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芳,劉玉平,孟 冉
職業疲勞是由高工作要求和能量恢復不足引起的一種綜合征,主要表現為身體、精神或感覺上的疲憊狀態[1]。研究顯示,職業疲勞受與工作相關的心理、組織、社會和心理健康等多種因素的影響[2-3],是造成全球護士大規模外流、人員短缺的主要原因[4]。護士是職業疲勞發生的高風險人群,疲勞不僅影響護士健康,也威脅病人安全[5-6],甚至會產生護理差錯相關的經濟損失[7]。但疲勞的后果并沒有被醫療管理者充分認識,護士疲勞問題尚未被視為優先要解決的事項[2]。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護士作為參與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救援的重要力量,發揮著重要作用,但也面臨著許多壓力和健康挑戰。特別是隨著疫情反復延宕,一線護士的工作負荷持續加重,身體和心理負擔倍增,長期暴露在高工作需求和壓力源中,由此造成的疲勞問題更是不容忽視。然而,目前很少有研究探討護士疲勞與其職業決定因素和病人之間的關系。本研究旨在調查護士職業疲勞現狀,探討相關影響因素,幫助管理者更好地了解護士職業疲勞現狀,協助護士評估工作疲勞的原因,為實施疲勞管理策略提供參考,以減輕職業疲勞,促進醫院護理人力、病人安全及組織成效。
2020年11月—2020年12月,便利抽取江蘇省一線護士進行橫斷面調查。納入標準:①取得護士資格證書;②在醫院從事護理工作≥6個月;③自愿參加本研究。根據問卷項目數5~10倍變量的多因素分析樣本估計[8],考慮到20%的無效填寫率,最小樣本量為240,本研究樣本充足。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由研究團隊設計,包括性別、年齡、學歷、婚姻狀況、職務、科室、每周總工作時長等。
1.2.2 疲勞量表-14 (Fatigue Scale-14,FS-14)
該量表由英國Chalder等編制,經翻譯修訂為中文版后已用于護士職業疲勞的測量[9]。共14個條目,每個條目只有“是/否”兩個選項,選擇“是”計1分,選擇“否”計0分,其中第10條、第13條、第14條目反向計分,總分0~14分,總分≥7分提示疲勞,分值越高疲勞水平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總Cronbach′s α系數為0.805。
本研究采用問卷星生成二維碼,與醫院聯絡員協商后通過微信進行在線調查。為保證問卷填寫的完整性,問卷選項均設置為必答。共收集695份問卷,剔除答題時間<5 min或規律作答問卷后共661份有效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5.1%。
采用SPSS 25.0軟件進行數據分析。采用均數、標準差、頻數和百分比進行描述性統計,采用t檢驗、方差分析和Pearson相關分析比較不同特征護士職業疲勞的差異,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分析疲勞的影響因素。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本研究共納入江蘇省護士661人,男44人,女617人;年齡20~57(32.72±7.63 )歲;職稱為初級377人,中級231人,副高級及以上53人;職務為護士593人,護士長68人;工作在普通病房390人,急危重癥科室88人,輔助科室26人,其他157人。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法,分析年齡與疲勞總分的關系,其相關系數為0.044(P=0.255 )。職業疲勞總分(7.93±3.45)分,疲勞發生率為64.7%。見表1。

表1 不同人口社會學特征護士職業疲勞得分比較 單位:分
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法,分析疲勞總分與每周總工作時長的關系,相關系數為0.159(P<0.001)。其余見表2。

表2 不同臨床特征的護士職業疲勞得分比較 單位:分
以護士疲勞總分作為因變量,以單因素和Pearson相關分析中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因素為自變量,進行多元線性回歸,α入=0.05,α出=0.10。自變量賦值方法見表3。結果顯示,每周總工作時長、和同事關系、福利待遇等影響護士疲勞水平,見表4。

表3 自變量賦值方法

表4 護士職業疲勞影響因素的多元逐步線性回歸分析
本研究顯示,護士職業疲勞發生率為64.7%,疲勞總分為(7.93±3.45)分,高于陳立英等[10]報道的結果,可能與調查處于疫情反復發生、各行各業逐漸推進復工復產階段有關。在這一階段新型冠狀病毒不斷變異,散發病例持續出現,疫情防控使護士面臨著相當大的挑戰[11]。護士承擔著院內外多重工作任務,工作負荷和潛在感染風險持續,巨大的心理壓力可使其出現影響生活質量的消極情緒或身心健康損害,甚至工作反感。疲勞既是一種狀態,也是一個過程。本研究中89.0%的護士經歷過疲勞困擾,超過半數的護士存在職業疲勞,疲勞發生率高,護士疲勞問題急需改善,以促進病人安全文化和健康的護理隊伍建立[12]。
本研究中護士每周平均工作時長為43.9 h,高于標準工作時間[13]。多元線性回歸結果顯示,每周總工作時長與護士疲勞呈正相關,與李夢瑤等[13]研究結果一致。分析原因,為控制反復發生的疫情,護士需要加班和接受大規模篩查的緊急任務,工作流程和輪班模式改變導致工作時間延長,班次間缺乏時間休息,無法恢復的身心會加重疲勞感,并可能影響他們離職的決定[14]。本研究中54.5%的護士表示當持續進行工作時感到力不從心,61.4%感覺體力不夠,85.0%表示需要更多的休息。因此,醫療機構需重視工作時長給護士帶來的疲勞效應,彈性調整工作時長,制定緊急事件人員調配預案,避免持續高負荷工作,維護護士職業健康。
本研究中福利待遇負向影響護士職業疲勞,即福利待遇越令人滿意,護士疲勞得分越低,與Cho等[15]研究結果相似,可能與國家衛健委要求醫療機構保障護士福利待遇的政策有關[16]。根據付出-回報失衡模型,護士從工作投入中獲益,投入與回報相當所帶來的工作滿足感和個人成就感能有效降低職業壓力,提高工作動機、工作滿意度和護理質量,降低離職傾向,改善疲勞水平[3,13,15]。因此,醫療機構應提供與護士職業努力相匹配的支持和激勵政策,促進護理隊伍發展的可持續性。
本研究中和同事的關系對護士職業疲勞有負向影響,與Cho等[6]結果一致。分析原因,積極的同事關系提供護士相互信任、安全的工作環境,促進護理團隊合作,同事間分擔工作量一定程度上縮短了工作時長,有利于緩和工作帶來的高負荷壓力。另外,積極的同事關系使護士感知到組織關懷,有利于減輕同事間的疲勞傳染[17]。提示護理管理者應重視護士和同事的關系,采取措施建立和維護良好的同事關系,以提供工作安全感,降低護士疲勞風險。
護患關系是一種特殊的職業關系。由于職業特點,護士與病人接觸更為密切。新冠肺炎疫情反復發生階段,護士在工作場所不斷受到疫情相關負性事件的持續影響,面臨著明顯的情感負擔[18]。處理護患關系時的負性應對方式增加了工作疲潰感,影響工作投入[19]。建議管理者提供員工幫助計劃,幫助護士以積極的方式化解工作帶來的不良壓力,降低在處理護患關系時導致的疲勞風險。
本研究中,近1年內存在睡眠障礙是影響護士疲勞的重要因素。良好的睡眠是緩解疲勞、恢復能量的重要途徑,但73.7%的護士表示感覺到犯困或昏昏欲睡,44.3%認為自己很難集中注意力,72.0%表示記憶力不如往常。在疫情反復發生期間被改變的輪班模式和工作時間打亂了晝夜節律,導致護士睡眠障礙,生理需求難以滿足時,疲勞感會增加。研究顯示,睡眠時間短和睡眠質量差均會增加過度困倦的風險,而85.0%的護士表示需要更多休息[20-21]。因此,管理者應制定合理的休息政策,護士應調整有效睡眠的策略,保證良好充足的睡眠,防止職業疲勞。
本研究中,55.5%的護士感覺到虛弱,61.1%感覺到肌肉力量比以前減少。回歸分析顯示,近1年內患慢性病可增加護士疲勞風險,每周鍛煉頻次護士疲勞呈負相關,未進行鍛煉的護士疲勞得分較鍛煉組高,這與Farag等[22-23]的研究結果相似。究其原因,身體素質差、軀體疾病會使護士無法勝任工作,健康焦慮水平增加[18]。鍛煉作為一種健康的生活方式能有效改善護士的健康促進過程[21],增加肌肉力量和體能,不僅能緩解疲勞,更能有效減輕與健康相關的慢病癥狀。此外,鍛煉作為一種壓力放松活動,提供了與家人或朋友的相處機會,發揮了社會交往和情感交流功能,既滿足護士社交需要,又有助于提升復原力。因此,護理人員應堅持適度運動,形成健康的生活方式,緩解神經緊張和心理壓力,促進良好的休息與睡眠。
本研究發現,護士職業疲勞發生率高,疲勞問題急需改善。每周工作總時長、與同事關系、處理護患關系、福利待遇、近1年內存在睡眠障礙、近1年內患慢性病和每周鍛煉頻次與是疲勞的重要影響因素。醫療機構應通過改善每周工作時長、福利待遇等因素來降低護士的疲勞水平;管理者應重視改善護士與同事關系、護患關系,減少職業中的不安全因素;護士應堅持適當的鍛煉,改善軀體癥狀和睡眠,促進個體健康。未來研究有待進一步擴大區域,增加樣本量,同時將繼續開展縱向研究探索因果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