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探討

張培超 中遠海運散貨運輸有限公司

健康是人全面發展的基礎，關系千家萬戶的幸福。最近我司的船員工傷病事故頻發，嚴重影響了船舶的正常經營生產。如何有效地實施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成為船舶管理亟需探索的問題。只有建立一套完善的職業健康安全管理體系，并確保其運行正常，才能確保船員的職業健康安全。

1.有關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的相關公約法規

對中國旗船舶來說，針對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的立法，目前主要有SOLAS 公約、STCW公約、MLC公約、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法、中華人民共和國船員條例、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病防治法等公約法規，以及相關主管部門制定的監管辦法，如為規范海事勞工條件檢查，保障船員合法權益，由交通運輸部和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聯合制定的《海事勞工條件檢查辦法》，規定了海事勞工條件檢查和海事勞工證書簽發相關事宜，為規范海船船員健康證明管理[1]，由交通運輸部海事局制定的《海船船員健康證明管理辦法》，規定了我國境內海船船員體檢機構及主檢醫師要求、職業健康體檢、健康證明簽發與管理相關事宜。

根據上述國際公約、船旗國法律、港口國法規以及行業組織規則要求，船舶管理公司都建立了相應的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體系：有的將職業健康安全管理融入到ISM規則所要求的安全管理體系里面，有的獨立成冊，將職業健康安全管理的相關規定單獨列出。無論何種形式，只要能針對本行業的職業特點，識別出職業健康安全風險，制定相應的程序和須知文件，就是好的管理體系。

2.船員職業健康安全風險識別

風險辨識是職業安全健康體系最基礎的工作，是能否搞好職業安全健康的關鍵所在，也是職業安全健康管理體系的精髓部分，它充分體現了預防為主的方針[2]。要建立高效的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體系，首先要做好船員職業健康安全風險識別。船舶是生產工具，是船員工作和生活的場所。關注船員職業健康，必須從船舶的移動性、封閉性等諸多特性來識別船員職業健康安全風險。船員存在的職業健康安全風險通常有以下幾種。

2.1 心理疾病

（1）孤獨苦悶：在海上漂泊，長期處于單調、重復、機械的工作和生活環境，封閉和枯燥的業余生活，以及與家庭和親人朋友的情感分離，使得海員容易滋生孤獨苦悶的心理。抑郁癥，在海員群體中有高發的趨勢。

（2）緊張焦慮：惡劣的海況、海難事故帶來的死亡威脅、海盜劫持風險、港口國檢查被滯留的風險、應對港口部門和各種行業組織檢查時的無助等因素，極易造成船員緊張焦慮。

2.2 工作疲勞

短航線船舶，因為頻繁靠離碼頭和裝卸作業，以及應對港口或者公司的各種檢查，很容易出現超時加班；長航線船舶，休息時間相對容易控制，但也可能因為倒時差、生物鐘紊亂或船舶搖晃等因素而疲勞。

2.3 噪音振動

船舶噪聲是指船舶的動力機械（主機、副機、螺旋槳、推進系統等）和輔助機械（泵、風機等）在運行時發出的令人不舒適的聲音。當船舶在惡劣海況水域或淺水區域航行時，噪音通常高于正常值。當噪音超過一定的標準值時，身處其中的人就會發生頭昏、耳鳴或產生煩躁情緒等病狀，嚴重者還會導致耳聾或其他疾病。長期在機艙工作的輪機人員，說話的語音總是比普通人高。

2.4 風浪搖擺導致的暈船

船舶在海上航行，難免會遭遇惡劣天氣海況，三天一大搖兩天一小搖是常有的事。經過一段時間的海上生活，船員通常能適應船舶小幅搖擺或者單軸向搖擺的，但還是很難克服船舶大幅搖擺或多軸向復合搖擺所帶來的暈船困擾。

2.5 高溫高寒風濕

船舶南北向航行，有可能幾天就要經歷一輪春夏秋冬，從高溫到高寒，需要有很強的身體適應能力，盡管現代商船都裝有中央空調，但船員每天還是有相當部分的時間要進行室外工作。暴曬暑濕或冰凍濕冷就是船員的工作環境，如果船舶在港，暴露在高溫或高寒環境中的時間可能更長。很多老船員都有風濕性關節炎等毛病。

2.6 維生素和礦物質缺乏

缺乏新鮮蔬菜水果，是船員需要面對的一大難題，尤其是遠洋航行，航程少則十來天，多則超過兩個月，盡管船上的冰庫保鮮效果良好，但蔬菜水果的保鮮期通常不會超出半個月；因補給困難，或為了多裝貨，淡水攜帶不足，靠造水機造水補充船上用水是船舶經常遇到的事情，為此船員不得不長期使用沒有礦物質的蒸餾水。維生素和礦物質缺乏，就會引發一系列的身體疾病，如便秘、骨質疏松等。

2.7 貨物特性對海員身體的損害

散裝貨物，由于其自身的物理特性和化學特性，如易燃易爆、有毒氣體、化學刺激性、粉塵等，通常會對人類身體造成危害。盡管相關書籍和貨物聲明中對裝運貨物的性質和防護措施都有詳盡的描述，但仍然難以確保船員的身體不受傷害。如長期裝運粉塵貨的船舶，船員容易患肺部疾病；油船的船員容易患慢性皮炎。

3.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控措施

3.1 貨物危害

對船員職業健康安全風險有了正確的認識，就可以制定相應的管控措施，將其降到最低程度。目前的船舶安全管理體系，針對各類貨物裝運和危害防護的程序和須知文件相對比較完善，散裝貨物運輸規則和危險貨物運輸規則對貨物的性質和防范措施描述得也比較詳盡。只要嚴格遵守相關規定，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免遭職業健康危害。但由于工作關系，接觸貨物粉塵和油艙油氣仍然無法避免，船員能做的只能盡量縮短接觸該類物質的時間。對于相關公約法規禁止的材料，譬如含石棉產品，必須按照船舶物料采購程序嚴格把控，避免其損害船員健康。

3.2 疲勞

疲勞被認為是導致海上災難和船員身體問題的重要誘因，而過長的工作時間或休息不足則是疲勞的一大因素。為了盡量減小船員疲勞所帶來的風險，《海員培訓、發證和值班標準國際公約》和《海事勞工公約》對船員工作休息時間都作出了明確規定：非緊急情況下，船員的最低休息時間在任何24小時內不少于10小時；任何7天內休息時間不少于77小時；每天休息時間可以分成不超過兩個時間段，其中一個時間段至少要有6小時[3]。根據這兩個公約，船舶安全管理體系對船員的在船工作休息時間也作了比較詳盡的規定，以避免船員因疲勞作業造成進一步的事故險情或人身傷害。船員在執行這些規定的時候，由于許多客觀原因，很難保證不打折扣。如長時間在內河航行、在港期間連續作業和各種檢查時，主要的高級船員就很難得到有效休息；如果航次周期短，高頻度的靠離泊和在港作業，極易造成職業疲勞；長時間在惡劣天氣海況下航行，船舶震動和搖晃，船員很難得到有效休息……這些都是造成職業疲勞的重要因素。目前對職業疲勞還很難界定，也沒有硬性的生理指標。有效地管控職業疲勞，需要業界的重視和進一步的立法來保障。

3.3 噪音

噪聲對人體的危害是全身性的，既可以引起聽覺系統的變化，也可以對非聽覺系統產生影響。這些影響，早期主要是生理性改變，長期接觸比較強烈的噪聲，還會引起病理性改變。此外，作業場所中的噪聲干擾語言交流，影響工作效率，甚至引起意外事故。為此，SOLAS公約對船舶噪聲作出了規定：從2014年7月1日起，新造船船舶構造應該符合《船舶噪聲等級規則》；1萬噸以上的船舶，居住艙的噪聲限值從60分貝調低到55分貝，機艙內連續操作噪音不超過90分貝。但實際上，當船舶在惡劣海況水域或淺水區域航行時，噪音通常會超出上述標準值很多，尤其是機器場所。因此，船員只有提高聽力保護意識，在噪音分貝較高場所工作時穿戴相應防護用品，盡量縮短停留時間，才可以避免噪音帶來的職業傷害。

3.4 環境不良

枯燥的工作、單一的男性社群、單調的環境，造成海員的性壓抑、厭倦、疲勞、不安全感。他們情緒不穩，易激惹、攻擊、爭吵毆斗、冷漠、固執、退縮、遲鈍、種種心理困擾，引發不良行為和疾病。海員中抑郁癥比較常見，主要癥狀是情緒低落、消沉沮喪、自覺腦子遲鈍、思路閉塞和喪失了工作能力；動作遲緩、活動減少，常有類似心肌梗塞病人一樣的感覺，焦慮、氣短、惡心、嘔吐、無力，嚴重的還有自殺意向，且計劃周密、行動隱蔽。海員中“不明原因”跳海，多為病態行為；躁狂癥和反應性精神病也時有發生，癥狀性精神病多表現為譫妄狀態。船員精神類疾病是很容易被忽視的職業病，但其潛在的危害性卻是最大的。目前航運界針對該類疾病的管控措施還很不完備，急需制定相應的文件予以防控。為此建議，在船員上船體檢中加大對精神類疾病的排查力度；在高級船員職業培訓項目中增加心理知識培訓；高級船員尤其是船舶政委要擔負起船員心理疏導的職責，并注重心理健康的監控，建立起完善的船員職業健康監控檔案；船公司應盡可能改善船舶通訊、娛樂和生活設施，縮小船岸差距，切實保障船員身心健康。

3.5 伙食與飲用水

伙食和淡水切實關系到船員的職業健康，一個好的船舶大廚可以大大提高船舶的和諧度。海事勞工組織很早就意識到了船舶伙食的重要性，并在海事勞工公約中對船舶廚師配備、食品和飲用水供應提出了最低標準。目前大多中國旗船舶對該規定的執行仍停留在最低標準的層級上。省吃往往犧牲了船員的健康，并帶來事故險情隱患。船公司的安全管理體系應進一步細化和完善相關規定，減少伙食和淡水問題帶來的職業健康風險。

4.職業健康安全管理體系執行

對船員職業健康風險進行識別，并制定行之有效的管控措施，是我們建立好的船員職業健康管理體系的前提條件，當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體系建立后，我們需要嚴格執行并不斷完善。首先要加強對相關體系文件的學習和職業病防治知識的培訓。現在有些航運公司對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的危害認識不足，片面追求經濟效益，急功近利，輕視、忽視甚至于漠視勞動者的健康和安全，存在“重生產輕防護、重事后輕預防、重形式輕行動”的現象，具體表現為，在船員體檢、勞保用品配備、船員工作生活條件改善、船員休息時間控制、淡水供給等方面欠賬，能省則省，最終導致事故險情頻發，得不償失；部分船舶在執行體系方面也存在“兩層皮”現象，船舶領導不重視，普通船員圖省事，不按規范佩戴安全帽、防塵口罩、眼鏡和穿安全鞋等防護用品。為此應強化培訓，以生動的案例喚醒船員的自我防護意識和維權意識，以事故統計和對比強化航公司的責任意識和長遠意識。其次要建立監督和獎懲機制，促進船員對職業健康管理體系的執行。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船員公司、船管公司、船舶運營公司和船舶共同努力，厘清責任，加強現場監督；鼓勵船員提出好的建議和辦法，改進管理體系；深入分析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中存在的問題，總結經驗教訓。

5.結語

船員是一種特殊的職業，具有較強的專業性和技術性。船舶運輸面臨惡劣多變的自然條件和多變復雜的社會環境。船員是船舶運輸的執行者，其職業健康與船舶安全生產密切關聯，船員職業健康安全管理的路雖然很長，但只要各級管理人員高度重視，廣大船員提高職業健康安全意識和體系執行力，船東在物質和精神方面提供堅強保障，我們就可以有效控制各類職業健康風險，保障船員的職業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