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種親密方式

◎文／尚燕琴

記不起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和先生之間再沒有了戀愛時那些激情的擁抱和纏綿的熱吻，想想現在我倆之間的親密舉動，最多不過是拉個手，也沒有了從前甜蜜溫存的感覺。雖然我和先生從沒有什么大的爭吵和矛盾，但想想，總覺得有些惋惜。

大概是晚上睡覺時只顧著琢磨這個念頭，不知怎么壓到了耳朵，早上起來的時候，耳朵前側疼痛，用手一摸還有個腫包。心里不禁有些緊張：現在這年齡，就怕有個病痛，若真是挫傷什么的，倒還好，就怕有其他什么隱患。我趕緊跟先生傾訴，先生也明白我的擔心，一邊寬慰我說沒事，一邊去藥箱里找藥水，坐在床邊幫我抹藥。我側躺著，先生倒出一些藥水在掌心，用手蘸著輕輕地在我耳痛處上下摩挲。在摸到那個腫包處，他還特意打圈多抹幾下，我像個嬌氣的孩子一樣喊疼——其實并沒有多疼，起碼還不至于讓我一個成人疼到要叫喚的程度。我知道，這樣承受著先生的照顧，我百分百是起了故意撒嬌賣慘的念頭。先生輕聲安撫說：“忍一下，讓藥水滲透進去好得快。”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試探性地招呼先生該上藥了，先生答應得極為爽快。為什么是試探性的呢，因為其實我完全可以自己抹藥的——耳朵邊，自己又不是夠不著。可我就是想讓先生寵著。先生也縱容我，并沒有不耐煩，仍舊不急不重地來來回回給我涂抹著藥水。先生的指腹摩挲在我耳畔，就如年輕時的擁抱與親吻一樣，讓人心生甜蜜與幸福。我想，其實我和先生之間的親密從未被時光沖淡，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圖文無關

睡前，和先生聊起當年的一件糗事，說到他第一次陪我參加同學聚會，被同學灌酒醉倒在桌下的事。我繪聲繪色地復述著當時先生被我扶起來站在餐館門口大放厥詞的話，先生聽著連說“別說了，別說了”，讓我打住莫提。看著他難為情的樣子，我更起了捉弄之心，偏要繼續揭丑：“我是從大城市來的，哼，什么場面沒見過……”先生實在聽不下去自己當年醉后的笑話，偏又不能叫停，情急之下，伸過手捂住我的嘴。這個舉動真是讓我意外——沒想到先生一個大男人居然做出這么可愛又好笑的動作。這樣親密嬉戲的動作真的挺好，有種別樣的心悅。

前段時間，母親生病住院，我便請了長假回去照顧。等到母親出院，我前前后后待了足有十余天，自結婚以來，還沒跟先生分開過這么長時間。返程那天是工作日，先生非要請假來接站。出了站我舉目望去，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竟一眼就看到了他。他使勁踮著腳、伸著脖子，像是感應到了他熱切的目光，讓我隔著人海，一下就和先生對視到了。遠遠的，兩兩相望，我能看出先生的眼中滿是濃濃的期盼和喜悅。待到走近，我倆繼續抿嘴微笑對視著，沒說一句話。先生看著我，如釋重負般地舒口氣，眼里又有些憐惜的體貼，仿佛在說“辛苦了”。承接著先生的注視，我也讀懂了他目光里的語言，心里溫暖而安心。這種多年夫妻小別重逢的對視，不亞于熱烈擁抱的親密。

在去往停車場的路上，我把有些冰涼的手插進先生的大衣兜里，窩在先生暖和的手掌心里，這應該就是婚姻里親密的牽手方式吧——不是初戀時肢體接觸的那種怦然心動，也不是熱戀時十指相扣的那種海誓山盟，而是走過人間煙火后寒夜里裹你在手心的踏實感。

我不再怪怨時間無情帶走曾經的親密，只要悉心去體會，就能發現夫妻間的親密并沒有消失，而是換了一種方式融入我們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