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熱點研究分析與比較

畢彩鳳,王 笛,楊葉江

(山東理工大學 管理學院, 山東 淄博255012)

0 引言

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黨的十九大以來,黨和國家站在統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戰略全局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歷史高度,作出“推進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的戰略部署。產業組織和企業組織是數字經濟時代聚焦研究的最主要的兩類形態。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有利于改造和提升企業傳統動能、培育企業新動能,從而促進數字經濟發展[1]。

在國外,美國是全球較早布局數字經濟的國家之一,于1993年頒布了《國家信息基礎設施行動計劃》,將建設“信息高速公路”上升為國家戰略,以提供所有的地區、所有的經濟階層及普通公民獲得以各種形式進行信息交流的機會為目標。日本2022年信息處理推進機構發布的《2022先進數字技術制度政策動向調查報告》表明,日本目前已建立起較為全面系統的研發和創新戰略、政策體制、法律法規等,并正在加大各方面投入,尤其重視對民間企業作為科技研發主體的作用。Yoo等[2]研究表明普及數字化催生了分層模塊化架構,擴展了物理產品的模塊化架構,探討了數字技術對傳統管理理論的挑戰與影響。Nambisan[3]從數字技術視角,對擴展創意產業的整體業務模型進行架構,以促進商業模式的數字化轉型。

在國內,黃麗華等[4]認為企業數字化轉型與管理的研究現狀可以分為數字技術的影響研究、數字化轉型研究以及數字企業管理三大主題。李北偉等[5]基于產業視角,借助VOSviewer軟件進行分析,國外側重于疫情影響的主題研究,國內對媒體出版社主體研究較多,并從應用、商業、法規、數據和合作領域繪制出產業視角下數字化轉型研究的5條路徑。朱秀梅和林曉玥[6]在研究中基于CiteSpace 5.8.R3軟件繪制了數字化轉型的關鍵詞時區圖譜,將數字化轉型的學術研究劃分為萌芽期(2003-2014年)、成長期(2015-2018年)、快速發展期(2019-2021年)3個階段,從企業數字化轉型的“POMPS”五角模型角度,對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脈絡進行梳理與框架構建整合,但尚未進行國內外比較,且沒有對關鍵詞進行共現和聚類方面的研究。

綜上所述,當前針對數字化轉型的文獻綜述研究主要聚焦于整體框架的研究和未來可能的研究方向,國內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熱點和對比的文獻數量有限。本文借助CiteSpace 6.1.2R軟件,使用中國知網、Web of Science中關于數字化轉型的相關文獻分別作為國內和國外研究的數據來源,對國內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熱點進行可視化分析,并對國內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進行對比。

1 數字化轉型的內涵

國務院印發的《“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指出,數字經濟是繼農業經濟、工業經濟之后的主要經濟形態,是以數據資源為關鍵要素,以現代信息網絡為主要載體,以信息通信技術融合應用、全要素數字化轉型為重要推動力,促進公平與效率更加統一的新經濟形態。國內外學者對其做出了一系列的研究和概念界定,如表1所示。

表1 數字化轉型的概念:來源與界定

2 研究設計

2.1 數據來源

本研究采用文獻計量學的方法,在科學檢索、文獻篩選的基礎上,使用CiteSpace文獻計量分析軟件,對相關研究進行系統全面梳理。文獻研究主要是以Web of Science和中國知網為主要數據來源,分別對企業數字化轉型主題的文獻進行科學檢索。對國內外的文獻采取分開檢索的方法,國內文獻檢索使用中國知網作為數據來源,國外文獻檢索使用Web of Science作為數據來源,檢索方式、文獻類型、時間跨度、檢索時間、檢索結果如表2所示。

表2 國內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數據獲取方式

2.2 研究方法

選用CiteSpace作為知識圖譜的繪制工具,從論文發布時間與數量、共被引、關鍵詞共現和聚類等方面繪制知識圖譜。通過表2的信息檢索得到數據,為減少誤差,采取人工判別篩選法,閱讀了所有文獻的題目和摘要,排除了一些與企業數字換轉型相關性不大的文獻,最終中國知網檢索得到206篇,Web of Science檢索得到417篇。

3 國內數字化轉型研究可視化分析

3.1 文獻時間與數量分布

依據表2進行中國知網的數據檢索用以研究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共獲得206條期刊文獻。由于2000-2010年發文量較少,通過篩選獲得該領域2011-2022年的期刊文獻,如圖1所示。2011-2018年國內關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較少,發文量較少。2019年受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該領域的研究在國內逐漸趨向于熱點,此后發文量更是逐年增多,2022年發文量91篇。

圖1 2011-2022年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核心期刊發文量統計

選取中文初始樣本,將中國知網作為數據來源,本文提取被引頻次排名前十的中文文獻,如表3所示。中文高被引論文主要是從數字化轉型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何種因素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不同企業主體數字化轉型時面臨的現實問題等方面對企業數字化轉型開展研究。

表3 中文高被引論文排名

何帆等[14]研究實體經濟在數字化變革背景下的業績提升效應;吳非等[7]論證了“企業數字化轉型-股票流動性”之間的關系,結果顯示企業數字化轉型顯著提升了股票流動性并呈現出一定結構異質性特征;趙宸宇等[15]從企業微觀特征和外部宏觀環境兩個角度剖析了數字化轉型如何影響企業全要素生產效率;胡青[16]從組織內部學習及外部合作兩個方面深入探究企業數字化轉型對績效影響的內在機制;肖靜華[9]從驅動因素的改變和管理適應性變革對企業跨體系數字化轉型展開研究;張夏恒[17]從轉型障礙、驅動因素、路徑依賴3個方面研究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并指出應充分發揮政府部門的引導與政策扶持作用;劉淑春等[8]發現企業管理在數字化變革過程中的資本產出彈性遠高于勞動產出彈性,同時企業數字化投入和效率之間存在非線性關系;李曉雪等[18]論述零售業數字化轉型存在全面數字化戰略規劃缺失、數字化基礎和能力較弱、需求驅動型供應鏈支撐不足和企業組織架構改革相對滯后等問題;李輝[19]從轉型機制、路徑和支持體系三方面論述數字經濟如何推動企業向高質量發展;王樹柏等[20]認為外貿企業數字化轉型不是簡單地通過創立數字技術部門以提升其盈利能力,應從完善配套服務體系、拓寬人才渠道,以及構建數字貿易生態圈等方面打造全方位的數字貿易運營體系。

3.2 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共現分析

本研究采用CiteSpace對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文獻中出現的關鍵詞進行分析,設置時間跨度為2011-2022年,時間切片為1年,得到圖2的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在知識圖譜中,網絡節點數量為146,節點之間的聯系數量為156,密度為0.014 7。其中密度含義為實際關系數/理論上的最大關系數。圖譜中的每個節點均代表一個關鍵詞,相應節點的大小體現了該關鍵詞出現頻次的高低。節點間的連線代表關鍵詞之間存在的共現關系,連線越粗代表關鍵詞之間的共現強度越高。對所得圖譜進行分析可知,“數字經濟”“中小企業”“數字化”“制造企業”“雙元創新”等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較多,“數字化”與“創新驅動”“制造企業”與“數字技術”“數字經濟”與“企業績效”等關鍵詞間的聯系也相對緊密。

圖2 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

在數字經濟層面,趙劍波[21]指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關鍵在于以實踐和問題為導向,加強數字技術在傳統企業中的應用,并從產業層面和企業層面指出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措施;徐蒙[22]從國家宏觀政策和微觀企業案例兩個角度指出數字化轉型是推動企業創新的外在動因,企業創新是實現數字化轉型的內在需求;黃大禹等[23]借助爬蟲技術對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因素進行探究發現,企業金融化會對企業的財務行為、融資狀況、生產投入和創新產出產生顯著不利影響,進而抑制數字化轉型。在中小企業層面,李舒沁[24]通過研究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歐盟出臺政策支持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做法,對中國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提出建議;楊磊等[25]從設計獎勵機制角度,將政府、服務商與中小企業納入同一框架,分析推動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策略;在數字化層面,尤彧聰等[26]基于戰略一致性理論,從認知心理學和認知語言學兩個視角揭示了企業數字化轉型決策層面“心理”影響因素的作用機理和中介效應;孫育平[27]認為要從“點-線-面-體”的遞進層次,以數字化與系統化思維,推進企業的設施、資源、業務及要素的數字化。

本研究還對關鍵詞中介中心性進行數據統計。關鍵詞中介中心性代表著以該關鍵詞為主題的研究在共現網絡中的地位,數值越大表示重要程度越大,其中中介中心性超過0.1的節點稱為關鍵節點,對關鍵詞網絡中其他關鍵詞的影響也就越顯著。為進一步明確我國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的熱點主題,本研究對中介中心性及頻次綜合排名前二十的關鍵詞導出并進行整理,如表4所示。

表4 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高頻關鍵詞頻次及中介中心性排序

由表4可知,“數字經濟”“數字化”“中小企業”可視為關鍵節點,這表明在過去的十幾年中,國內的企業數字化研究多以中小企業為熱點研究領域,同時注重整個數字經濟生態領域的研究,可以預測未來數字經濟、中小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仍然是國內的熱點研究領域,尤其在當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大背景下。其次,“公司治理”的頻次較低但是中介中心性差0.01達到0.1成為關鍵節點,這表明“公司治理”在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中有著

重要的影響,但當前還未得到充分重視,也暗含“公司治理”或將成為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新熱點。除此之外,中介中心性較大但頻次較低的“制造企業”“內部控制”“技術創新”也值得關注。

3.3 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聚類分析

在關鍵詞共現的基礎上,通過聚類操作,CiteSpace可通過算法將關系緊密的關鍵詞進行聚類,每個關鍵詞代表一個值,同一聚類中值最大的作為該類的代表并打上標簽。CiteSpace還將根據聚類中關鍵詞的數量對聚類結果進行篩選,剔除掉數量較少的類別。Modularity為聚類模塊值,簡稱Q值,通常以Q>0.3為聚類結構顯著。Silhouette為聚類平均輪廓值,簡稱S值,通常S>0.5認為聚類合理,S>0.7認為聚類令人信服。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聚類后顯示,Q值為0.839,S值為0.973 1,這表明本研究的聚類結構顯著,聚類結果令人信服。由圖3可見,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熱點主要在“數字經濟”“數字化”“技術創新”“中小企業”“雙元創新”“動能轉換”等方面。

圖3 國內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聚類圖譜

4 國外數字化轉型研究可視化分析

4.1 文獻時間與數量分布

依據表2進行Web of Science的數據檢索用以研究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共獲得417條期刊文獻,通過篩選獲得該領域2012-2022年的期刊文獻,如圖4所示。2012-2018年國外關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較少,發文量較少。此后同國內研究趨向相同,發文量逐年增多,2022近半年內發文77篇。由此可見,無論國內還是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將獲得更多關注。

圖4 2012年-2022年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發文量

選取外文初始樣本,將Web of Science作為數據來源,本文提取被引頻次排名前十的外文文獻,如表5所示。外文高被引論文主要是從數字化轉型與商業模式之間的關系、企業如何通過數字化實現服務化轉型、企業戰略等方面對數字化轉型開展研究。

表5 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外文高被引論文排名

Verhoef等[28]認為數字化轉型和由此產生的商業模式創新從根本上改變了消費者的期望和行為,但同時也給傳統企業帶來了巨大壓力,擾亂了市場;Warner &W?ger[29]認為每一次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范圍取決于組織的商業模式、協作方法以及企業文化的戰略更新;Frank等[30]從平滑、適應、替代3個服務水平和低、中、高3個數字化水平探究商業模式創新角度下的服務化和工業4.0之間的聯系;Bogers等[31]探究開放式創新下數字化轉型面臨的現狀;Rosenbloom等[32]從反面討論了如果沒有采取新的手段即數字化轉型,企業將面臨管理和組織等層面的難題;Pagani等[33]探究了數字化轉型對B2B交換的影響;Rapaccini等[34]論述了數字化轉型和服務化商業模式在疫情背景下對實體企業的重要性;Bienhaus等[35]探究了數字化對采購的影響以及在供應鏈管理領域中的作用以及潛在障礙和客服方法;Tronvoll等[36]認為企業應從組織認同、非物質化和協作等方面促進服務數字化,實現戰略組織轉變;Paiola等[37]強調企業銷售模式是塑造企業數字服務戰略的因素。

4.2 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共現分析

針對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設置時間跨度為2012-2022年,時間切片為1年,得到圖5的關鍵詞共現知識圖譜。在知識圖譜中,網絡節點數量為304,節點之間的聯系數量為1 470,密度為0.031 9。“Digital transformation”“Innovation”“Technology”“Business”“Performance”等關鍵詞出現的頻次較多,各個研究領域中聯系錯綜復雜,但聯系強度較低。

Peter等[38]從認為數字化轉型和由此產生的商業模式創新從根本上改變了消費者的預期和行為,并從組織結構和績效指標層次描繪了數字公司的增長戰略,以及成功實現數字化轉型所需的資產和能力;Warner等[39]對觸發、啟用和阻礙數字轉型動態能力建設的一般應急因素進行研究,表明可從商業模式、協作方法以及文化戰略三方面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Eller等[40]基于資源研究,對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前因、后果和挑戰進行了研究,指出數字化與績效顯著相關,信息技術對績效的影響起到中介作用。

由表5可知,“Business”“Business model”“Digital transformation”可視為關鍵節點,除此之外,“Innovation”“Performance”“Ecosystem”“Competition”距離關鍵節點差0.01,“Technology”“Strategy”“Future”“Digitization” “Competitive advantage”等關鍵詞排名靠前。相較國內研究領域,國外研究領域更加廣泛,涉及多項企業生存發展的要素。其次,“Business”“Business model”“Performance”“Ecosystem”“Competition”“Strategy”等關鍵詞頻次較低但中介中心性較高,表明該部分關鍵詞雖具有較高的影響力卻沒有進行深入研究,或將成為研究的新熱點,值得學者關注和思考。

4.3 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聚類分析

如圖6所示,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關鍵詞聚類后顯示Q值為0.474 3,S值為0.735 7,表明本研究的聚類結構顯著,聚類結果是合理。由圖5可見,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熱點主要在“Digital transformation”“Open innovation”“Digital platform”“Servitisation”“Corporate social responsibility”“Business model”“Case studies”“system dynamics”“Digital humans”等方面。與國內相比,國外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更為廣泛和詳細,值得國內學者借鑒學習。

5 結論與未來展望

5.1 研究結論

本文借助Citespace軟件對國內外企業數字化轉型進行研究,進一步理順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國內外現狀、熱點領域以及發展趨勢。主要結論如下:

(1)目前國際領先的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西方發達國家;我國研究論文成果相對較少,但近些年正處于穩步提升階段。

(2)國內研究更注重企業在整個數字經濟化大環境中的處境和發展、企業的數字技術水平以及企業通過何種手段提高自身的數字技術水平;國外研究更注重組織、管理、商業模式等方面。

(3)對于企業本身,國內外的研究都涉及到了數字化轉型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以及何種因素會影響到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同時創新和戰略成為國內外研究的共同話題,研究對象日趨多元化。

5.2 未來研究展望

(1)由企業數字化轉型商業模式研究向商業生態系統研究轉變。國家應出臺相關政策積極鼓勵引導企業進行數字創新商業生態系統研究,由更加多樣性的成員積極參與其中,包括核心企業和政府、高校以及科研機構等其他權益主體,以提高國內企業的商業創新能力和競爭力。

(2)由大范圍的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轉向扎根中國實際情景的研究。未來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應符合中國本土企業轉型的實際情況與發展需求,將企業根據不同行業分類,對不同行業內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前因、特征、過程、機制等進行研究。

(3)由靜態的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轉向動態演化研究。未來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不應僅僅停留在企業這一主體,應多層次地進行推演分析,充分挖掘企業數字化轉型生態系統、社會、用戶等層次的原因,以及企業數字化轉型之后對所處生態系統、社會、用戶的作用,研究企業數字化轉型的跨層次影響因素和不同層次之間的相互作用機制。

6 結語

本文通過文獻計量方法,借助CiteSpace軟件對Web of Science和中國知網中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文獻數據進行文本挖掘與可視化分析處理,對其研究熱點和研究趨勢有了一定程度上的認知。無論國內還是國外,微觀角度還是宏觀層面,企業數字化轉型都已上升為國家和企業的重要戰略,成為當前學術界研究的熱點和前沿。但當前對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研究仍處于探索階段,需要學術界、商界、政府等多方的共同努力,以推動管理、經濟等領域的共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