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弟弟充當受賄中介人

冬雪

官商交易

檢察機關指控武華忠受賄368萬余元，其中行賄人李震一人就“貢獻”了117萬余元，接近武華忠受賄總額的三分之一，李震因此成了武華忠的第一大金主。

李震是江蘇某交通建設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交建公司”）法定代表人。說到李震與武華忠的賄賂交易，不得不提及第三人武某——武華忠的親弟弟。武某在交易中扮演了穿針引線的中介角色，李震給武華忠的賄款，大多是通過武某轉交的。

李震曾在江蘇某路橋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路橋公司”）擔任項目經理，武某曾是該公司的司機。2012年底，李震從路橋公司辭職，創辦了交建公司。當時武某已從路橋公司離職，正賦閑在家。李震為了照顧武某，就在其去外地出差時請武某臨時充當自己的司機，并支付一定的酬勞。

正因為有了這層關系，李震通過武某得到了與武華忠接觸的機會，從而在武華忠的幫助下獲得了許多工程項目。

李震通過武某結識武華忠后，便開始對武華忠進行“感情投資”。他經常邀請武華忠吃飯、釣魚，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逐漸密切。有一次兩人閑聊，李震向武華忠表示，自己有許多朋友能承接各類工程，武華忠可以介紹一些工程，自己可將好處費分給武華忠。武華忠答應了，同時要求李震“對武某多加關照”。

李震是個精明人，聽懂了武華忠這些話的弦外之音。“我理解他這些話的意思，就是說我和朋友們承接工程賺錢后，可以給武某好處，不必直接給他（武華忠）。”李震事后證實。

有了武華忠的關照，李震頻頻接手工程項目。2007年底，武華忠將崔橫線道路小修工程交給李震，李震將該工程轉手交給工程商趙金生。2008年初，趙金生在給李震好處后，兩人商定用2萬元打點武華忠。因武某一直幫自己開車，李震遂在2008年春節前的一天，在某小區附近的路邊把2萬元交給了武某，請其幫忙感謝武華忠。

2009年底，武華忠又向李震介紹了戚月線附近小路的小修工程，李震轉手將工程交給工程商孫劍。2010年春節前的一天，李震收到孫劍給其的8萬元后，在某小區門口將裝有5萬元的塑料袋給了武某，請他幫忙感謝武華忠。

2014年下半年的一天，李震在雇武某幫其開車時，提出讓他問問武華忠，能否幫忙介紹武進橋梁護欄等油漆工程。幾天后，武某回復稱武華忠答應幫忙。李震非常高興，遂專門請武華忠兄弟吃飯，商談承攬相關工程的具體細節。

在商談過程中，武華忠對李震說，武進公路管理處有一筆長效管理資金，專門用于橋梁、護欄、欄桿的油漆工程，屬于城市形象工程資金。他提議，李震承接工程后可以帶著武某一起做，并建議找人注冊一家公司。李震點頭答應。

李震按照武華忠的授意，找到做油漆、外墻工程的親戚宗國勝具體落實武華忠的要求。宗國勝以自己的名義注冊成立了常州市某公路養護有限公司（以下簡稱“養護公司”），并在武華忠的關照下順利承接了武進公路管理處發包的橋梁護欄油漆工程。

武某雖然沒有實質性參與工程，但這并未影響其分得好處。2015年初，40余萬元工程款結算到賬，其中純利潤約13萬元。武某建議利潤對分。但李震表示，有工程做全靠武華忠，必須給他一份。他提議自己這一方只拿三分之一，另外三分之二交給武某，并叮囑“好好感謝武華忠”。就這樣，武華忠兄弟從這個項目中分到了9萬余元。

此后一直到2021年，宗國勝每年都會以養護公司的名義承接武進橋梁油漆工程，具體操作及分成模式如出一轍。

2017年3月，交建公司中標常州經開區市政道路橋梁及排水設施小修保養工程。李震告知武華忠，該工程中的油漆工程，其可帶武某一起做，具體操作模式跟做武進橋梁護欄油漆工程一致。雖然這項工程并不是武華忠介紹的，但李震仍然決定給武某好處，這是因為他當時正有求于武華忠。李震談完與武某合作工程事宜后，馬上話鋒一轉，稱交建公司中標了武進區雪堰鎮的幾個小工程，請武華忠予以關照。武華忠表示同意。2018—2019年，李震在武華忠的幫助下，陸續承接了南宅河駁岸修復工程、雪堰謝家村桃園路工程等項目，工程款結算時武華忠也提供了幫助。

雙方心照不宣，李震在與武某多次合作中，都無一例外地將利潤分給武某，且一般都是以現金的形式到武某居住的小區附近交付。就這樣，從2017年至2022年的6年間，李震陸續以同樣的方式結算給武某工程款100萬元左右。武某每次收到款項后，都會如實告知武華忠。

“如果沒有武華忠，我不可能將上述款項分給武某。武華忠多年來對于這種操作方式是認可的，也確實在工程承接、支付結算方面給我提供了很多便利。”李震事后證實稱。武華忠歸案后也承認，李震結算給武某的工程分紅，其實就是好處費。在被辦案人員問及為什么要以這樣的方式收受好處費時，武華忠回答：“錢給武某，一方面是照顧他，我不用錢的時候這些錢就由他保管，他也可以用。另一方面，這也是一種自我保護。名義上這是我弟弟通過合作拿到的分紅，一旦被查，我認為自己最多算違紀。”

“香煙賄賂”

劉文磊是常州某裝潢有限公司（以下簡稱“裝潢公司”）法定代表人，是武華忠的另一名行賄人。起訴書指控稱，2016年至2017年間，武華忠在擔任武進區雪堰鎮黨委副書記、政協工委主任期間，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工程推進、工程款結算等事項上謀取利益，在其辦公室收受劉文磊賄送的價值8萬元的香煙卡。

在起訴書指控武華忠受賄的11起事實中，有6起涉及其收受香煙或香煙卡，每次少則5條“軟中華”香煙，多則面值數萬元的香煙卡。其收受“香煙賄賂”的總金額達19萬余元。

賄賂交易必將受到法律制裁

香煙是一種日常消費品，行賄人賄送香煙往往是為了制造“人情往來”的假象，讓官員產生麻痹心理，以及推脫罪責的僥幸心理。本案武華忠收受的香煙或香煙卡，悉數被認定為受賄款物，給那些心存僥幸的人敲響了警鐘：收受香煙后難以推脫罪責，一旦案發被查處，香煙或香煙卡的價值會被計入受賄賬單。

從重處罰

武華忠因本案于2022年5月11日被留置，同年10月22日被刑事拘留，11月3日被逮捕。充當中介人的武某被另案處理。

2022年11月30日，江蘇省常州市武進區人民檢察院指控武華忠犯受賄罪，向法院提起公訴。常州市武進區人民法院（以下簡稱“武進法院”）于2022年12月6日立案，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

武進法院查明：2008年至2022年，被告人武華忠在擔任常州市武進區交通局公路管理處處長，雪堰鎮黨委副書記、政協工委主任、鎮長，武進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黨組書記、局長期間，利用職務上的便利，在拆遷安置、工程承接、工程款支付等事項上為交建公司等多家企業提供幫助，多次單獨或伙同其弟武某非法收受或索取李震等人賄送的現金、香煙卡、香煙等財物，共計價值人民幣368.3萬余元。

武進法院認為：被告人武華忠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非法收受他人財物，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部分系共同犯罪。其中部分系索賄，應從重處罰。

2023年3月6日，武進法院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武華忠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10年3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50萬元；責令被告人武華忠退出受賄款人民幣368.3萬余元（其中110.6萬余元與武某共同退出），予以沒收，上繳國庫。

一審宣判后，武華忠未提出上訴，一審判決已生效。

（文中除武華忠外，其余人名均為化名；本文謝絕轉載）

編輯：姚志剛? winter-ya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