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歷程與啟示

談 青

（閔行區圖書館，上海 閔行 201199）

社會創新是由政府部門和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參與、針對社會需求和社會問題開展的創造性社會行動，是人類應對復雜環境、處理復雜問題的重要方式。圖書館學從誕生伊始就具備較強的應用性，強調價值理性，以滿足社會需求、實現社會目標、解決社會問題為責任和使命[1]。社會創新無疑為圖書館事業發展提供了新的切入點。根植社區深耕信息服務，參與社會創新向社區賦能，成為圖書館履行社會責任的新戰略。

1 美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歷程

美國博物館和圖書館服務協會（Institute of Museum and Library Services，簡稱IMLS）旨在為美國博物館和圖書館事業發展提供引領和政策支持。在IMLS的指導與支持下，美國圖書館界為信息、教育和文化等多領域提供服務，積極開展協作，突破傳統服務邊界，創新服務內容，滿足社區需求，促進社區發展，增進了圖書館與社區間的相互認知和理解。圖書館的核心（文化）資產能夠幫助社區更有效地應對經濟、教育、環境、政治、健康和安全等領域的危機和挑戰[2]，圖書館社區服務的深入，促進了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實踐。

美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歷程大致可分為3個階段：（1）2000—2011年的萌芽階段。圖書館界關注社區建設，強化對社區的支持，積極與其他組織合作，參與建設社區發展項目。該階段的社會創新以單個圖書館的自發實踐摸索為主，缺乏系統的理論支撐。（2）2012—2016年的興起階段。有學者在2011年出版的《斯坦福社會創新評論》中提出集合影響力（Collective Impact）模型，旨在通過大范圍的跨部門協作方法來解決龐雜的社會問題，圖書館被明確納入協作框架。IMLS在其戰略規劃中指出，應將圖書館建設成為社區錨，全面服務社區經濟和文化建設。此后，以集合影響力理論為支撐，美國圖書館界逐步將信息、素養、教育和文化服務與振興社區聯系起來，加強社會協同、突出創新對話，探索在集合影響力模型中可承擔的服務任務，在早期教育、信息交流、文化共享和促進公民參與等領域發揮作用，參與并推動社會創新。（3）2017年至今的發展階段。IMLS確立了“社區轉型發展”的戰略主題，同時，《博物館與圖書館服務法案》進一步強調了圖書館的社區服務職能，驅動圖書館深度參與社會創新實踐。與此同時，社會創新領域的相關理論、方法工具也日漸豐富，為圖書館參與社會創新實踐和研究提供了多元支撐。在該階段，美國圖書館界開始嘗試設計并實施以圖書館為主體的系統性協作化社會創新項目，發揮主導作用，強調圖書館社會創新能力的建設，通過建設標準化管理體系，保障社區協同創新。

2 美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方法與經驗成果

2.1 探索圖書館適用的社會創新方法

基于長期社區參與的實踐經驗，美國圖書館界以問題為導向，結合行業特點，將社會創新領域的新方法、新理論移植融合到社區服務中，探索了圖書館參與社會創新的一系列方法：（1）集合影響力模型。集合影響力是一種通過大范圍跨部門協作方式解決龐雜社會問題的方法，其模型的核心要素包括：共同目標、互動協作、持續性溝通、骨干組織的協調、共享的評估體系等。在實踐過程中，美國圖書館界構建了與其他社區組織和部門共同參與社會創新的集合影響力模型。（2）變革理論。人們通常使用變革理論描述組織預期目標及將組織資源和財政資源轉化為預期目標的因果邏輯。在參與社會創新的實踐過程中，美國圖書館界利用變革理論確立建設和研究項目預期的行動、產出和長期成果，促進組織學習，開展項目監測和評估。（3）社區資產發展模式。強調以社區內部組織為主導，通過激活社區內部資產、提高居民能力、實現內生型社區發展。美國圖書館界通過繪制社區資產地圖來了解、發掘和盤活不同類型的社區資產，吸引社區成員作為共同創建者加入項目，建構公民權利階梯模型和組織合作階梯模型以了解當地居民及合作伙伴在項目中扮演的角色，制作旅程地圖開展社區參與工作的階段性總結，促進與合作伙伴的協作、對話及反思，為后續行動提供決策參考信息[3]。

2.2 開發圖書館參與社會創新的實踐項目

美國圖書館界以多元視角把握社會創新的豐富內涵，全面參與社區發展，積極提出行動倡議并推動變革，構建了開放包容、立體多元的社會創新實踐項目體系（見表1）。開放包容主要體現在合作模式上，美國圖書館界與社區多元利益相關方合作，打造透明、相互信任、非歧視的發展生態，促進社區資源要素的自由流動和互聯互通，在具體項目設計中體現對弱勢群體的關注。立體多元則體現為社會創新項目對相關理論的深化拓展和多維詮釋。例如，從社會問題和社會需求視角（認為社會創新需創建新的社會關系或協作）出發，設計并啟動大費城保護聯盟集合影響項目；從社會結構變革視角（認為社會創新是社會文化的、準則的和法規的結構變革，能提高社會的集體權利資源及其治理經濟和社會治理績效）出發，了解圖書館對社會福祉的影響，鼓勵圖書館通過定期參與社區建設實踐（如傾聽社區、與社區互動、參與跨部門社區組織等），將更多項目的參與權和決策權轉移給社區；從資產或能力建設視角（認為社會創新包含人的觀念變革或社會行動能力提高）出發，啟動多個能力建設項目[4]。

表1 美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主要實踐項目及內容

2.3 構建圖書館參與社會創新的服務評估體系

為加強對圖書館參與社會創新過程和結果的評估，美國圖書館界依托變革理論，構建了涵蓋各項過程變量和結果變量較為完整的服務監測評估指標體系（見表2）。

表2 美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服務評估指標體系

3 美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帶來的啟示

當前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經濟、科技、文化、政治格局發生深刻變化，全球經濟社會進入動蕩變革期，變革成為時代發展的主旋律。圖書館作為社區文化服務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需要為社區變革創新服務，實現由單向公共服務向雙向公共參與，由專業知識服務向側重應用實踐（解決經濟、社會和政治等領域的實際問題）的轉變。國際圖聯于2022年7月第87屆世界圖書館與信息大會發布的最新版《公共圖書館宣言》指出，圖書館通過履行在信息、掃盲、教育、包容性、公民參與和文化方面的主要任務，為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和建設更加公平和可持續的社會做出貢獻。我國《“十四五”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規劃》《國家圖書館“十四五”發展規劃》中亦有圍繞當地經濟社會發展的服務戰略，爭取更大社會效益，增強行業社會影響力的相關表述[13]。如何更好地參與社會發展，解決社會問題，為社區變革提供動能并做出貢獻，已然成為圖書館事業發展的題中要義。

3.1 認知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價值

在加快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時代背景下，圖書館界需要轉變服務理念，植根社區，將知識服務與社會服務相結合，成為參與社會創新的核心力量。具體來說，圖書館界應充分挖掘支撐其參與社會創新的理論，在對社會創新內涵、發展過程、實踐模式精準把握的基礎上，結合圖書館行業的特色資源和服務優勢，探尋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理論支持和方法路徑。密切關注區域、國家甚至全球層面經濟社會發展的重大機遇和亟待解決的現實性問題，以開放的姿態與社區伙伴建立合作關系，積極參與磋商相關發展計劃，系統理解和把握社區發展的優先事項，基于社區發展的新高度和新視角來制定圖書館發展規劃，明確新發展格局下的戰略內涵。

3.2 構建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機制

圖書館界應完善內部治理結構、夯實內部保障機制，實現對社會創新的高效參與及有力支持。具體來說，圖書館界應開展聚焦社會創新的組織建設，通過強化對社會創新的支持和引導、調整組織結構和職責、設立社區合作專職工作崗位等舉措，保障圖書館能持續參與解決社會問題，實現社會福利最大化。圖書館界應完善支持社會創新的內部政策和流程，包括而不限于保障社會合作項目的資金投入、優先配置相關資源、培育具有較強社會創新服務素養技能的館員、建設圖書館與社區的信息共享系統等。同時，圖書館界應構建參與社會創新的服務評估體系，持續追蹤圖書館社會創新服務進程、評估圖書館服務的社會影響力，以便向政策制定者展示圖書館服務社會創新的價值與效益。

3.3 挖掘圖書館界參與社會創新的優勢

圖書館是社區重要的文化服務機構，應充分挖掘自有資源和核心優勢，撬動社區潛能，引領社區發展。具體來說，知識的創造和分享是促進社區發展、激發社區變革的關鍵，圖書館界應充分發揮知識服務的優勢，為社區和其他機構賦能，不斷整合資源、激發創新潛能，撬動社區發展活力，引領社會發展。此外，社會創新的關鍵在于，社區關鍵網絡節點上的利益各方能締結多聯互動、協同發展、共生演化的網絡合作機制，撬動合作方資源及社會資源的持續投入。圖書館應借助在長期工作中積累的來自社區成員的信任以及與社區機構形成的穩定成熟、互惠互利的聯系，引領和推動社會創新關系網絡和平臺的打造，并通過社會創新示范性合作項目，激發創新網絡節點上的利益各方活力，最大化撬動社會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