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素稟賦視角下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貿易效應研究

摘 要：本文利用2009—2020年“一帶一路”沿線49個國家的面板數據，借助貿易引力模型實證檢驗了要素稟賦視角下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的貿易效應。通過分析表明，中國OFDI與貿易之間具有互補效應；東道國的要素稟賦促進了與中國之間的貿易，并對OFDI的貿易效應具有正向調節作用，但對于區域和收入水平不同的國家而言，這種影響具有異質性。我國在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合作中，既應考慮投資對貿易的促進作用，又要結合東道國的要素稟賦、市場規模和制度質量情況有針對性地選擇。

關鍵詞：“一帶一路”；OFDI；要素稟賦；貿易效應

本文索引：于君琦.<變量 2>[J].中國商論，2023（14）：-080.

中圖分類號：F75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3）07（b）--04

1 引言

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快速發展，中國對外直接投資（OFDI）規模逐漸擴大，吸引了諸多學者的關注。2021年，中國OFDI流量為1788.2億美元，比2020年增長16.3%（數據來源：《2021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公報》）。伴隨著“走出去”戰略的實施，企業“走出去”能力不斷增強，雙循環背景下，中國企業正全方位、多層次地融入全球競爭中來。據中國海關統計，2021年中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額為39.1萬億元，比2020年增長21.4%。在“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與沿線國家不斷擴展、深化經濟合作，貿易規模與OFDI均呈增長態勢。那么，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OFDI是否改善了與這些國家的貿易關系？

目前，學術界普遍認為OFDI與貿易之間存在互補或替代效應，但是對何種效應占主導地位尚未得出一致結論。部分學者指出，對不同類型國家的投資存在不同程度的貿易創造效應，對亞洲發展中國家的直接投資與出口貿易呈顯著的正向關系，而對發達國家的投資沒有影響 。要素稟賦對影響一國對外投資及貿易的重要性已被充分認識到 ，然而目前關于東道國要素稟賦與OFDI貿易效應的研究較為缺乏。因此，本文從要素稟賦視角探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與貿易的關系，為“一帶一路”倡議的持續推進和對外投資發展提供了參考。

2 文獻綜述

國內外關于直接投資與貿易的研究較為豐富，學者普遍認為兩者存在互補效應。跨國公司專有資產難以通過外部市場達成交易，對中間品的大量需求與公司內貿易促進了母國出口；服務業外商直接投資有助于服務貿易出口；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OFDI有規避貿易壁壘的動機，具有明顯的貿易創造效應。然而，也有一些學者持不同意見。Daniels和Ruhr（2014）研究了航運成本對美國OFDI的影響，發現OFDI與貿易存在替代關系；李曉鐘和徐慧娟（2018）認為，對外直接投資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存在創造和替代雙重效應。關于要素稟賦對貿易的影響，多數學者認為要素稟賦對國際貿易有促進作用，趙國華、趙子薇（2022）考察中國與拉美七國生產要素結構的變化情況，指出要素稟賦差異對中國出口有顯著的促進作用。然而，目前的研究對要素稟賦的衡量大多基于自然或戰略資源方面，未能綜合考量且缺乏對“一帶一路”國家的針對性研究。

厘清對外直接投資、要素稟賦與貿易三者的關系對“一帶一路”倡議的有效推進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據此，本文利用“一帶一路”沿線49個國家的面板數據，從要素稟賦的視角實證檢驗中國OFDI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效應。本文的邊際貢獻主要體現在：（1）基于“一帶一路”倡議，驗證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在何種貿易效應。（2）綜合考慮資源、勞動力、技術要素，探究要素稟賦對中國對外OFDI貿易效應的影響，并將國家按區域、收入水平等劃分為子樣本，并考察其異質性。

3 理論機制與研究假設

3.1 OFDI的貿易效應

根據以往研究，對外直接投資對貿易的影響主要取決于投資動機、經濟規模和發展程度。資源利用型投資以尋求東道國優質資源為目的，由中國企業向東道國提供資金、設備及技術指導，協助東道國開發本國資源，這類投資直接促進了雙邊交流合作及商貿往來。技術研發型投資通過在東道國建立企業、研究中心，以獲取其高新技術，這類投資可以產生“逆向技術溢出效應”，促進母國的產品改進技術獲得競爭優勢，進而帶動母國產品出口。市場尋求型和商貿服務型OFDI主要目的是開發或拓展東道國的市場，以規避貿易壁壘的影響。據此，本文提出假設1：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與貿易之間存在互補效應。

3.2 要素稟賦與OFDI的貿易效應

生產要素稟賦理論、投資誘發要素組合理論認為，資源、勞動力、技術等要素的比較優勢吸引投資。大多數學者認為，要素稟賦對一國商貿選擇具有促進作用，市場規模、廉價勞動力、自然資源和戰略資產能顯著吸引中國企業進入。從要素不均衡理論來看，企業開展對外直接投資的動機是不均衡要素的國際間互補，利用東道國的優勢要素來彌補母國生產要素中的弱勢。還有部分學者認為，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傾向流入發展中國家，利用其豐富的自然資源和勞動力成本獲取高額投資回報。據此，本文提出假設2：要素稟賦與中國 OFDI 的貿易效應呈正相關關系。

4 模型設定、變量設置及數據來源

4.1 模型設定

引力模型最早由Tinbergen引入經濟學中，隨后經許多學者驗證可用于對貿易的研究，早期貿易引力模型的基本形式為：

本文對該模型取對數并改進后，設定如下：

其中，j表示“一帶一路”沿線某國；t表示年份；expjt代表對j國的出口額；ofdijt表示對外直接投資流量；rsejt代表j國要素稟賦；cgdpt 、hgdpjt分別表示中國和東道國的人均 GDP； distcj表示中國與東道國的地理距離；conjt表示其他控制變量，包括失業率、農業人口占比、與中國的制度距離。

4.2 變量設置及數據來源

4.2.1 被解釋變量與解釋變量

借鑒趙賽（2022）的研究方法，本文以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出口額衡量貿易關系。解釋變量為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對外直接投資流量和由熵值法計算得到的東道國要素稟賦，具體指標如表1所示。

4.2.2 控制變量

影響貿易的因素眾多，除了引力模型的傳統控制變量（人均GDP、地理距離）外，本文還選取東道國的失業率及農村人口（占總人口）比例和以歐式距離計算得到的制度距離作為控制變量。

4.2.3 數據來源

本文的貿易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年鑒》；對外直接投資數據來自《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公報》；地理距離數據來自CEPII數據庫；制度距離來自世界銀行全球治理指數；其他數據均來自世界銀行數據庫。

5 實證結果與分析

5.1 變量特征與模型設定檢驗

根據檢驗結果（由于篇幅限制，相關系數檢驗的結果未在正文中展示），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均小于0.5，膨脹方差因子（VIF） 均小于10，表明不存在多重共線性，本文的模型結構良好。模型選擇上，本文首先進行LM檢驗，結果表明應選擇隨機效應，經豪斯曼檢驗后最終選擇固定效應模型。

5.2 基準回歸結果

本文引入3個模型對已搜集的數據進行回歸，每個模型中分別加入解釋變量、傳統控制變量和所有控制變量，表2展示了結果。從模型（1）來看，對外直接投資的系數顯著為正，驗證了本文假設1，即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對貿易具有促進作用，引入控制變量后該結果依然顯著。其原因可能是對東道國的投資促進了雙邊經貿交流，暢通了中國對其出口設備和傳播技術的渠道，帶動兩國間的貿易往來；對外直接投資為企業的產品出口開辟了市場，改善了雙邊貿易關系。

三個模型中，要素稟賦的系數均顯著為正，驗證了本文的假設2，即中國的出口傾向具有要素稟賦優勢的國家。從勞動要素來看，“一帶一路”沿線多為發展中國家，中國對這些國家進行投資可以利用其豐富的勞動力降低生產和經營成本；從資源要素來看，中國自然資源短缺的情況日漸凸顯，沿線國家的資源優勢成為影響對外投資的重要因素；從技術要素來看，搶占技術制高點是國家的重要發展戰略，對高新科技國家的直接投資有利于提高本國產品競爭優勢。

值得關注的是，控制變量中制度距離的系數顯著為正，表明中國在進行對外貿易時傾向與本國制度差異大的國家。

5.3 交互效應檢驗

為進一步研究要素稟賦與中國OFDI貿易效應的關系，本文引入要素稟賦與OFDI的交互項回歸，交互項系數顯著為正，說明中國對外直接投資與出口額之間的關系受到要素稟賦的正向調節，在要素稟賦豐富的國家，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有利于提高要素利用率，促進對外投資貿易效應發揮（見表3）。

5.4 異質性分析

5.4.1 區域異質性

為探究要素稟賦對中國OFDI貿易效應的影響是否在不同區域存在異質性，本文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分為亞洲和歐洲兩個區域，并根據是否與中國簽訂自由貿易協定（FTA）劃分子樣本。結果表明，對于亞洲國家而言，自貿協定不影響OFDI對貿易的促進作用發揮，但FTA對要素稟賦的出口貿易效應存在顯著的正向調節作用；對于歐洲國家而言，OFDI和要素稟賦的貿易效應均不顯著。

5.4.2 收入異質性

為研究不同收入水平國家間異質性，本文按世界銀行收入水平標準將沿線國家分為低收入和高收入水平國家。結果表明，中國對低收入水平國家OFDI的貿易效應顯著為正，對收入水平較高的國家沒有顯著影響；低收入水平國家的要素稟賦顯著促進中國對該國的出口，然而在高收入水平國家這一因素阻礙了中國的出口貿易。

5.5 進一步分析

基準回歸表明，中國的出口貿易傾向制度距離大的國家，對企業在出口時存在正或負向的制度質量偏好有待進一步探討。本文將全球治理指數六個子指標的算術平均值作為一國制度質量，劃分兩組子樣本進行回歸。結果表明，中國的對外貿易傾向制度質量優于本國。

5.6 穩健性檢驗

本文通過三種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替換要素稟賦的衡量方法，將技術要素的二級指標改為高科技（占制成品出口）百分比；替換被解釋變量，將出口總額改為雙邊貿易總額；對各變量的上下1%極值做縮尾處理，結論均與基準回歸結果一致。

6 結語

本文基于要素稟賦理論與中國對外貿易情況，選取2009—2020年“一帶一路”沿線49個國家的貿易數據，利用改進的貿易引力模型，實證分析了要素稟賦對中國OFDI貿易效應的影響。主要結論如下：中國的對外直接投資與出口貿易之間存在互補效應，東道國的要素稟賦吸引了與中國的貿易。對于不同區域、收入水平和自貿協定簽署情況的國家而言，中國的OFDI及東道國要素稟賦的貿易效應存在較大的差異性。此外，中國出口貿易傾向制度質量優于本國的貿易伙伴。

基于本文的實證結論，提出以下建議：第一，充分發揮OFDI的貿易促進效應。在以各目標為導向的投資中，充分發揮OFDI的貿易促進作用，不斷鞏固與“一帶一路”沿線各國的貿易關系。第二，企業在開展對外貿易時，要根據東道國的要素稟賦，有針對性地選擇，加大對要素稟賦有比較優勢國家的出口力度。第三，在對外投資與開展貿易的過程中，需要考慮不同地區和收入水平國家之間的異質性，綜合要素稟賦、市場規模、制度質量等具體情況，使投資對外貿易的帶動作用發揮到最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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