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忘卻的紀念（五首）

金橋柔石

一個筆名，喜歡生長在

浙東有橋有石的地方

像一枚烏青的胎記

有清柔的母愛滋潤自己

先賢的遺風，一吹

院子就有了方正的形狀

小草依著卵石構思

風雨過后，陽光會不會

溫暖成春天的生機

注定這是一粒文學的種子

會遭遇嚴冬和春寒

但金橋、柔石和洋溪

以及文峰塔影，給予生命

另一種注腳

這是一種基因，能夠傳承

否則，筆名何以像雪蓮

高潔臨崖，綻放信仰

一師，晨光依稀

隔著夜色，一條新文學的河

被晨光社的櫓槳搖響

浪花中，一雙近視的鏡片

聚焦早醒的書聲

晨光依稀，一襲衣衫

飄出寒風中的凜然。潮頭

葉圣陶、朱自清的背影

像篝火引領著夜行

而家鄉南門，白茫茫一片

家書中，有浙江新潮

孤山不孤。新青年的思想

連起斷橋和殘雪

迎著那縷晨光，激昂的聲音

從湖畔回旋至家鄉

與隱秘的刀鋒，不期而遇

故 居

臨窗，將彷徨交給舊時代

迎接一場風暴

那些最年輕的思想，不會

輕易低下自己的頭顱

三合院，飄出進步的書香

為瘋人的桎梏，吶喊

血性、檄文，怒向刀叢

有方孝孺的骨氣

二樓書房的燈光，亮著

一個主義的光芒

然后，將緱城烏云

用亭旁起義的槍聲，劃破

彌漫成杜鵑一樣的紅

門戶吱呀，那是黎明前

一個轉赴上海的聲音

空中的鳥翅，緊貼著真理

回眸時噙晶瑩的淚滴

景云里23號

許多陌路，似曾相識

像景云里23號，雖遠猶近

因為，信念會延綿道路

并讓魯迅和柔石成為摯友

這里，有語絲、朝花

涌動一種新文學的力量

先生種下的那片陽光

分娩出血和痛中的啼哭

烏漆大門，走出肖澗秋

二月里重疊著影子

舊信箱守著時光，有來自

為奴隸的母親那種期盼

景云里23號，小巷揚起

“左聯”的帆，向著

鐮刀和斧頭導航的方向

一個年輕的拳頭舉起

龍華，雪花飄起

雪花，一朵一朵飄來

想征服寒夜的黑暗

而母親失明的目光，盼著

除夕團聚的時刻

那是龍華桃花的信息

枝頭有學習德文的模樣

饑寒、青腫、獄書

系著二十斤重的鐐銬

陰森森的荒場，大煙囪

屏住呼吸，傾聽

呼喊的口號開成六角雪花

掩埋另一場雪痕

身中十彈。罪惡的槍口

對準革命的靶心

留給雪夜的，唯有那火種

等燎原大地

作者簡介：應滿云，浙江寧海傳媒集團供職，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浙江省作協會員。在《文學港》《人民日報》《浙江詩人》《詩潮》《詩歌月刊》等報刊發表詩歌近二百首，有作品入選《中國年度詩歌》《當代文學大典》等選本并獲獎，出版詩集《閑云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