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莉 李博超
摘 要:皮影作為中國的非物質藝術遺產,兼具歷史與藝術的雙重價值。但是就其現在的發展狀況而言,中國皮影的發展依舊舉步維艱。本文將著重分析中國皮影人物造型在當代的創新與應用。在皮影傳播方面,皮影面臨著多種現代藝術及數字媒體藝術的重重挑戰,而要改變皮影的“悲劇”命運,則應該立足于對皮影藝術本身進行大膽改革與創新,尤其是皮影藝術人物的造型,需要尋找一條圍繞著敘事性以及依托現代媒材之可能性道路去探索。
關鍵詞:皮影藝術;人物造型;皮影人物
中圖分類號:J827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0905(2023)17-0-03
一、中國皮影藝術的歷史傳承與地域分布
皮影,別稱羊皮戲、人頭戲、燈影戲、土影戲等,古代又統稱為傀儡戲。皮影在最初的草創階段,是用不上色的素紙制作而成,后因其視覺效果較為單一,且不易保存,從而改進了皮影的制作工藝,在材料上選用了驢皮或牛皮,后在上面進行雕刻平面像,與木偶戲有相似之處,古時候也把它們統稱為木偶戲。皮影的制作技法類似于剪紙,是通過光線的虛實來塑造形象與情節的。但相比較剪紙而言,皮影戲展現的內容更豐富多彩,敘事性更強。當進行皮影戲表演時,皮影戲藝人會握住木偶身上的操縱杠桿,經過藝人手上獨特技法的運用,使得相應的木偶做出各種動作和姿態,后臺也會輔以鑼、鼓、樂以及人聲應和。實際上,皮影很早就已經融入精心編排的戲曲劇目中。通過光的直線傳播,木偶被燈光投射到幕布上,觀眾在幕前看表演時,通過木偶的動作姿態,便更容易被代入故事情境中,從而身臨其境地享受傳統藝術的熏陶。皮影戲是集戲劇、手工藝、故事效果等的一種綜合藝術,是以唐代時期的“影子”方式為基礎,以神話傳說或歷史人物故事為劇本的。皮影戲大約在唐代開元、天寶之后出現;宋代是皮影戲歷史上的第一個“繁榮期”。宋代時,皮影戲已經在中國的城市中得以普及,皮影人也從剪紙發展到皮料和色彩搭配。明代程佑曾有詩云:“南瓦新開影戲場,堂明燈燭照興亡,看看弄到烏江渡,猶把英雄說霸王?!泵鞔院螅び俺掷m盛行,有遍布全國的趨勢,并產生了不同的流派,匯聚著不同的地方特色。從清朝入關到清末民初,中國皮影戲達到頂峰,幾乎遍布全國[1]。
唐山皮影戲除了唱腔極具特色以外,還對人物進行一定的夸張變形,這種變化影響著皮影中人的各部分大小比例,如夸張“手臂”與“身長”的比例。和正常人體結構相比,唐山皮影造型上“影人”的手臂要長了許多,但其造型十分優美,雕刻技藝精湛,成品十分精細,色彩也比較鮮艷,因而特殊特色形成了一系列程式化的傾向和規則。唐山皮影是用驢皮雕成的,單個人像神怪成品很小,大約25厘米。唐山皮影的人像神怪臉部特色也與其他不同,通天鼻是獨屬唐山皮影人像神怪的造型特色。人像神怪通常采用線條表現五官和臉部線條的鏤空,最有特色的是,眉毛和眼角通常都是連接在一起的,顯得堅毅威嚴。唐山影偶的頭通常運用紅、綠、黃、白、黑五種顏色來創作,不同的顏色代表不同的性格,也代表不同的人物角色,如紅臉代表著忠義,白臉代表著邪惡陰險。唐山皮影中衣著也十分考究,年輕婦女經常身著紅色衣服,青年男子多著綠色衣服,而老年人穿深色衣服,服裝的形狀為上窄下寬的喇叭形。
早期時北京皮影戲并不多見,直到清朝皮影才逐漸繁多起來。北京皮影戲人物的性格和身份全靠線刻來表現,敘事上基本不受當時戲曲藝術的影響。在清朝中期以后,皮影戲造型受到了京劇的影響,并出現了“生旦凈丑”的臉譜。
四川皮影戲主要以成都皮影戲為代表,起初還受漢代畫像磚的影響。四川皮影的人物臉部造型比陜西和北京更有特色,其夸張的幅度更大,運用臉部刻畫來表現人物的性格,其人物眼睛的設計尤為有特色,如全臉與眼球、眼部的裝飾采用正負形的技法,顯得目光炯炯傳神。四川皮影戲是用透明黃牛皮制作的大型皮影戲,結構較為復雜,制作的材料輕、薄、透明,以鏤空為主,色彩以紅、黃和藍色為主。四川皮影也受到了川劇的影響,并結合本身特色來表現文、武、老、幼、忠、奸、美、丑等各種人物形象。比如,四川皮影戲有14個關節,其他區域只有11個關節,并且人物的頭和帽是分開的,各個轉折處都有關節,手指可以活動,用以增強木偶內心活動的表現張力[2]。
二、中國皮影藝術的人物造型圖式
(一)皮影藝術人物的頭部造型
一般的皮影戲箱至少有七個包冊,約莫五六百件皮影,如此多的皮影,因其精細程度高,就連嫻熟的工匠也需要花費三到五年才能制作出來。皮影人物的頭茬極具特色,有的地方也稱其為“梢子”,分為生、旦、凈、丑、高盔、翎子等。全國各地皮影人物中的頭茬種類繁多,造型也極其豐富多彩,且各不相同,如旦一類就分為正旦、小旦、彩旦、老旦、刀馬旦等。
皮影戲人物的頭部造型分為臉部和頭飾兩部分。皮影戲中的花臉臉譜比例和紋樣極其夸張,紋飾繁復華麗,色彩鮮明豐富,故而刻畫出來的每個人物性格特征也尤為突出,兼具裝飾性和觀賞性,這也是皮影雕刻藝術的精髓所在。陜西皮影臉譜裝飾風格較繁復,頭部臉形呈方整,雕刻精細且繁密。一些人物造型的頭部因受到那個時代的審美文化和當地戲曲臉譜的影響,從而形成了具有特色的紋樣和色彩裝飾,如包公、程咬金、王母、玉皇、孫悟空等,這些人設固定的影人頭都擁有“專用頭茬”。皮影戲中的人物頭飾主要有發飾和帽飾,發飾有披發、抓髻及花旦、辮子旦等,不同的發辮代表著階層地位的差異,它是區別階級地位與身份等級的重要標志[3]。
早期皮影戲中還有一些特殊的人物造型,如魁星、玉帝左輔右弼、狀元等。古代時期在偏遠地區,農民會通過表演皮影戲來表達祈求新年、消災和豐收的美好愿望。例如,在甘肅山區,每當需要祈求驅散風雹災害時,就會表演皮影戲,因為在天水一帶,果農們想通過敬奉果神以祈求蘋果的豐收。
(二)皮影藝術的服飾圖式
身段(服飾)又叫“戳”,包括龍袍、蟒袍、官服鎧甲、旗托、帥袍、宦官禮服、時裝等。皮影的服裝樣式和紋樣圖案與當地戲曲服飾基本相同,其中蟒蛇是皮影戲中帝王將相的官服。蟒分男女,男蟒雕有九條龍紋,女蟒雕有丹鳳朝陽等圖案。男女蟒蛇的色彩相同,有黃、紅、綠、白、黑、紫。蟒蛇同樣也屬于帥將的服飾,當光線照射在皮影上,將士的鎧甲因反光熠熠生輝。服裝的裝飾圖案不僅元素豐富,并具有濃郁的民族民間裝飾特色。其中,普通人的衣服都較為樸素,別稱“片子”,服裝顏色大多是單色的,沒有紋樣圖案,但顏色也會有所區分,也分稱為“黑片子”“紫片子”。為了便于對服裝紋樣細節上的刻畫,如服裝上的紐扣、繩結、胸花等,雕刻藝術作品基本上都會將人的體姿刻畫成正側面,這種設計取巧不僅讓服飾紋樣細節變得更加豐富,同時也保留了人物的臉部神態,使得皮影整體統一且有生機[4]。
三、中國皮影藝術的人物造型在當代的創新及應用可能
(一)以敘事性為導向的人物造型創新
傳統皮影長期以來缺乏改革與創新,現代信息技術逐漸發達,傳統的皮影與時代之間也出現了斷層,因其與時代不相符的滯后性而備受當代人的冷落,而轉戰快餐文化。湯際亨認為,傳統影戲有兩大“劣點”,其一是思想內容上多為“升官發財中狀元”和“逢兇化吉大團圓”,都是古代祈福訴求的題材,在現代無創新;其二是劇目文字“多作佶屈聱牙之語句”,“此外用土語者多”,這些極具地方特色的劇目,其他地區的人基本上聽不懂,更無法理解,從而放棄繼續了解。因此,中國皮影藝術在內容題材上的弊病尤其明顯,皮影想要在現代殺出一條血路,就必須走出一條新路、生路,對皮影的題材內容進行傳承創新。首先,當今的皮影戲,不論是劇情或者服化道,都需要符合當今時代觀眾的審美心理、文化心理及消費心理。其次,在現代化與全球化為前提的社會背景下,任何傳統民間文化如果需要傳承,就不能單純地完全按照原模原樣的方式來強行運轉,那是完全行不通的,至少在市場上已經毫無優勢可言[5]。
泛審美是對當今時代的一種廣泛審美定位。所以,皮影戲題材如果要革新,必定要尋找到與當代觀眾的精神切合點與審美興趣點。當代人的行為方式和思維方式,主要體現在自由、個性、獨立、逆反、追求絕對的自我等之上。在中國,皮影過去那種表現宗教神怪與道德說教的題材,與當下思想完全不同,從而不可能得到青睞,現在中國的市場風向完全不在于接受嚴肅的訓導或是精神的洗滌,相反,現代人的精神思想和生存環境,較詼諧,以反諷、消解、極端、調侃、幽默,甚至荒誕的手法去表現,所以當代小品和相聲頗受歡迎。如此類推,皮影戲也可以從中汲取養分,繼續堅持走一些傳統題材的線路,但絕不是簡單直接地運用傳統題材,毫無意義,突破口在于去尋求其一直未曾改變的精神內核,宣揚優質的本土傳統文化,追求既認真、誠實又不至于墨守成規的畫面表現。皮影在面對新的觀眾人群、新的傳播渠道時,必須歸于自身,思考皮影的題材、造型以及整個市場鏈的模式,以適合當代社會尋求一種既能保存自身,又能迎合當今觀眾的審美心理的需要的精神來源。
(二)基于傳播維度的人物造型的再創作
第一,傳播制作從手工走向數字皮影戲。在數字時代,高科技可以給予我們一個滿意且精致的視覺藝術畫面,如果將皮影戲與高科技的制作技術結合,那手工匠人的作用會因此消失,皮影戲就失去了它的精華所在,所以要把握好度。皮影戲是傳統的東西,但是,皮影戲不可能永遠保持傳統從未變更,至少在敘事上,我們能夠將不同的皮影人物的身份重新解構,并找到“故事新編”的可能性。為了皮影戲的發展和生存,必須將其數字化。因為數字皮影戲可以打破皮影戲作為傳統藝術的“儀式性”,將之從古老的歷史模式中解救出來,并賦予它很多現代流行元素。我們可以將皮影扁平的形象立體起來,重新發掘一些可供使用的紋樣、形態,并用皮影戲動畫演繹現代故事。最重要的是,皮影戲需要被解救,我們需要做的就是嘗試各種方法將其從失語中解救出來,使之被更多人所接受[6]。
第二,皮影戲造型具有很強的藝術夸張性和藝術教育性,皮影戲的視覺設計是二維與三維的結合。皮影戲的人物服飾和臉譜栩栩如生、風趣幽默、詼諧浪漫。毫無疑問,這種夸張卻又生動的東西在當代絕對搶眼,但唯有人物造型的多重性才能使得皮影戲藝術在自稱“唯一的”商業符號面前失去了“獨特標識”的價值。因此,我們有必要提煉出肖像譜系的造型規則,并將其推向主流,幫助皮影戲藝術平穩脫離當代面臨的困境。皮影戲的紙片造型是它的特征,人物的頭部基本都是側臉,或向左右邊微側,很少有完全正面的造型。皮影戲藝術已經具備年齡、身份、性格等敘事條件,在現代數字媒體激活下,似乎古老的生命力再次迸發已不再遠矣[7]。
(三)基于專業角度宣傳與運用人物造型
基于視覺傳達設計來說,皮影中的人物造型極其具有傳統紋樣特色,如若將人物造型的設計紋樣與色彩真正與現代設計審美相互融通,將傳統題材和傳統紋樣運用到現代設計中,就能形成民族民間風格,那就能走出一條具有民族特色、地域特色的設計道路。
中國民族民間紋樣在現代設計中的元素提取與再造,并不是單單地對原有人物造型紋樣的直接運用,而是對人物傳統造型紋樣與色彩進行變化重組,互通有無,再進行現實的運用。以中國傳統民族民間文化紋樣為主體,在此基礎上創作,突破傳統紋樣的束縛和限制,賦予設計文化底蘊和創新應用[8]。
四、結束語
皮影藝術是世界上最早的幕影文化。千余年來,它寄托了人們對平安福祉的祈盼和對未來無窮的向往。作為一種精神文化遺產,皮影是歷代廣大民眾的精神食糧和中國勞動人民千百年來勤勞與智慧的結晶。隨著時代的進步與發展,傳統藝術的媒介雖然已經在時代的進步中暫時沉默,但是,作為新時代的青年人,我們應該貢獻出自己的一分綿薄之力,將傳統的中國文化從塵封的歷史中搜尋出來,并給予其新的精神面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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