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圣英 劉 超 李 波
1.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遼寧省文物保護中心) 2.朝陽市文物考古研究所 3.建平縣博物館
〔內容提要〕 馬鞍橋山遺址是遼寧省內目前已發掘的面積最大的一處新石器時代的聚落址,年代為紅山文化早期階段,絕對年代為距今6000—6400年。根據H30出土的遺物特征,確認該遺址還有早于紅山文化的興隆洼文化遺存,說明該遺址前后延續使用時間較長,文化內涵非常豐富。聚落址內各功能區經過精心規劃和布局,居住區外圍有正南北向人工挖掘的形制規整的環壕圍繞,與居住相關的遺跡均分布于其內部;祭祀活動區位于聚落的西北部,是一處經過精心規劃設計與營建的大型的中心活動場所,它在紅山文化聚落址的發掘中尚屬首次。說明馬鞍橋山遺址是一處兼具生活與祭祀等功能于一體的聚落址,填補了紅山文化缺少低等級祭祀遺存的空白,突破了以往我們對紅山文化遺址內涵的認知,為探究紅山文化祭祀制度、紅山社會等級分層及紅山聚落區域分化提供寶貴資料。
馬鞍橋山遺址位于遼寧省朝陽市建平縣太平莊鎮石臺溝村西南約800米的小山梁上,當地俗稱“馬鞍橋山”。遺址南距建平牛河梁遺址、西北距赤峰紅山后遺址均約60千米。遺址中心點地理坐標為東經119°21′27.80″,北緯41°51’21.34”,海拔583米。遺址所在區域屬于考古學上所指的遼西地區,也有學者稱該區域為燕山南北地區①或遼西山地地區②,在自然地理概念上指西遼河和遼河主干以西的丘陵和山地區域,在行政區域上主要包括遼寧西部、內蒙古東南部、河北的北部及京津地區。遼西地區是中國考古學研究的一個重要區域,尤其是內蒙古的東南部區域,已基本建立比較完備的自距今8000年前小河西文化至距今4500年前后小河沿文化的新石器時代文化發展序列。
遼寧西部的大凌河中上游地區是遼西地區新石器時代考古學文化的一個重要分布的區域,尤其是以牛河梁遺址③和東山嘴遺址④為代表的紅山文化晚期的大型建筑址、祭祀遺址和高等級墓葬群的發現,使該區域被公認為是紅山文化分布的核心區,也是探尋中華文明起源的重點區域。隨著近幾十年來對該區域的紅山文化更深入、更廣泛的持續研究,發現研究工作受到一些問題制約,導致研究工作的進展較緩慢,這些問題迫切需要得到解決,一是以往工作多集中于牛河梁遺址所在的核心區域,區域以外僅有零星發現,也未開展全面系統考古工作,導致對遼寧境內的紅山文化遺存的總體數量、分布特征及變化情況等都不清晰(未知家底);二是以往發現遺存性質較為單一,多以墓葬和祭祀性遺存為主,缺乏反映與其相關人群生產、生活的聚落址;三是至今未發現與牛河梁遺址等重要遺址相關的紅山文化高等級核心聚落址;四是近年來區域內紅山文化遺存受到自然環境和人為耕作、采礦、盜掘等行為的嚴重破壞,文物保護工作亟待加強。因此,在國家文物局和遼寧省文物局的關心和支持下,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制并立項實施了《大凌河中上游地區紅山文化遺存考古工作計劃(2016—2020年)》,對該區域開展科學的、系統性的、全面的考古工作,該項工作歷時五年,取得非常重要的考古成果⑤。馬鞍橋山遺址的發掘是其中一項工作。
馬鞍橋山遺址首次發現于1980年的第二次全國文物普查工作中,當時只在遺址南部的山坡處發現一座墓葬(具體位置現已不清),墓葬內出土了兩件保存完好的白色石環(現存于建平縣博物館),經鑒定確認該地點屬于新石器時代紅山文化時期的一處墓地。
2018年5月,在大凌河中上游紅山文化遺存考古調查工作中,對該墓地進行復查時發現,該地點不僅僅是一處紅山文化時期的墓地,更是一處保存完好的新石器時代的大型聚落址,根據地表采集遺物特征,可知其年代可以早到興隆洼文化時期。
2019—2021年,由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朝陽市考古研究所、建平縣博物館和牛河梁遺址博物館聯合對該遺址進行了三年連續發掘工作,對發掘工作制定了四個層次的總體學術目標:一是填補遼寧境內紅山文化遺存考古發掘中缺少聚落址的實證材料,進而推進對紅山文化聚落形態、社會狀況、發展規律、生計方式等方面的研究;二是通過對該遺址進行長期有計劃的考古調查、勘探和發掘,力求揭露出一處完整的紅山文化聚落址,進而開展對該時期聚落址整體布局、功能分區、社會組織方式、生活方式、居住情況、人群來源、各類人工制品的原料來源及加工方式等更深層次的研究;三是通過對該遺址周邊相鄰區域進行有計劃的考古調查、勘探和遙感測繪等,找尋紅山文化的核心聚落址,進而探討其與相鄰遺址及牛河梁遺址的關系;四是進一步通過以牛河梁遺址為核心的大凌河中上游地區與西遼河地區紅山文化遺存的比較,進而探討這兩個區域內紅山文化的分布特征、分布范圍、聚落特點等方面的異同。
經過三年的考古工作初步確認,馬鞍橋山遺址主要集中分布在兩道相連的小山梁上,可分為一二兩個地點。一地點遺跡分布較集中區位于南北向山梁的中部和東部,分布區南北長約500、東西寬約300米,面積約15萬平方米;二地點位于一地點西北方的東西向小山梁的南部和東部,分布區東西長約200、南北寬約150米,面積約3萬平方米。三年的發掘工作均位于一地點,一地點所在山梁整體地勢較低矮、寬闊、平緩,呈西南高、東北低走向,山梁兩端各為一座低矮的小山丘。山梁西面約800米處為昆都倫河、海棠河與老哈河交匯形成的寬闊的河谷地帶;東面為一條小山溝,隔溝相望的也為丘陵臺地;北面為一寬闊的谷地,村莊均坐落其中,村莊南部的山腳下為一條季節性河流,向西流入老哈河。遺址區位于山梁頂部及東坡上,該山梁與東側山梁相互連接環抱,形成一個面陽背風的易于人居的小山坳。遺址保存狀況良好,均為農耕地,未平整修建梯田,這也是我們選擇該遺址進行發掘的一個非常重要原因(圖一)。

圖一 馬鞍橋山遺址全景(東→西)
2019年的發掘區位于遺址的東北部,發掘區西側緊鄰一條村莊直達遺址的鄉間土路,發掘區總面積約1600平方米,2019年發掘工作的具體任務目標:一是確認遺址內的房址、灰坑等遺跡的分布和埋藏的基本特點,了解遺物的基本組合和類型特征等,進而確認遺址的年代和性質;二是對遺址進行重點勘探和遙感測繪工作,確認遺址的分布范圍、核心區域和遺跡的分布規律等,為下一步的考古工作奠定基礎。
2020年發掘區是2019年發掘區向東擴方,二者連成一個整體發掘區,發掘區總面積約1550平方米,2020年發掘工作的具體任務目標:一是確認聚落環壕的具體走向規律、分布情況、結構特征及出土遺物類型等,進而確認環壕與遺址關系;二是對遺址疑似重點遺跡分布區域進行重點勘探工作,確認該遺跡的分布范圍、地層堆積情況和遺跡的分布規律等,為下一步的考古工作奠定基礎(圖二)。

圖二 2019、2020年發掘區全景(東北→西南)
2021年發掘區位于2019年發掘區西面南北走向山路的西側,發掘區總面積約1800平方米。2021年發掘工作的具體任務目標:一是確認聚落中心祭祀活動區大型人工土臺的具體分布范圍、地層堆積、遺跡分布情況及出土遺物類型等,進而確認祭祀區與遺址的關系;二是對遺址疑似墓葬分布區域進行重點勘探工作,確認墓葬區的分布范圍、地層堆積及墓葬分布的情況等,為下一步的考古工作奠定基礎(圖三)。
連續三年的發掘工作確認了該遺址包含房址、灰坑、環壕、祭祀區和墓葬區等眾多遺跡,出土了大量陶器、石器及少量骨、角、貝、玉器等。2021年11月,馬鞍橋山遺址被納入“考古中國——紅山社會文明化進程研究”項目,為遺址進一步發掘和研究提供了良好的機遇。
2019—2020年發掘區屬于遺址的居住址區,遺跡有房址、灰坑和壕溝(聚落東環壕)。2021年發掘區為遺址的祭祀活動區,遺跡整體為一座大型人工墊土臺,在土臺上有祭祀坑和壕溝(聚落西環壕),其中,壕溝(聚落西環壕)打破人工墊土臺,祭祀區的相對年代要早于居住址區。
2019年,發掘房址8座(編號F1~F8),2020年發掘房址3座(編號F9~F11),均為半地穴式(F11僅存灶址),根據其形制大小和功能可分為兩類。
第一類是大型房址,共5座(F1、F3、F5、F8、F11),面積約15~30平方米,為居住的房屋。平面呈圓角長方形,直壁或斜直壁,室內活動面多鋪墊一層厚約5厘米含有大量白色小石子的墊土,較平整、堅硬,靠墻壁處有成排的柱洞。門道呈斜坡狀,均位于東側。在室內正對門道位置有一個深坑式灶址,平面呈圓角三角形,直壁或斜直壁,灶壁和灶底抹一層泥,個別灶內有二次改造使用抹兩層泥的灶底(圖四)。
房內堆積不分層,僅活動面踩踏較明顯,其上所有堆積均可分為一層,遺物多出土于屋內活動面上,以陶器為主,少量的石器、骨器、貝殼和動物骨骼等。此外,該類房址最特別的是在室內活動面上放置(或埋葬)人骨,如在F1活動面上和灶址內放置了兩具人骨,人骨均為二次撿骨,疊放在一起,并和完整陶器疊壓著(圖五),在F5活動面上發現一個頭骨和幾段散亂的肢骨。
第二類是小型房址,共6座(F2、F4、F6、F7、F9、F10),面積約2~8平方米。平面近圓角方形,沒有門道和灶址,地面保存較好,鋪墊一層含有白色小石子墊土層,較堅硬,四邊各有數量不等的柱洞,出土遺物較少。由于其面積較小,又沒有取暖設施,因而不適于人類居住,再加上緊鄰大型房址分布,推測其應為大型房址的附屬建筑,為倉儲之用的房屋。
2019—2020年,發掘灰坑46個,其中,2019年發掘灰坑24個(編號H1~H24),2020年發掘灰坑22個(編號H25~H46)。灰坑是數量最多的遺跡,分布比較有規律,多集中圍繞在房址周圍。坑口平面多為圓形、橢圓形、長方形、方形及不規則形等。坑壁多為直壁或斜直壁,坑底多為平底或斜坡底。多數灰坑堆積內為一層自然淤積堆積,出土遺物多為零星碎陶片和細石器等,個別較深灰坑內堆積可分為多層,出土遺物較豐富,可復原器物較多,如H9、H18、H19、H20、H21和H25等,出土遺物以陶器和石器為主,少量的骨器、角器、貝殼和動物骨骼等(圖六)。

圖六 H9發掘全景(南→北)
壕溝(環壕)目前可以明確其具體位置部分有東壕、北壕、西壕北段,東、西壕為直壕,方向近正南北走向,北壕呈圓弧狀,推測環壕整體分布形狀近似運動場上“跑道”,東西為直壕,南北為圓弧壕。東壕已發掘清理位于T2438、T2440~T2448探方內長約42米的東壕北段(圖七),西壕已發掘清理位于ⅣT0350、ⅣT0351、ⅣT0252、ⅣT0253、ⅣT0254、ⅣT0155、ⅣT0156、ⅣT0157探方內長約43米的西壕北段。在T2439內未發現壕溝跡象,推測該處應為環壕的出入口或門道。溝體整體形狀規整,上口寬大,底部窄小,斜直壁,平底,部分溝底內側有生土二層臺,外側不見該種情況,上口寬約2、底寬約1、深約1.5米,其內堆積多為黑褐色土堆積,也有黃褐色五花土堆積,堆積情況各段略有不同,出土遺物較豐富,以陶器和石器為主,少量的骨器、角器、貝殼和動物骨骼等。

圖七 G2東環壕發掘全景(上西下東)
2019—2020年,發掘的居住址出土遺物中,陶器和石器占比數量最多,另有少量的骨器、角器、貝器、玉器等,此外出土少量的動物骨骼和貝殼類遺物。
陶器按質地可分夾砂陶和泥質陶兩大類,夾砂陶數量最多,以夾砂黑褐陶和紅褐陶為主,泥質陶也占有很大比例,以泥質紅陶和泥質灰陶為主。夾砂陶器的胎體多厚重,胎體內砂粒大小較均勻,由于燒制火候不均或使用造成器表顏色局部多呈黑褐色和紅褐色。器體內壁面光滑,外壁面較粗糙有豐富紋飾,樣式有“之”字紋、直線紋、復線勾連紋、凹點紋、弦紋和篦點紋、附加堆紋等,器底多為籃紋和席紋。夾砂陶器物形制以筒形罐為主,還有盆、碗、杯、器蓋、板狀器和塑件等。泥質陶器物形制主要為缽,有少量盆和器座,以素面為主,少量彩陶器,紋飾多為黑色平行線紋、平行斜線紋和勾連紋等,紋飾多在缽口沿和器座腹部。
石器出土數量較多,多殘破,完整器較少。以磨制石器為主,器物形制有斧、錛、刀、錘、鋤、鏟、耜、紡輪、磨盤、磨棒、有孔石器等。出土了大量細石器,有石核、石葉、刮削器、尖狀器、鉆、鏃等。此外,出土一件小型石雕人像,為一人全身像,呈雙膝跪姿,雙手扶于腿上,整體鏤空雕刻,細小入微。
2021年發掘區經初步發掘和勘探確認,該發掘區整體是一座由人工堆積而成的大型土臺遺跡,此次發掘區屬于該大型土臺遺跡西南角的一部分(該遺跡的發掘工作正在進行中,2021年發掘只揭露該遺跡很小的一部分,還有許多情況需要進一步發掘確認)。大型土臺遺跡平面近圓角長方形,分布范圍近1.2萬平方米。根據T0357北壁堆積情況可知,土臺墊土堆積可分為三層,第一層為黑褐色土堆積,厚約0.6米;第二層為黃褐色土堆積,厚約0.5米;第三層堆積為白黃色土堆積,厚約0.4米。勘探確認黑褐色土堆積只分布于土臺的南部,面積約5000平方米。在土臺北半部的東、西、北三面邊緣保留有斜坡狀土臺邊塄,現存高度約1.5米。
在大型土臺堆積上目前只發現有灰坑和壕溝,第一層堆積發現灰坑29個(編號H48~H76),第二層堆積發現灰坑1個(編號H47)。灰坑平面多為圓形、橢圓形和長方形等,多數灰坑出土遺物較少,多為碎陶片和細石器等,其中有數個灰坑內出土單一、完整、可復原的陶器組合,如H47出土筒形罐、彩陶壺、紅陶缽和貝殼類器物(圖八),H53出土筒形罐、陶壺、陶缽和斜口陶器,H61出土筒形罐、缽和器座,H52、H62、H65出土筒形罐和缽(碗)。根據坑內出土遺物特征及器物組合看,該類坑應是進行祭祀性活動時人為有意識掩埋的。
土臺墊土堆積中出土遺物整體情況與歷年基本相同,主要為陶器、石器、骨、角、貝和玉器等,但在陶器中出現彩陶壺和斜口陶器兩類新的器物形制,還出土兩件陶塑人臉殘件,一件為口鼻部,一件為右耳和右眼眉部,應為同一個體;石器出土一件保存完好的大型石耜,不見使用痕跡;玉器出土一件玉斜口筒形器殘件;此外祭祀坑內出土有大量的貝殼。這些特殊種類的遺物均不見于歷年發掘的居住址內,應與祭祀活動相關。這說明了該大型土臺遺跡應是該聚落址的一處大型的中心活動場所,在其上舉行各類活動,其中包括祭祀性活動。
通過2019—2021年對馬鞍橋山遺址連續三年的考古發掘和研究工作,筆者對遺址整體文化面貌、聚落布局、功能分區及房址的結構等問題有以下幾點初步認識。
馬鞍橋山遺址是遼寧省內目前已發掘面積最大的一處新石器時代的聚落址。通過發掘所發現的遺跡和遺物特征,馬鞍橋山遺址與西水泉遺址⑥、西臺遺址⑦、魏家窩鋪遺址⑧和小東山遺址⑨等文化面貌相近,其年代為紅山文化早期階段。根據北京大學加速器質譜實驗室(第四紀年代測定實驗室)對F1和F5內的人骨碳十四測年數據可知,遺址絕對年代為距今6000—6400年。根據H30出土的遺物特征,確認該遺址還有早于紅山文化的興隆洼文化遺存,說明該遺址前后延續使用時間較長,其文化內涵非常豐富,對于進一步探討紅山文化的源流問題等提供了有力的實物證據。
該遺址的紅山文化早期聚落整體保存完好,居住址區經過精心規劃和布局。外圍有正南北向人工挖掘的形制規整環壕圍繞,發現的與居住相關的遺跡均分布于其內部,遺跡又以大型房址為中心相對集中分布,大型房址整體呈南北向成排分布,大房址周圍又分布著與其相關的小型房屋和數量不等的灰坑,這些特征對研究紅山文化居住址的分布及布局規律提供了可靠的證據。
根據F1、F8、F9與東壕G2(T2438)內都出土復線勾連紋夾砂黑陶罐,該類紋飾是馬鞍橋山遺址最具代表性的紋飾,這說明居住遺跡應屬于同一時期,但F1和F9出土的黑陶罐為敞口斜腹的筒形罐,復線條為弧線,而F8和東壕G2(T2438)出土黑陶罐為斂口深腹雙耳罐,復線條為折線,在F5內也出土與F8和東壕G2(T2438)形制相同夾砂黑陶罐,依據器物形制、紋飾的細微變化,再加上F1和F5測年數據可知,F5、F8和東壕G2(T2438)年代要相對早于F1和F9的年代,進而說明了居住址本身也存在一個相對早晚的延續使用時期(圖九)。根據東壕G2(T2438)出土的器物年代屬于居住址的早期遺物,可推測環壕被廢棄的年代應該在居住址早期階段,隨著居住人口增加,原有居住空間不足,導致居住址面積增大,環壕也就被逐漸回填直至徹底廢棄。

圖九 復線勾連紋黑陶罐
該聚落址內的大型中心活動場所是此次發掘工作中最重要的發現,是首次在紅山文化聚落址內發現獨立的、大型的祭祀性遺跡,填補以往只集中于牛河梁遺址等高等級祭祀遺存,缺少低等級祭祀遺存的空白,說明馬鞍橋山遺址是一處兼具生活與祭祀等功能于一體的聚落址,為探究紅山文化祭祀制度、紅山社會等級分層及紅山聚落區域分化提供寶貴資料。
在緊鄰居住址的外圍,通過調查采集的遺物和發現的遺跡等跡象,表明在居住址之外還分布著與其相關的墓地和窯址等,說明該聚落址存在著不同的功能區域,突破以往對紅山文化遺址內涵的認知,一個完整的聚落址內應該包含著居住區、祭祀活動區、手工業區及墓葬區等,該類型的聚落址還尚屬首次發掘,缺少可供參考和比較的材料,因此,對許多問題的研究還處于探索階段,一些認識還有待對該遺址開展進一步考古發掘和研究工作來驗證。
注 釋:
① 趙賓福:《東北石器時代考古》,吉林大學出版社2003年。
② 趙賓福:《中國東北地區夏至戰國時期的考古學文化研究》,科學出版社2009年。
③ 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著:《牛河梁——紅山文化遺址發掘報告(1983—2003年度)》,文物出版社2012年。
④ 郭大順、張克舉:《遼寧省喀左縣東山嘴紅山文化建筑群址發掘簡報》,《文物》1984年第11期。
⑤ 于懷石、熊增瓏、樊圣英、蔡強:《遼寧省建平縣老哈河流域紅山文化遺存調查簡報》,《北方民族考古》(第9輯),科學出版社2020年。
⑥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內蒙古工作隊:《赤峰西水泉紅山文化遺址》,《考古學報》1982年第2期。
⑦ 楊虎:《敖漢旗西臺新石器時代及青銅時代遺址》,《中國考古學年鑒1988》,文物出版社1989年,第134頁;林秀貞、楊虎:《紅山文化西臺類型的發現與研究》,《考古學集刊》(第19輯),科學出版社2013年,第59—99頁。
⑧ 成璟瑭、塔拉、曹建恩、熊增瓏:《內蒙古赤峰魏家窩鋪新石器時代遺址的發現與認識》,《文物》2014年第11期。
⑨ 遼寧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朝陽小東山新石器至漢代遺址發掘報告》,《遼寧省道路建設考古報告集(2003)》,遼寧民族出版社20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