、E、F家庭群。它們是僅分布于中國海南的特有物種,也是海南熱帶雨林的旗艦種和重要的生態指示種。
無數人小心翼翼地守護著海南長臂猿和關于它們的一切。幾十年間,來自四面八方的守護者,共同構成了這段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跨時代敘事。

摩托車和解放鞋都是李文永上山的“裝備”。( 本刊記者 劉舒揚 / 攝 )

2023年8月1日,李文永在家中翻看自己拍的海南長臂猿照片。( 本刊記者 劉舒揚/攝 )
每次上山,海南長臂猿監測隊隊員李文永至少在4點前起床。他常年跟蹤海南長臂猿C家庭群,得在天亮前趕到位于白沙黎族自治縣青松鄉的監聽點,那里能聽到C群“大公”發出的第一聲鳴叫。
騎著摩托車從村子里出發,15分鐘后到達半山腰,剩下的路只能靠最原始的步行。李文永脖子上掛著一臺相機、手上拿著望遠鏡,身上背一只大黑書包,里面塞幾塊備用電池,一個能裝兩三斤水的水壺和幾包餅干——“太累了也吃不下什么東西”,他告訴《環球人物》記者,一天在山上蜿蜒行進三四公里是常態。
雨衣也是必備品。大雨總在頃刻間劈頭蓋臉澆下來,若沒有雨衣,李文永便就地取材,折幾片寬大的葵葉擋在頭頂,尋個遮蔽處躲一躲,雨停再繼續。
他通常和一兩位同事結伴而行,循著C群“大公”的晨啼一路摸過去。最佳監測距離保持在30米左右,隊員們站在樹下,在紙質表格上記錄下它們的方位和一舉一動,形成寶貴的一手資料。
晨啼過后是早餐時間,黃葛榕果實這類漿果是海南長臂猿的最愛。“蕩到哪,吃到哪,拉到哪。有時我們看它準備要拉,就快點跑開,跑不及,你就被它拉到頭上。”李文永難以形容那種氣味,但可以肯定的是,非常刺鼻,“很多蒼蠅都來了”。立馬徹底清洗是不可能的,條件有限,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清潔,然后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2022年1月22日,一只帶著幼崽的雌性海南長臂猿蹲坐在樹上。( 李文永/攝 )

2021年12月24日,一只雄性海南長臂猿在樹上活動。( 李文永/攝 )
每個月,李文永有12天巡護森林,“看有沒有人砍樹”,10天跟蹤監測海南長臂猿——其中,5天時間在C群,5天在A群。他的作息也完全是“海南長臂猿式”的,不僅要早于它們起床,傍晚太陽落山,看到它們在樹上躺下了,才能放心地離開。
有一只海南長臂猿認得他。李文永記得,第一次見到它是7年前,“剛出生沒幾天,被母猿抱在懷里,皮膚紅紅,稀疏的毛灰白灰白的”。后來,李文永看著這只嬰猿毛色變黃,又慢慢變黑——海南長臂猿一生中要變換幾次毛色,一般到七八歲時毛色才漸分雌雄,雌猿變黃,雄猿則依然為黑。
有時候看它玩得有些“得意忘形”,忽地從樹上掉下來,繼而又敏捷地攀住樹枝,慢慢爬上去,李文永覺得有意思極了。
有一次,他正跟得起勁,沒想到這只長臂猿一個轉身,竟試圖伸手來抓他胸前的相機。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驚喜,而是害怕,“它的獠牙是很長的”。逐漸熟悉起來后,他才體會到個中奇妙。“長臂猿也是懂我們的吧,知道你不會傷害它,是來保護它的,所以想過來跟你玩。”
迄今13年的監測生涯中,這樣的時刻屈指可數,他很珍惜,但又免不了生出幾分悵惘:“現在還有這樣的機會,也怕它大了就不跟你玩了。”
李文永是青松鄉苗村人。在苗語中,用以指稱“海南長臂猿”的詞語發音近似漢語的“關”字。白沙產一種山蘭米。每年6月,村民進入深山,于山腰處開荒耕耘,在海南長臂猿數量還算可觀的年代,大家時常能聽到遠山不絕于耳的叫聲,但要注意,絕對不可以傷害它們,那會“招致災禍”。
在老人們的回憶和告誡中,年幼的李文永有了對這種神秘生物的模糊印象,不過,瑣碎具體的日常生活很快將其淹沒。“我們最要緊的是管好自家的牛不丟,因為牛要耕地,沒有牛,我們就沒有米、沒有飯吃,所以其他事情不去操心。”
從1987年起,當地政府鼓勵農民發展農業生產,村民走上了以木薯、甘蔗起家,以橡膠樹造林發家的路子。婚后,李文永和妻子也種了一些甘蔗,兼以割膠為生。這樣的日子在2010年迎來重要轉折——海南長臂猿監測隊在霸王嶺成立了。
此前,海南長臂猿的生存狀況已經引起各方高度關注,作為中國唯一保護長臂猿及其生存環境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原海南霸王嶺自然保護區(今已劃歸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管理局霸王嶺分局)的面積由10萬畝擴至45萬畝,海南長臂猿棲息地質量正在得到逐步改善。監測隊成立后,隊員要從周邊村子招募,李文永報名了,初衷簡單直接:“為了一家5口的生活。”每個月監測10天,可以領1000元工資。這成了他結緣海南長臂猿的開始。
隊員們正式上崗之前要接受培訓,跟著來自保護區管理局的工作人員上山,現場學習如何尋找和監測海南長臂猿。李文永接受了兩個月的培訓,帶他的老師叫陳慶。

2021年11月,海南長臂猿監測隊隊員們在去往葵葉崗監測點的路上。( 李文永/攝 )
陳慶只比李文永年長幾歲,但培訓這些新招募的隊員時,他已經有近30年的林業生態資源保護經驗。
陳慶的入行經歷頗有些戲劇色彩。他算是“林二代”,高中畢業后在霸王嶺附近的一處林場做伐木工。1984年前后,當地的造林工作趨于經常化、規范化、良種化,原壩王嶺林業局(1997年改名霸王嶺林業局,今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管理局霸王嶺分局的前身)營林科急需人手采集林木種子,擅長爬樹的陳慶因此被借調過來。
這之后,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在霸王嶺開展長臂猿種群生態研究,需要一名向導,熟悉情況的陳慶又被借調至保護區。那時山上還沒有供人過夜的房屋,抵達駐點后,陳慶和大家立馬用葵葉“蓋”了一間“臨時房”。多雨潮濕的環境里,待了一會,人渾身都是發霉的氣味。第二天起床后,陳慶正迷糊著,就聽到海南長臂猿的叫聲。“哇!很興奮,跑過去聽,感覺它們叫聲傳得好遠哦。”他回憶,那幾天,清晨與猿啼為伴,“就好像以前公雞催你起床一樣,它叫的時候,我們要趕緊沖過去,每次都沖到大喘氣,它叫到哪里,我們沖到哪里,不停地觀察、記錄”。

1984年,陳慶(右)與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的專家在保護區內考察海南長臂猿。( 陳慶供圖 )
下山后,他做了個決定:離開工作6年的林場,成為保護區的一名護林員。“我做護林員,心里覺得很舒服。”陳慶對《環球人物》記者說——這理由聽上去有些牽強。不過在他的講述中,與海南長臂猿的相遇,似乎確有某種“冥冥之中”的玄妙。
陳慶說,自己腦海中始終有這樣一個朦朧畫面:七八歲時,他和家人住在另一個林場,附近長滿海南長臂猿鐘愛的野荔枝,一只毛發金黃的海南長臂猿蹲坐在一棵樹上,“周圍的樹全被砍掉,它沒地方去了”。不過,這究竟是夢境還是親眼所見,他不得而知。
更真切的記憶來自18歲。那天陳慶正在伐木,頭頂忽然傳來一陣樹葉急劇晃動的“嘩嘩”聲,幾團黑影掠過,他抬頭——兩只胳膊長長的“猴子”,一黑一黃,正從一棵樹蕩到另一棵上。
“之前就聽說林場外面有長臂猿,我們也不懂是什么樣子,那次見到我才知道‘長臂猿是怎么一回事。它蕩來蕩去,晃的動作很優美,讓人看了很舒服。”他怕周圍有危險,學了幾聲狗叫,把它們“趕”走了。
1984年,陳慶選擇當護林員的時候,霸王嶺只有兩個海南長臂猿家庭群,總共十幾只。華南瀕危動物研究所的專家叮囑他,每個月要堅持監測10天。上山時,除了必要的食物和水,一個挎包,一架望遠鏡,一臺錄音機,一個筆記本,一支筆,就是陳慶的全部“家當”。他至今對那架望遠鏡的出色性能贊嘆不已:“倍數很高,一望過去就知道長臂猿在干什么。”
那時,學界對海南長臂猿的食性還很不了解,正是陳慶這樣長期在一線的監測者記下或拍下海南長臂猿的食物,為相關研究提供豐富的材料。
起初,有好多野果嫩葉,陳慶叫不上名字,每次研究所或其他機構的專家一來,他就湊上去問東問西,慢慢也都認識了。到今天,他已經成為業內有名的植物“土專家”,“基本海南省內80%的植物都沒問題”,有時僅靠一塊樹皮就能辨認出它的品種。

2004年海南長臂猿保護暨野外大調查期間,陳慶( 前排左一 )和同事們在一處臨時監測點烘干被雨淋濕的衣服。( 陳慶供圖 )
行走山林,危險無處不在。如今,李文永語境中的“危險”,大多是指神出鬼沒的眼鏡蛇和竹葉青蛇,以及時不時滾落的巨石。而在陳慶的年代,“危險”還有另一層人為因素,比如隱蔽的捕獸夾。有次他入了神,只盯著高處的海南長臂猿,卻不慎踩中了偷獵者的陷阱。鐵夾狠狠咬住他的左腳,“感覺骨頭要斷了,汗一下子流下來”。他扶著鐵夾,慢慢挪到一塊大石頭上坐下。
彈簧夾得很緊,他拿兩根樹枝,十字交叉,插入鐵夾的鋸齒口中,撬開了這張可怖的“血盆大口”。陳慶拔出腳,所幸傷得不深,還能自己走,可沒走多遠,“哇,又碰到一個!我一下跳起來,繞得遠遠的”。后來,轄區派出所抓到布下鐵夾的偷獵者,根據對方供述,一次性收回了10多個捕獸夾。
早期的海南長臂猿保護工作,艱難可見一斑。但在向《環球人物》記者回憶時,陳慶從未沉湎于這種艱苦敘事,反而一提到海南長臂猿,就眉飛色舞。有一張照片,是陳慶坐在尼龍布搭建的帳篷里,用樹枝挑著衣服烤火,畫面中的他,笑容燦爛。
1994年,海南省在全國率先全面停止天然林商業性采伐,陳慶認為,這堪稱海南長臂猿保護歷史上的一件大事。“我們分局在上面建了檢查站,管理得好了,不給人隨便上去,村民認識也提高了,很少進入保護區了。”
2017年國有林場改革,保護區管理局和林業局合并,統一管理。2020年8月,海南熱帶雨林國家公園管理局霸王嶺分局組建完成。一年后,陳慶退休了。也是在那年9月,海南長臂猿數量增加至5群35只。據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專家判斷,在全球20種長臂猿中,海南長臂猿是唯一能保持種群緩慢增長的物種。
陳慶依然密切關注著這群“老朋友”。2022年底,得知有母猿又生了崽,種群數量達到6群37只,他高興得不得了:“哇,一下增加得這么快了,有點驚喜哦!”他告訴《環球人物》記者,自己已經買好了新相機,如果有機會,“還想再回去看看它們”。
海南大學生態與環境學院博士生柳帥第一次聽到陳慶的名字,是2021年5月。那時陳慶已經退休,柳帥正跟著學校的團隊在霸王嶺做海南長臂猿棲息地調查,從同行老師和監測隊隊員口中,他知道了這位“認種、認植物非常厲害”的“土專家”。
柳帥的學科背景一直在生態學領域。在澳大利亞讀碩士時,他的畢業設計是關于當地蝙蝠棲息地的研究。2021年,柳帥來到海南大學,成為“熱帶雨林生物多樣性保護及恢復”團隊的一名博士研究生。
團隊帶頭人是海南大學的龍文興教授。早在2008年,龍文興就帶領團隊開展熱帶云霧林生態學研究,霸王嶺是他建立固定監測樣地的地點之一。近幾年,團隊結合衛星遙感、無人機、紅外相機及地面人工監測等手段,開展長時段海南長臂猿種群行為和生活習性觀測,建立棲息地監測體系,初步弄清了海南長臂猿采食及夜宿行為規律,發現海南長臂猿遷移擴散阻隔類型、分布特征,揭示了棲息地的植被、食源植物分布規律及環境特征。柳帥就是這個團隊的成員之一。
2021年5月,初聞陳慶其名的那次野外考察,也是柳帥生平第一次進入熱帶雨林。他是河南人,家鄉南陽距離霸王嶺2000多公里,熱帶雨林在他的個人經驗中,屬于全然陌生的存在。那時海南的雨季已經開始,有些路段難免濕滑,他穿著迷彩服和抓地力較強的解放鞋,小心翼翼地穿梭。靜謐,還是靜謐,偌大的空間,唯有蟬鳴鳥語聲。
今年,他與海南長臂猿的距離更近了一步。從3月開始,柳帥每個月都會和監測隊隊員張志城一起,上山15天,監測海南長臂猿E家庭群的活動。A、B、C、D、F,其他5個家庭群也分別安排了人員,都是“監測隊隊員+海南大學師生”這樣的組合。

2023年8月9日,柳帥在霸王嶺做樣地調查,這是海南長臂猿棲息地研究中的一個重要環節。( 柳帥供圖 )
監測隊隊員們大多有著長達十幾年的豐富經驗,是最合適不過的向導和老師。“比如說最基礎的,怎么跟蹤海南長臂猿——不一定是它跑你就追,那樣動靜很大,有時可能需要蹲下來,盡量做到不打擾它的正常活動。”柳帥告訴《環球人物》記者,自己之前就知道海南長臂猿約兩年出生一胎,但聽到張志城師傅的“科普”,才知道個中緣由:因為嬰猿要兩年左右才會離開母體進行活動。“好多細節的知識,我們都是跟監測隊隊員學習的。”
而像柳帥這樣的研究人員往往掌握著更為科學的研究方法與研究工具。今年整體的監測方案就是他們擬定的,為實現“全覆蓋、規范化”的目標,在3月之前,他們花了兩個月時間制定計劃、溝通、組織。
記錄方式也在發生變化。柳帥向《環球人物》記者展示了他上山時隨身攜帶的記錄本,只有巴掌大,E群每只家庭成員都有自己的代號:M是“大公”,A是“大母”,“A20”指“大母”在2020年生下的小崽。
小小的本子上,幾乎包羅了所有關于海南長臂猿行為監測方面的信息。比如,它們是樹棲猿類,那么樹高多少,樹冠層高多少;又比如,它們如何利用支持物,支持物的高度、方向,等等,指標多且細,算是過往幾十年監測隊所填表格的升級版。李文永對《環球人物》記者提到過這種進步:“現在我們已經不填表了,海南大學的人換了一種方式來跟蹤監測。”陳慶也說:“以前基礎數據和資料是我提供,后來交給文永他們,現在海南大學有一些項目,數據他們自己就能回收。”
每只猿的個體信息檔案庫也正在建設。哪怕是像陳慶這樣和海南長臂猿打了近40年交道的“老守猿人”都無法準確辨認出每一只海南長臂猿。“移動太快,沒等你看清它已經跑走了。”而現在,柳帥所在的團隊正在詳細記錄37只海南長臂猿每一個體的形態特征,那是日后實現個體識別的基礎。
今年的監測工作已經小有收獲,柳帥說,團隊進一步明確了海南長臂猿不同月份的食譜:5月常吃海南韶子、高山榕和藤榕等,6月吃野荔枝較多,7月鐘愛大花五椏果……“通過我們總結出的這些內容,可以了解它們具體的生態需求,通過補植關鍵種等手段,更好地為它們提供生態供給。”

2022年12月19日,加拿大蒙特利爾,《生物多樣性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大會(COP15)第二階段會議正式通過“昆明—蒙特利爾全球生物多樣性框架”及相關一攬子文件。圖為COP15主席、中國生態環境部部長黃潤秋(中)擊槌宣布“框架”等文件通過。
今年秋天,柳帥還將遠赴加拿大進行為期一年的交流學習,“和國外同行討論,看看有沒有什么可以繼續挖掘的”。他期待這種碰撞,也期待中國的海南長臂猿保護工作為全球動物保護提供更多經驗借鑒。
今年7月7日,在海口召開的全球長臂猿聯盟第一次合作伙伴大會上,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物種存續委員會靈長類小猿類專家組副主席、牛津布魯克斯大學生物人類學講師蘇珊·切妮表示,全球長臂猿聯盟成立得益于一項成果,就是基于對海南長臂猿所開展的案例研究。她說,我們還有其他長臂猿種等待進一步深入地分析和研究,所以還有更長的路要走,“長臂猿是一種全球分布的物種,保護方案也應該是全球的”。
大約60年前,荷蘭漢學家高羅佩曾在《長臂猿考》一書中寫道,中國人早在2000多年前就開始考察猿類了,“然而文獻資料同樣抵牾百出、令人困惑”,“除了它是典型的樹生類動物外,我們對猿的其他習性知之甚少”。現在我們可以說,已今非昔比了,曾經相對粗放的保護模式,已被日益專業、開放的科學研究替代,與世界對話,共同發展。華南師范大學、中國科學院動物研究所、中山大學和華東師范大學……無一不是帶著新的技術和方法加入進來。
2022年12月,加拿大蒙特利爾,《生物多樣性公約》第十五次締約方大會(COP15)第二階段會議當地時間19日凌晨通過“昆明—蒙特利爾全球生物多樣性框架”,為今后直至2030年乃至更長一段時間的全球生物多樣性治理擘畫新藍圖。
生態興則文明興。生物多樣性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是地球生命共同體的血脈和根基。數十年的海南長臂猿保護歷程,不僅體現了海南省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重要成果,更體現著生物多樣性保護的中國智慧和中國實踐。每日清晨猿群的那陣陣和鳴,將繼續由我們共同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