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影響：心理彈性的中介作用

付媛姝 趙欣怡 張旭東 唐輝

[? ?摘 要? ?] 目的：探討大學生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影響機制。方法：采用大學生社會支持量表、心理彈性量表和大學生學業挫折感問卷，對380名在校大學生進行測量。結果：社會支持水平越高的大學生體驗到的學業挫折感越弱；社會支持通過提高心理彈性水平降低學業挫折感。結論：高校管理應提供多元化的大學生社會支持途徑，強化其心理彈性，弱化學業挫折產生的沖擊，進而優化心理健康水平。

[? ?關鍵詞? ?] 大學生社會支持；心理彈性；學業挫折感

[? ?中圖分類號? ? ]? B849；G442[? ? 文獻標志碼? ?] A

一、引言

為適應新要求，教學活動常常需要在較短的時間內由“線下”切換為“線上”。[1]65新教學模式的變化隨之帶來的是新學習方式的適應，學生所面臨的環境與狀態有所不同，對學生的學習動機、學習心態以及知識的掌握都將是莫大的考驗。面對全新的教學模式，大學生難免會產生學業挫折感。

（一）學業挫折感

學業挫折感指部分學生群體在日常學習活動中面臨學業困境時，由于無法順利克服所產生的一種具有彌漫性特征的消極情緒體驗。學業挫折感往往會降低學生的理想抱負水平、學業自信以及成就動機等，多數情況下會導致學生產生不合理的自我歸因，進而形成消極片面的自我評價。[2]71例如，在成敗歸因上傾向于外部的因素或者不可控因素，產生學業無能。[3]190故難以尋求有效方法策略去支持學習行為。學業倦怠與學業挫折感息息相關，早期關于學習相關倦怠研究發現，高等教育學生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學習相關倦怠風險。[4]學業倦怠可能是一種群體現象，與倦怠相關的情緒和行為會在學生互動的集體環境中傳播。[5]與之相關的學業挫折感也有可能產生傳染性。學業挫折感輕則會降低學生的理想抱負水平、學業自信以及成就動機，重則威脅到心理健康，從而削弱心理免疫力。[6]975-976研究表明，不同專業學生的學業挫折的易感程度存在差異，醫學生更容易遭受學業倦怠，發生率為31.5%。[7]690近年來，因遭遇學業挫折而導致學習進展緩慢，甚至輟學的學生群體不在少數。因此，有必要探討學業挫折感的影響因素及作用機制，不僅可以幫助大學生以積極的態度面對學習，還可以更好地維護大學生的心理健康，進而營造和諧的校園文化。

（二）社會支持與學業挫折感的關系

社會支持指個體通過各種途徑獲得的工具性和情感性的支持和接納系統，包括但不限于父母、親戚、同伴以及社會，被認為是抵御負性情緒的重要保護因素。[8]190[9]284研究表明，社會支持在個體遇到挫折情境時會起到緩沖器的作用。也就是說，當遭受某種挫折時，社會支持能夠提供充裕的物質和心理資源使個體產生更多的自我調適行為，從而緩解挫折或壓力的沖擊。[10]348社會支持較好的個體能夠更好地融入支持性網絡，更具社交性，能夠順利融入大學學習環境并提高他們的學業成就。[11]30王翠榮曾對高職院校學生進行調查研究，發現適當干預高職生的社會支持系統，提升其社會支持程度和質量，可增強其學業效能感，減免學業倦怠現象的發生。[12]743劉淑曉等人發現，高水平社會支持的高職院校學生傾向于積極應對疑難問題。[13]1859由此看來，社會支持可能是學業挫折感的重要影響因素，其能促使個體盡可能調動身邊的各種資源，并做出正確合理的歸因，尋求學業、生活問題的恰當解決。

（三）心理彈性的中介效應

僅探討兩變量之間的直接關系流于表面，而中介變量才是社會支持影響學業挫折感的深層原因，全面地揭示社會支持是如何影響學業挫折感需要引入中介變量。挫折感并不是不受控制的主觀心理體驗，它取決于個體面對挫折源時其心理是否具有“彈性”。心理彈性指經歷困難或者一定的挫折情境時個體所展現出來的心理反彈能力。具體來說就是當經歷某種坎坷、壓抑、絕望、創傷或其他較嚴重的威脅時，個體所具有的恢復并保持良好的適應功能的人格特質或能力。[14]90個體心理彈性水平愈高，他們所儲存的積極心理能量也愈強大，能夠最大限度地發揮其優勢以應對壓力情境。[15]312同理，高心理彈性水平學生能夠減輕大多數應激事件對學習活動所產生的負面作用，產生較少的學業倦怠或學業挫折感。[16]618社會支持作為心理彈性的外部保護性因子，能有效緩和個體對于逆境的強烈反應，增強個體解決問題的信心與能力。[17]308李志凱通過對我國留守少年兒童進行追蹤研究，發現社會支持系統是維持和增強留守少年兒童心理彈性水平至為關鍵的要素，有效促進其心理彈性水平發展更是有賴于對社會支持的高度利用。[18]441-442Tusaie等人研究發現，可知覺到的親人和同伴群體支持也能夠對青少年心理彈性產生積極效用。[19]57所以，心理彈性很可能是社會支持影響學業挫折感的中介變量，社會支持可能通過提高個體心理彈性進而緩解大學生的學業挫折感。

本研究將探究社會支持是否對學業挫折感產生積極影響，探析心理彈性在其中的影響路徑中是否起到一定的中介作用。本研究將作出以下推理并加以驗證：社會支持和心理彈性均高的個體，由于具有外在和內在物質支持以及精神支持，在挫折情境下更能夠有效調動社會資源和內部資源以克服學業挫折感。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通過問卷星網絡平臺調查在校大學生380人，有效問卷359份，有效率94.47%。其中男生140人，女生219人；大一175人，大二85人，大三81人，大四18人。年齡為18～24歲（M=20.26，SD=1.37）。

（二）研究工具

1.大學生社會支持量表

采用大學生社會支持量表。[20]456量表包含3個維度（主觀支持、客觀支持、支持利用度），17個條目。該量表采用Likert5級計分，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計1-5分。總分越高，代表社會支持水平越高。本次測量總分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49，各維度分別為0.903，0.910和0.902。

2.心理彈性量表

采用心理彈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21]1169量表包含3個維度（堅韌、自強、樂觀），25個條目。該量表采用Likert5級計分（1=從不，2=很少，3=有時，4=經常，5=幾乎總是）。總分越高，代表心理彈性水平越高。本次測量總分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49，各維度分別為0.921、0.848和0.709。

3.大學生學業挫折感問卷

采用大學生學業挫折感問卷。[22]量表包含6個維度（學業動機挫折感、學業環境挫折感、考試挫折感、學業壓力挫折感、學業適應挫折感、學業自信心挫折感），共41個條目。該量表采用Likert5級計分，從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分別計1-5分?？偡衷礁撸眢w驗的學業挫折感越強。本次測量總分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75，各維度分別為0.957，0.932，0.897，0.925，0.938和0.890。

（三）統計處理

采用SPSS 23.0進行描述性統計及相關分析，采用Mplus 8.3進行中介效應檢驗。

三、結果

（一）共同方法偏差檢驗

由于調查數據全部來源于被試群體一次性自我報告，為此有必要對數據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通過Harman單因子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的考察，結果顯示，未旋轉的主成分因素分析總共析出12個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首因子的方差百分比的比值為29.62%，沒有超過40%的臨界標準，可認為本研究不存在比較明顯的共同方法偏差。

（二）各變量的相關分析

研究涉及變量相關矩陣如表1所示。總體上看，社會支持與心理彈性都呈顯著正相關；學業挫折感與社會支持、心理彈性基本呈顯著負相關。

（三）中介效應檢驗

本研究采用結構方程模型分析變量之間的關系。本研究涉及量表題目數量較多，采用吳艷與溫忠麟推薦的題目打包策略對本研究中各個量表進行打包。[23]1863由于本研究涉及的三個量表都是多維量表，使用內部一致法進行打包，即把同一因子下的題目打包。用極大似然法對整體模型進行估計和檢驗。根據中介效應的檢驗程序，首先檢驗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直接效應，然后檢驗加入中介變量心理彈性后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24]110

未加入中介變量的結構方程模型的標準化解見圖1。模型主要擬合指數為：χ2/df=4.43，TLI=0.953，CFI=0.966，RMSEA=0.09，SRMR=0.035。其中，除RMSEA超出RMSEA<0.08這個標準外，其他擬合指數均達標。由于本研究的模型較為簡單，而RMSEA對參數較少的模型比較敏感。[25]205綜合考慮其他指標都達標，只有RMSEA稍微超出標準的情況下，認為模型可以接受。[26]193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直接效應顯著（γ=-0.16，t=-3.08，P<0.01）。

在社會支持和學業挫折感之間加入心理彈性，模型標準化解見圖2。模型主要擬合指數為：χ2/df=4.30，TLI=0.945，CFI=0.957，RMSEA=0.088，SRMR=0.038，模型擬合良好。社會支持對心理彈性的效應顯著（γ=0.69，t=22.35，P<0.001），心理彈性對學業挫折感的效應顯著（γ=-0.33，t=-4.53，P<0.001），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直接效應不顯著。

四、討論

（一）大學生社會支持與學業挫折感的關系

大學生學業挫折感普遍存在，幫助大學生緩解學業挫折感有助于維持積極健康的情感體驗和身心狀態，從而保證良好的學習狀態。本研究發現，社會支持會影響大學生的學業挫折感，社會支持水平越高的大學生體驗到的學業挫折感越低。同樣也有研究發現感知社會支持顯著預測學業倦怠。[27]187因此，高校應當重視社會支持在學業挫折感中的作用，積極引導大學生構建并利用社會支持系統應對和調節負面情緒。

肖水源把社會支持分為三個方面，客觀支持（物質上的實際援助和社會網絡）、主觀支持（被理解、被尊重、被支持的情緒情感體驗和需求滿足程度）和支持利用度（對社會支持資源的采納和利用情況）。[28]99客觀支持較難改變，但主觀支持和支持利用度是可以改變的成分，例如活躍校園文化活動、豐富人際關系等。[29]116在新冠疫情環境下，線上教育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師生間和同學間的交流。由于網絡的虛擬性，社會支持的反饋不夠全面、及時，學生可能會處于焦慮狀態。加之無法預見的疫情發展和同伴學習狀態所帶來的不確定感，以及自身的松懈，會使學生產生一定的低落、苦悶、抑郁等負面情緒[30]4，進而再滲透入學習中，造成惡性循環。因而，更需要高校管理者盡可能通過云端提供必要的社會支持。首先，重視挫折教育，積極關注學生心理健康。排查學習生活重大危機事件，進行必要的心理危機干預，減少其發生頻率以避免削弱社會支持。其次，研究發現學業成績與學業倦怠密切相關。[31]199因而豐富學生的評價體系尤為重要。研究表明，試圖基于一個因素（如成績）來評估大學的學術成就是有問題的，例如，分數作為一種主觀衡量標準，不一定能很好地反映學生的成績質量。[4]因此，高校需要寬容的支持環境，采取多元化評估，重視學生的綜合素養。而對于學生個體而言，要善于發現和總結應對學業困難的存在資源，必要時主動尋求支持和幫助。

（二）心理彈性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發現，心理彈性在社會支持弱化學業挫折感的過程中承擔著中介作用。心理彈性這一中介變量被加入之后，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直接效應是不顯著的，換言之，社會支持是“完全地”通過增強個體的心理彈性從而減弱學業挫折感。這一結果說明，一方面，社會支持對心理彈性產生正向作用。保護因子模型（Protective Model）[32]402指出擁有保護作用的因素環環相扣，加強其中一個保護性因素的程度和質量可能會直接強化另一個保護性因素的積極效應。相關研究顯示，如果個體主觀的、感悟到的支持以及對于社會支持的利用度得到保障和提高，那么其心理彈性也會得以維持和提升。[33]117此外，內部積極心理資源的維持有賴于外在持續的肯定和認同。個體成長過程本質上是一個不斷滿足個體心理發展需要的過程，個體在安全、歸屬、愛、尊重、自我實現等方面的需求貫穿一生，而這些需要的實現離不開父母親戚、同伴群體、師長、社會群體以及環境等的支持，如果以上需求得以滿足，那么個體便可以順利提升心理彈性水平。[34]251另一方面，心理彈性有利于化解學業挫折感。如果個體心理彈性水平較低，難以有效應對學習中潛在的壓力源，其日積月累容易轉化為現實壓力事件，消耗個體的心理能量，進而影響個體學習表現，學業效能感減弱，從而引發學業挫折情緒。此外，高心理彈性水平個體由于其堅韌樂觀性，更容易形成成長型思維，他們會把學業挫折看成是自身尚未達到某種評價標準的反饋，而并非是對我的威脅，且認為挫折是可以補救的短暫性問題，并不會對未來發展造成影響。[35]87因而他們在面臨較大的壓力和挫折時大多數可以避免嚴重心理危機的發生，面對消極負性事件，他們能夠積極應對，從而走出學業困境。[36]1585

總體來說，本研究證實了大學生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直接效應，而心理彈性起到了橋梁的作用，解釋了社會支持對學業挫折感的影響機制，研究結果對高校管理有一定的啟示。

大學生在線上學習的環境中難免會遭遇一定的學業挫折感。此外，大學的學習方式和考試制度都不同于以往，因而大學生在日常的學習生活中也需要不斷去適應以及調整方法和狀態。那么在此過程中，大學生群體便需要靈活地調動內外部有效資源去應對各種挫折，提升心理彈性以舒緩學業挫折感。

首先，注重挫折教育，調節自我認知。把挫折教育以心理健康教育課、講座、素質拓展等形式滲透到大學生的學習生活中，引導大學生形成合理的“挫折觀”，正視各方面的挫折。使其面對學業挫折時能夠做出合理的內外部歸因，以調適心理壓力，同時不斷增強心理復原力。在大學里，分數不是衡量個體價值的最終標準。因此，學生要學會豐富自我評價體系，勿以分數論高低，多從其他渠道尋找積極體驗和成就感，以減免學業方面的挫折感，同時提高學業上的效能感。

其次，提供足夠的社會支持，營造寬容的容錯環境。在大學生遭遇學業挫折時，親人、老師、同伴等各方群體應及時給予必要的經濟或精神支持。在精神上盡量予以包容的態度，多給予他們心理暗示，表示理解和支持，鼓勵其再次嘗試，使其在試錯的經歷中不斷增強心理彈性水平。作為父母，照顧到孩子在同伴壓力下的焦慮心理，可給予一定的寬慰和引導。作為老師，豐富教學方式，站在學生的角度開展教學，幫助學生較好地建構知識以及內化知識；特別關注及格邊緣的學生，給予學業和生活上的支持。作為同學，大方地向對方分享知識，既可以幫助對方，也可以深化對知識的理解。在遇到同學求助時，盡可能抱著共情的態度傾聽對方，陪伴對方度過學業生活中艱難的心理低谷期。

最后，加快構建全方位的學生心理健康呵護體系，形成從班級的心理委員到學院的心理輔導老師的合作鏈以及家校合作方針，以豐富大學生面臨學業或生活挫折時的求助途徑。此外，加快配備全面的心理輔導設備、心理輔導人員，完善心理咨詢工作流程，為學生的學業良好適應保駕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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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責任編輯 ]甄 欣

The Effect of Social Support on Academic Frustration among

College Students：The Mediating Role of Resilience

FU Yuanshu1，ZHAO Xinyi2，ZHANG Xudong1*，TANG Hui1

（1.School of Education，Zhaoqing University，Zhaoqing，Guangdong，526061，China；

2.School of Psychology，Inner Mongolia Normal University，Hohhot，Neimenggu，011571，China；）

Abstract：Objective：To discuss the mediating role of resilience between college students'social support and academic frustration.Method：380 college students were investigated using Social Support Scale for University Students，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 and College Students'Academic Frustration Questionnaire.Results：higher social support level would lead to weaker academic frustration； social support indirectly influence academic frustration through the role of resilience.The result of the present study has guiding significance to college management.Conclusion：College students should be provided with more social support，thus，their resilience would be strengthened，academic frustration would be weakened and mental health would be improved.

Keywords：College students'social support；resilience；academic frustr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