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欣,莊楚燕,張金香,康靈詩,龍麗芳
(廣東第二師范學院學前教育學院,廣東廣州,510303)
黨的二十大提出,在幼有所育、學有所教上持續用力。[1]這意味著在新時代,我國將繼續滿足人民群眾對托育服務的需求作為早期教育工作的基本方向。近年來,國家針對托育服務出臺了一系列配套政策。2019年,《國務院辦公廳關于促進3歲以下嬰幼兒照護服務發展的指導意見》提出,到2025年,基本形成多元化、多樣化、覆蓋城鄉的嬰幼兒照護服務體系。[2]同年,《托育服務機構設置標準(試行)》印發,2021年,《托育機構保育指導大綱(試行)》印發。這一系列文件的出臺體現了我國對托育服務的高度重視。現階段,我國0—3歲嬰幼兒托育服務基礎較為薄弱,托育需求與服務供給矛盾突出,存在托育機構布局空白多、難以就近入托、行業缺乏規范等突出問題,這與廣大人民群眾對安全規范、就近便利的優質托育服務的期盼有較大的差距。[3]因此,構建一個高質量的托育服務體系是當下保障幼有所育、學有所教的新要求,這直接影響人民大眾的生育意愿,同時對國家經濟和社會的長遠發展有重大意義。
城鄉教育發展問題一直是教育理論研究和政策實踐的重要主題。近年來,在城鄉教育一體化發展和鄉村振興戰略驅動下,我國逐漸加大對鄉村教育的支持力度。但目前農村地區托育服務發展仍相對滯后,城鄉之間托育服務資源配置失衡。重視并科學分析城鄉家長的托育需求差異,成為政府優化城鄉教育資源布局的重要依據,也是托育機構把握多元化需求偏好,增進保育教育質量的關鍵。鑒于此,本研究基于城鄉比較的視角,對廣東省城鄉嬰幼兒家長托育服務需求進行調查,以明晰當前我國城鄉之間托育服務體系存在的具體問題,為促使我國城鄉托育服務有效供給、平衡托育供需提供針對性建議。
采用便利抽樣法,在征得調研地區0—3歲嬰幼兒家長同意后,研究團隊于2022年7月到10月在廣東省廣州市海珠區、佛山市禪城區等城市地區和揭陽市澳角村、韶關市太平鎮等鄉鎮地區進行實地發放紙質問卷和線上問卷星答題相結合的調查工作,最終獲得有效樣本201份。其中,128份來自廣東廣州、佛山等城市地區,另外73份來自廣東揭陽、韶關等粵西粵北部分鄉鎮地區。
問卷的家庭托育情況部分改編自安錦姬等人編制的“職場母親對0—3歲嬰幼兒的照護現狀及其托育意愿”[4]問卷。托育服務具體需求部分改編自張燕編制的“0—3歲嬰幼兒家長托育服務需求”[5]問卷,此部分為李克特5點計分量表,分值越高表明托育需求意愿越強。本研究借鑒了上述量表的環境設施、護理保育、早期教育、教師團隊、便利性服務、家庭指導6個維度38個項目并結合農村具體情況進行了刪改。問卷分為家庭情況、嬰幼兒情況和托育需求三個部分。家庭情況問卷由家長年齡、家長學歷、家長職業、家庭月收入、家庭結構和住房條件組成;嬰幼兒情況問卷由嬰幼兒性別、嬰幼兒月齡、嬰幼兒是否獨生和嬰幼兒家中排行組成;托育需求問卷由托育意愿、托育基本需求和托育具體需求組成。具體如表1所示。研究團隊使用SPSS軟件,對問卷進行因子分析,效度為0.933,信度為0.964,表明該問卷的信效度良好。本研究使用的工具能比較客觀地描述樣本要測量的實際研究數據。

表1 問卷的結構維度
由表2可知,城鄉家長的托育意愿具有顯著差異,農村家長的托育意愿高于城市家長。這可能是因為近年來農村地區家長的托育服務意識逐步提高,其托育需求上升;而彈性工作制、職業多元化使城市家長的工作安排比農村家長更具彈性,工作時間和地點更加靈活,且對托育機構不信任等,因此城市家長更希望將嬰幼兒留在自己身邊照護。

表2 托育意愿的城鄉差異
由表3可知,城鄉家長對0—3歲嬰幼兒合適的入托月齡存在分歧。城市家長認為嬰幼兒合適的入托時間要晚于農村家長,城市家長普遍認為合適的入托月齡為24個月至36個月,而農村家長則認為適宜的入托月齡為18個月至24個月。托育費用、托育機構性質、托育類型在不同地域家庭上不存在顯著的統計學差異。

表3 托育基本需求的城鄉差異
由表4可知,城鄉托育具體需求各維度總分均具有顯著差異。

表4 托育具體需求的城鄉差異
在環境設施方面,城市家長更注重機構的環境安全衛生和班級的空間面積,而農村家長更注重機構內玩具材料和圖書的數量、種類以及活動區域的設計。這可能是因為城市家長生活在相對繁忙和擁擠的城市環境中,因此希望嬰幼兒在學習和游戲的環境中能夠得到足夠的安全保障,并有足夠的空間進行自由活動。此外,城市家長可能更加關注疾病傳播的風險,因此對機構的清潔和衛生條件有更高的要求。相比之下,農村家長的生活環境通常更為寬松和自然,因此農村家長可能希望嬰幼兒在教育機構中能夠接觸到更多的玩具、材料和圖書資源,以豐富嬰幼兒的學習和娛樂體驗。
在護理保育方面,城市家長和農村家長對“培養嬰幼兒自我服務能力”的需求度差異大,城市家長通常有更多的工作和社交壓力,時間有限,可能傾向于培養嬰幼兒自我服務能力,以減輕自身的負擔。農村家庭相對較為傳統,家長更多地承擔照顧嬰幼兒和家務勞動的責任,因此對嬰幼兒自我服務能力的需求度較低。
在早期教育方面,城市家長對培養嬰幼兒科學知識的需求較大,而農村家長對繪畫、音樂、舞蹈等課程的需求更高。這可能與城市家長普遍接受高等教育、更注重孩子的學術成就和未來競爭力有關。城市家長希望通過早期教育培養孩子的科學興趣和能力。因此,他們傾向于選擇提供科學知識培養的課程和活動。在教師團隊方面,農村家長更注重教師對待嬰幼兒的態度、互動方式及師生比,說明農村家長重視嬰幼兒在托期間得到教師足夠的關注、照顧,被熱情耐心地對待。城市家長在注重教師對待嬰幼兒的態度的同時,還對教師的業務水平有較高的要求。
在便利性服務方面,城市家長比農村家長更希望機構能夠延長托育時間。城市家長通常從事全職或長時間的工作,因此希望托育機構能夠提供更長時間的服務。相反,農村家長通常是自己照顧嬰幼兒,因此對于托育時間的需求相對較低。
在家庭指導方面,城鄉家長都對托育機構提供家長指導,尤其是嬰幼兒情緒發展方面的指導,表示出高度的重視。這說明,城鄉家長對嬰幼兒的心理健康發展都較為重視。農村家長對嬰幼兒社會性發展較為重視,這可能是因為農村家長意識到外出務工會影響嬰幼兒身心健康,所以渴望通過科學的托育服務培養嬰幼兒的各方面能力。城市家長表現出對如何進行靈活、多樣的家庭指導的關心,重視親子互動,對高質量托育服務需求更高。
結果表明,城鄉家長均有較高的托育服務需求,尤其是在托育機構類型和便利性服務方面,城鄉家長的選擇趨于一致,普遍選擇公辦性質且便利性強的托育機構,反映了現實需求。消費群體的需求和偏好對政府有效供給具有重要影響作用。因此相關部門一方面要對普惠性嬰幼兒照護機構繼續加大扶持力度,推動普惠性嬰幼兒照護機構發展。[6]另一方面要引導城鄉優質民辦托育機構轉型,突顯運營的公共性。相關部門要對質量較高的民辦托育機構予以資助,促進其普惠發展,激勵中小企業特別是鄉鎮企業開展托育服務,合作扶持中小企業的托育機構,為職工提供良好的托育服務。
受家庭經濟和結構的影響,城鄉家長的托育觀念和托育需求存在差異,農村家長的托育需求高于城市家長,并且認為嬰幼兒合適入托時間早于城市家長。然而,目前我國農村的托育機構數量無法滿足家長需求。因此,要制訂因地制宜的政策法規,并合理規劃托育資源布局,平衡城鄉托育服務發展差異。相關部門可提供專項經費,大力支持農村托育機構,提升托育供給能力,激活農村勞動力要素,探索建立有鄉村特色的家庭互助式托育服務模式,在有效緩解托育供需矛盾的同時,促進富余勞動力就近就地轉移就業。[7]這樣,也可以使低收入的農村家庭選擇托育。此外,政府可以通過融資,將社會資本引入托育服務行業,逐步完善鄉鎮托育服務的籌資機制,減小鄉鎮政府的資金扶持壓力。[8]
城市與農村家長在托育方面有相同以及不同之處。托育機構可針對城鄉家長需求提供精準的服務,促進城鄉托育質量的發展。一方面,托育機構應抓住嬰幼兒語言發展的關鍵期,開設語言發展的相關課程,創設良好的語言學習氛圍。另一方面,托育機構可與地方高校合作,建立課程項目,自主研發本土化課程,以滿足城鄉不同需求。另外,針對城市家長的需求,托育機構應增設開展嬰幼兒語言理解與表達能力的活動,更多地開展一些遵循嬰幼兒自然發展的活動。而對于農村家長,應增加一些學科知識類和特長類的服務。
教師隊伍是托育機構服務質量的關鍵,托育師資隊伍建設應受到重視。一方面要培養大量嬰幼兒保教相關專業人才,在高等院校和職業院校開設嬰幼兒托育相關專業,大力開展職業道德和職業技能等培訓,加快建設一支品德高尚、富有愛心、敬業奉獻、素質優良、相對穩定的高素質專業化托育人才隊伍。[9]另一方面,托育機構要提高托育師生比例,減少教師的工作量,增加教師與嬰幼兒的互動,使教師更多地關注嬰幼兒。有研究顯示,更高的托育師幼比例與更高的過程質量有關。[10]托育機構應積極構建教師與家長的交流網絡,幫助家長了解托育機構的情況,為家長提供參與教學計劃以及參與托育質量評估工作的權利。[11]
滿足人民群眾對托育服務的需求是早期教育工作的基本方向。隨著時代的變遷,曾經的托育服務供需模式已經落后于現今的發展。城鄉托育機構應根據家長的不同需求調整自己的托育服務,讓新時代托育服務可持續健康發展。這不僅要明確政府、社會與市場責任,更要托育機構自身充分發揮市場調節作用,精準把握城鄉家長對托育服務需求的差異性和多元性。相關部門還要加強托育服務需求管理,增加普惠性托育服務供給規模,使托育服務需求更好地反映和適應現實,以促進托育服務資源供需均衡,推動城鄉托育服務一體化良好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