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盈袖花開成海

張曉飛

讀書，是我和女兒共同的愛好。

在識字之前，許多個夜晚，她都要聽著故事在我懷里睡覺。我講完她小時候的故事，再講我小時候的故事，又講完奶奶小時候的故事，正好她就識字了。

她開始讀《小王子》，明白了真正重要的東西，眼睛是看不到的；讀《魯濱遜漂流記》，認識到自立自強是戰勝困難的法寶；讀《夏洛的網》，從一只蜘蛛織網救一只豬的故事中，感受到了親情與愛、生命與友誼；讀《老人與海》，懂得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女兒三年級時，我在她的周記中讀到一篇《家務》，里面這樣寫：“弟弟三歲了，什么都愛學。媽媽在擦桌子，他也學著做。媽媽說：‘你擦得真干凈。弟弟一本正經地說：‘幸虧你生了我。我給媽媽遞了個眼色，一起哈哈笑了。”我讀著有趣，知道她懂得了寫一幀一幀的畫面，基本掌握了“的”“地”“得”的用法和對話的寫法。之后，她參加日記征文大賽，獲得了二等獎。

上了四年級，她開始蒙上眼睛，蓋上鏡頭，嘗試寫看不到的、真正重要的東西，而不去寫多余的內容。比如“媽媽今天帶我去了公園，我玩得很開心”，“開心”不許寫，只能寫玩了什么，至于開心與否，讓讀者自己去感受。我跟她說，魯迅寫孔乙己腿斷了，只字未提孔乙己腿斷，只用了“見他滿手是泥，原來他便用這手走來的”，我告訴她這樣寫，才能擊中讀者的心。這一年，女兒常常扔下筆，沖我大哭：“有本事你來好了。”

到了五年級，我們開始學習用四個字寫作，比如國泰民安、萬家燈火。這一年，女兒寫作水平突飛猛進，還參加了一場作文競賽，結果拿到了金獎；課堂習作在三十余本雜志上被發表。從輸入到輸出，從積累到運用，我們在這個過程中，收獲了、成長了。

一轉眼，女兒上小學六年級了，她閱讀的書籍類型越來越豐富。她開始讀《紅樓夢》，她看見了劉姥姥雖為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卻閃爍著人性的光輝。她讀余華的《活著》，明白了福貴的苦與善良是外公共有過的苦與善良，外公的勤勞與醒悟，也是國人共有過的勤勞與醒悟。很苦很善良，就有無盡的共鳴；勤勞與醒悟，就有無窮的希望。此外，汪曾祺的《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讓她看見作者吃出胸懷，喝出豪情，玩出童心，樂出境界，從而活出隨性、自然、通透的一生。還有《簡愛》《安娜·卡列妮娜》等世界名著，也是她愛讀的書籍。

多年的閱讀積累，讓女兒寫作更加出彩，但她卻不懂得裁剪文字。為了讓她舍得刪去多余的文字，我告訴她：“兩只袖子的衣服既合身又好看，假若有了三只袖子，那件衣服還好看嗎？豈不成了怪物？”我對她分享寫作經驗——聚焦在一個點去狠下功夫，寫一群人不如只寫其中一個人，一個人具體的悲歡就是整個時代的悲歡。

今年2月開始，我們母女倆做了一個摘抄本，每天從《現代漢語詞典》摘抄20個生字，再從讀到的書報雜志里摘抄一句好句子。我們一起學習作者細節描寫、塑造情節、表達情感的方法。我想，我會一直堅持下去，因為9到12歲是孩子閱讀興趣的發展期，作為母親，我只想好好把握這些日子。

一年又一年，書香就這樣陪伴著女兒和我的成長，我們認真走路、用心待人、踏實做事、靜心讀書，收獲了智慧與快樂。我也希望今后，每當女兒拿起筆來，都能大霧散開，花開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