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筑巢

胡旺洪

前陣子回老家，我在老屋的檐下看到了被棄用的燕巢。小時候，每年春天，都有兩只燕子不知從何處出發，飛過多少個山頭，穿過多少戶人家，最終回到了這個燕巢。

經過一個冬天的風吹雨打，燕巢難免有些破損，初歸的燕子依然不舍棄自己的舊巢，修葺后繼續居住。有一年春天，燕子歸來后，不時有碎泥從燕巢掉落。我問母親原因，母親抬頭看了看，說：“這個窩太舊了。它們終于要筑新窩了?！惫?，那幾天燕子在屋前不停飛動，這里看看，那里瞧瞧，估計是給新家選址呢。最終，它們還是決定將新家安在舊巢旁。

選好址，燕子開始尋找建造新家的材料。銜回泥的燕子，撲騰著翅膀，抖動著尖喙將泥吐出，糊在新家的位置，稍作整理后，又馬不停蹄地去搬運材料了。過了一會，又一只燕子飛回，將原來的泥往上疊加。如此反復。其間，燕子不時銜回長長的草莖，嵌在泥巴之間，給巢穴加固。真是太巧妙了！我連連驚嘆燕子筑巢的技術。

燕子每次銜回的泥很少，來回飛行的時間間隔又太長。我不禁想：它們能在這個春天做好自己的小屋嗎？我看了半天，看得脖子都僵硬了，仍不見巢穴有很大的進展，慢慢失去了耐心。燕子白天筑巢，晚上暫居舊巢休息。此后的幾天，我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只見燕子們飛進飛出的忙碌的身影，好比忙著春耕的農人。漸漸地，檐下一個不成形的小土堆，壘成一個大小已接近舊巢的新燕巢。

我連忙跑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正在干活的母親。母親停下手中的活兒，蹲下來意味深長地對我說：“燕子是一點一滴、踏踏實實地將窩筑成的，因此它們的窩牢固又溫暖，可以住上好些年。我們也要學燕子，腳踏實地做事，哪怕每天只做一點點，時間久了，也能將一件大事做好。”聽完母親的話，我點點頭，在心里默默記住了母親的話。

很快，燕子的新家就搭好了。它們在那里下蛋、孵蛋、喂養小燕子、教小燕子飛行和捕食，直到秋天來臨，再一次舉家飛往南方過冬。

長大后的我，每當面對一個任務，因為急于求成而感到焦躁時，眼前就會浮現童年的燕子筑巢時認真且勤勞的身影，想起母親當時對我說的話。于是，我也學著燕子，踏實做好眼前每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小事，靜待時間的沉淀，從而完成了人生的一個又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