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上的較量

姜森

在1971年12月的第三次印巴戰爭中，占據優勢的印度海軍派出反潛戰艦，反被巴基斯坦潛艇擊沉。這是二戰后全球首次有戰艦被潛艇擊沉。處于劣勢的巴基斯坦海軍憑借“明星潛艇”創下了經典戰例。

據《巴基斯坦防務評論》報道，巴基斯坦海軍近日舉行慶祝6月28日“漢果爾日”活動——1968年6月28日，巴基斯坦海軍向法國訂購的“桂樹神”級潛艇“漢果爾”號下水，這被視為巴基斯坦潛艇部隊的發端。“漢果爾”號潛艇為何會成為巴海軍中的“明星”？原來，在1971年12月的第三次印巴戰爭中，處于劣勢的巴基斯坦海軍，憑借“漢果爾”號在印度洋重創印度海軍。

印度航母威風不小

1971年12月3日，印度與巴基斯坦之間爆發第三次戰爭，史稱第三次印巴戰爭。雙方海軍隨即投入兵力，準備在印度洋展開對決。印度海軍共動用艦艇26艘，巴基斯坦海軍也出動艦艇20余艘。戰爭爆發不久，實力明顯占優的印度海軍就利用航母戰斗群封鎖了巴基斯坦的海上通道，巴方艦只損失頗多。當時以“維克蘭特”號為核心的印度航母戰斗群控制了戰區制空、制海權，共擊沉巴海軍艦只8艘。

讓印度海軍占盡優勢的“維克蘭特”號航母，原是二戰時英國海軍“尊嚴”級航母的第5艘——“大力神”號。該航母于1944年開工建造，二戰結束后一度中斷建造工程。1957年，印度從英國手中購得了這款“半成品”，重新開工并進行現代化改造。該航母于1961年完工，被印度海軍命名為“維克蘭特”號，意為“徹底擊敗對手”。印度由此成為二戰后第一個擁有航母的亞洲國家。

“維克蘭特”號滿載排水量近2萬噸，艦長213.3米，飛行甲板長210米，寬39米。其動力裝置為兩臺蒸汽輪機，艦員編制為1340人。艦上搭載了英國制造的“海鷹”戰斗轟炸機，以及法國制造的“貿易風”反潛攻擊機，另配16門（后縮減為8門）40毫米口徑博福斯艦炮。

“海鷹”飛機長12米，搭載噴氣式發動機，最高時速958公里，最大航程2253公里，配備4門20毫米口徑機炮，翼下可掛載907千克航空炸彈或火箭彈。印軍先后從英國和當時的西德共為“維克蘭特”號引進了74架“海鷹”艦載機（其中有些是二手飛機），該機型構成了當時印度海軍航空兵的核心力量。

“海鷹”飛機在英國皇家海軍航空部隊的服役期超過10年，參與了1956年的蘇伊士運河戰爭。英軍的“海鷹”在此役中表現不錯，但有兩架被埃及防空炮火擊落，另有7架被擊傷。印度海軍裝備的74架“海鷹”參與了1965年和1971年的印巴戰爭。

《巴基斯坦海軍》雜志報道此次戰役時采用的效果圖

在1971年的印巴戰爭中，印軍的“海鷹”機群從“維克蘭特”號航母上起飛，對印度洋上的戰略港口——吉大港（當時由巴基斯坦控制，今屬孟加拉國）和其他巴方設施、船只進行了攻擊。盡管巴軍裝備了一定數量的戰斗機和預警設備，但面對印度航母戰斗群的突襲，仍然損失慘重，而印軍“海鷹”艦載機無一損失，牢牢控制了海上戰區的制空權。“海鷹”艦載機在印度洋戰場上所表現出的可靠性和實用性，讓印軍稱贊不已。

潛艇“堵在家門口”

盡管在印度洋戰場上占盡優勢，并重創巴基斯坦海軍，但印度海軍仍然不敢松懈，因為巴方擁有可實施偷襲的潛艇。

當時，印度“維克蘭特”號航母的反潛主力是“貿易風”反潛攻擊機。這種艦載反潛機由法國研制，曾部署在“克里蒙梭”號和“福熙”號兩艘法國航母上，后來直至2000年才從法軍退役。1959年5月，印度海軍向法國采購了首批12架“貿易風”飛機。該機長13.86米，彈艙可容納480千克深水炸彈或魚雷，翼下也可掛載普通炸彈或深水炸彈。

盡管擁有反潛裝備，但印軍仍對巴軍的潛艇非常忌憚。1971年12月初，巴基斯坦海軍從法國引進的柴電潛艇——“漢果爾”號投入作戰。“漢果爾”號又叫“鯊魚”號，是法國在二戰后開始建造的“桂樹神”級潛艇。在當時，這種潛艇是世界上最先進的常規潛艇，雖然其排水量只有1038噸，但配備了12枚魚雷，戰斗力強悍。另外，這種潛艇配備了11部聲吶以及30個換能器，由此，潛艇的水下機動能力和隱蔽能力進一步得到增強，能夠更好地進行“靜默作戰”，以增加偷襲的成功率。

其實在巴基斯坦海軍看來，“漢果爾”號堪稱“敢死潛艇”，因為當時印度海軍占盡優勢，所以巴方只能寄希望于利用潛艇冒險實施海上偷襲，從而給印度造成一定的損失。

巴基斯坦“漢果爾”號潛艇

艦載機降落于印度“維克蘭特”號航母

巴基斯坦海軍潛艇部隊于1970年組建，之所以把1968年6月28日作為潛艇部隊的發端，是因為“漢果爾”號潛艇火力強大且性能優異。其艇長57.8米，最大下潛深度300米，配備12枚550毫米口徑魚雷。法國軍工企業為了確保該型潛艇的靜默作戰能力，為其安裝了多部聲吶，使其探測性能大幅增強。

總而言之，“漢果爾”號潛艇具備大小適宜、水下航速快、低噪聲、火力猛、裝備較強聲吶設備等諸多優勢。

印軍直到12月7日才發現，有一艘巴基斯坦潛艇（即“漢果爾”號）在距離第烏港僅56公里的海域游弋。這艘潛艇可以說堵在了印度海軍的“家門口”——第烏港位于印度西海岸，是印度海軍攻擊巴基斯坦卡拉奇港的集結地。印度海軍西部艦隊認為，巴軍潛艇鉆到那里潛伏，事態很嚴重，很可能給印軍艦隊造成損失。于是，印度海軍西部艦隊緊急下令：駐孟買港的第14護衛艦中隊的“庫卡里”號和“基爾潘”號反潛護衛艦于12月8日出航，對有巴軍潛艇出沒的海域進行搜索。

印軍第14護衛艦中隊旗下共有5艘反潛艦，型號都較為老舊，且有的因鍋爐故障等原因無法出航。“庫卡里”號和“基爾潘”號是第14護衛艦中隊中尚能正常出動的戰艦。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當時印軍的陸基固定翼反潛機（區別于反潛直升機）的數量極為有限。所以，“庫卡里”號和“基爾潘”號此行沒有固定翼反潛機提供支援。作為替代品，印度海軍派出了英制“海王”反潛直升機，協助搜索巴軍潛艇。

“庫卡里”號是英國建造的反潛護衛艦，1961年加入印度海軍服役。作為老式反潛艦，“庫卡里”號的航行時速是當時所有護衛艦中最慢的，只有區區22公里。此外，其老式反潛聲吶只能探測幾千米的距離。該艦雖然加裝了少量現代聲吶，但其探測距離只有巴軍“漢果爾”號潛艇探測距離的一半。不僅如此，“庫卡里”號配備的反潛武器只能攻擊幾百米范圍內的潛艇，這意味著它必須冒險駛到距離敵方潛艇很近的位置，才能發動攻擊。

據時任印度西部艦隊司令科利將軍回憶，在第烏港外潛伏的巴基斯坦海軍“漢果爾”號潛艇，堪稱當時世界上最現代化的潛艇之一，其傳感器和武器系統不僅強于印軍潛艇，也強于印軍的反潛護衛艦。“漢果爾”號潛艇的魚雷攻擊范圍，超過印度海軍護衛艦探測系統和武器系統發揮作用的最大范圍，而且印軍反潛護衛艦使用的聲吶很難探測到它。對于印軍來說，尷尬的情況出現了：緊急出動的反潛艦，實際上并非敵方潛艇的對手。

取得戰果，全身而退

海上反潛搜索行動開始后，數架印軍“海王”直升機負責在靠近孟買的搜索區南部尋找巴軍潛艇；兩艘反潛護衛艦則負責在搜索區北部搜尋，那里靠近印度古吉拉特邦的第烏港。

印度反潛護衛艦與巴基斯坦潛艇之間的較量并未立即展開。作為潛艇，“漢果爾”號對反潛艦有著天然的畏懼心理。因此，艇長塔斯尼姆在得知印軍戰艦出港的那一刻就下達了“擺脫”的命令。“漢果爾”號加大下潛深度，緩緩向深海區駛去。這種“一追一逃”的局面持續了幾乎一天的時間。直到12月9日，雙方才展開正面較量。

12月9日19時，“漢果爾”號的聲吶兵報告說，發現兩艘尾隨的印軍戰艦正沿直線行駛。艇長塔斯尼姆決定給印度人一個教訓，遂命潛艇上浮，啟動海面搜索雷達。19時30分，雷達顯示兩艘印軍戰艦距潛艇約9800米。由于印艦實施嚴格的燈光管制，塔斯尼姆未能從潛望鏡中發現它們，因此命令潛艇下潛至55米深度，在聲吶引導下接近目標。此時，探測系統落后的“庫卡里”號和“基爾潘”號反潛護衛艦，根本沒有發現潛伏于水下的“漢果爾”號。

“漢果爾”號潛艇的攻擊行動于12月9日19時57分開始。它在距離第烏港約74公里處發射了第一枚L-60型魚雷。這枚魚雷從印軍“基爾潘”號反潛護衛艦附近掠過，未命中目標。不過，“基爾潘”號上的官兵被突如其來的魚雷攻擊嚇了一跳，艦長命令戰艦一邊向海里投放深水炸彈，一邊全速轉向，試圖脫離潛艇攻擊區域。

當“基爾潘”號被“漢果爾”號嚇得逃離戰場之際，另一艘印艦“庫卡里”號加速駛來，試圖搜尋并擊沉巴軍潛艇。殊不知，“漢果爾”號上的聲吶兵已通過計算預測出“庫卡里”號的航行軌跡，魚雷兵做好了再次發動攻擊的準備。

“漢果爾”號又出手了。這次，一枚魚雷命中“庫卡里”號，而且恰好擊中了彈藥艙，引發爆炸和大火。據“漢果爾”號艇長塔斯尼姆事后回憶，被擊中不到2分鐘，“庫卡里”號就沉沒了。印軍的反潛護衛艦非但沒能消除巴軍潛艇的威脅，反而被后者擊沉。“庫卡里”號的官兵中，有18名軍官及176名水兵死亡，其他人被救起。該艦被魚雷擊中后，動力系統被毀，許多人不得不在黑暗之中四處尋找救生衣。更要命的是，該艦艙內只有兩個出口可用，被困的近200人在短短2分鐘之內很難全部逃出。

這場戰役的幸存者夏爾馬回憶：“我記得當‘庫卡里號戰艦快要沉沒時，有一個小艙口可以逃生，大家都讓艦長快點撤離。然而，艦長把我和一名上尉推出了艙口。艦長說：‘你們先走吧，不要為我擔心。我開始不停地游動，后來就找不到上尉了。我回望戰艦上的艦長，只見他嘴里叼著一根雪茄，手握欄桿，很快就與戰艦一起沉入水下。”

看到友艦瞬間被擊沉，正欲逃離戰場的“基爾潘”號鼓足勇氣沖了回來，向巴軍潛艇的大致位置投射深水炸彈，試圖將“漢果爾”號驅離。但巴基斯坦海軍沒有讓敵人如意。“漢果爾”號立即鎖定“基爾潘”號戰艦，并發射了魚雷，后者察覺到危險來臨，立即加速規避，躲過了魚雷。“漢果爾”號沒有乘勝追擊，在這枚魚雷發射完畢后，它撤出了戰場。

“庫卡里”號反潛護衛艦被擊沉，震動了整個印度。印度海軍的各型戰艦及反潛機紛紛出動，追擊巴軍潛艇。各種反潛武器在“漢果爾”號周圍爆炸。印度海軍連續追擊了3天，總共投擲了156枚深水炸彈，但大多數在距“漢果爾”號潛艇很遠的地方爆炸。“漢果爾”號每次上浮充電，印軍巡邏機就會發現它，但隨后趕來的印軍戰艦很難再找到它的蹤跡。最終，“漢果爾”號擺脫了印度海軍的追擊，全身而退。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