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中看世界

艾航

《淮南子·說山訓》中說：“見一葉落而知歲之將暮。”說的就是仔細觀察一個小的角度或部位，可得出對事物的全面認識，這種方法就叫以小見大法。恰當運用以小見大法行文，抓住生活中的細小事、平凡物、尋常景，深入挖掘，可闡述深刻的道理，揭示豐富的意蘊。

我們以莫懷戚的《散步》為例，談一談以小見大法在寫作中的運用。

一、著眼小事情，精心選材

以小見大，首先選材要小。抓住小事件展現(xiàn)大主題，往往能產(chǎn)生震撼人心的力量。莫懷戚的《散步》就是一篇展示人間真情的散文。文章記敘了祖孫三代四口人在初春的田野上散步的平凡小事，圍繞“母子情”“夫妻情”“祖孫情”展開，表現(xiàn)出一家人互敬互愛的真摯感情，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尊老愛幼的傳統(tǒng)美德。作者是如何譜寫這一曲溫馨雋永的親情之歌、倫理之歌、生命之歌的呢？那就是抓住日常生活中的瑣事，娓娓道來，情真意切，從字里行間流露出對親人的關愛、對家庭的責任、對親情的贊美，是一篇以小見大的典范作品。

二、切入小角度，深刻立意

寫作時若立意過于寬泛，面面俱到，結果只會泛泛而談。立意的角度越小，內(nèi)容挖掘得越深，文章就越容易寫得深刻。這要求同學們善于從材料中選擇一個獨特的角度，發(fā)人之所未發(fā)，想人之所未想，讓文字閃爍出耀眼的光芒。

散步本是生活中十分平常的小事，卻讓一家人發(fā)生了走大路還是走小路的分歧，后來得到了圓滿解決。作者選取“分歧”這個切入點，賦予“散步”諸多內(nèi)涵。

敘述時，作者在家庭成員的前面都加上“我的”一詞，比如“我們在田野散步：我，我的母親，我的妻子和兒子。”“我的母親又熬過了一個嚴冬。”“我的妻子和兒子走在后面。”“我的母親要走大路，大路平順；我的兒子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這里，作者強調了“我”的重要性，凸顯出“我”作為兒子、丈夫、父親的擔當，體現(xiàn)了“我”強烈的責任感。

三、抓住小細節(jié)，蘊含真情

巴爾扎克說過：“唯有細節(jié)將組成作品的價值”。深入的細節(jié)描寫，能大幅度提升文章語言的生動性，增強讀者的真實感。

如，“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穩(wěn)穩(wěn)地，走得很仔細，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文中，“慢慢地，穩(wěn)穩(wěn)地”形容他們走得小心，有著深刻的象征意義，暗示著中年人應承擔扶老攜幼的責任。“我”背上的是母親，“她”背上的是兒子，加起來不過“母親、我、妻子、兒子”四個人而已，作者卻用“世界”來表達，是不是有些矛盾了？實際上，作者眼里的“世界”是包括以母親、“我”和妻子、兒子為代表的老、中、幼三代人構成的傳承關系，此處，他想表達的是作為中年人所擔負的贍養(yǎng)老人、撫養(yǎng)孩子的責任和義務。

再如，“但是春天總算來了。我的母親又熬過了一個嚴冬”一句中的“熬”如果換成“挺”，表達效果就沒有原文那么好了，那這個“熬”究竟好在哪里呢？母親在嚴冬受到煎熬，“我”對母親的身體表示出擔憂和關切，同時也對母親愿意出來散步感到寬慰和欣喜。這里的“熬”與前文的“太遲，太遲”“總算”形成呼應，自然真切。

四、借助小標點，體味真情

一篇優(yōu)秀的文章中，作家不僅要學會咬文嚼字，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會仔細揣摩。

如，“我們在田野上散步：我，我的母親，我的妻子和兒子。”在“我”和“我的母親”之間作者用了逗號，而不是頓號。單從語句看，在單個詞或短語之間可以用頓號，但用頓號時表示詞或短語是并列關系，但作者并沒有把“我”和“我的母親”視為并列，表明了作者對母親的尊重。

文中還有兩處飽含感情、意蘊豐厚的語句：“這一切都使人想著一樣東西——生命。”“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穩(wěn)穩(wěn)地，走得很仔細，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這兩句中，作者都用了句號，而不是感嘆號。寫作此文時，作者已是中年人，中年人對感情的表達多半是內(nèi)斂而不外露的，尤其是面對生命、責任這樣重大的話題時，更是如此。句號更能表明作者內(nèi)心對生命、責任勇于承擔的堅定與擔當。

可見，寫作時不一定非要寫重大的事件，聚焦一個特定的場景、一個細微的動作、一種微妙的表情、一個小的標點，都能表達出深刻的內(nèi)蘊，迸射出撼人心魄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