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身大自然的文藝書寫

程應峰

投身大自然，感受大自然，是生而為人的樂趣。不同人對大自然的品讀各有不同，有人品出哲理，有人品出情懷，有人品出愜意，有人品出物競天擇的殘酷，有人品出生命輪回的滋味……當自然成為文藝作品的重要內容時，其中也會有作者氣質與個性的自然流露，甚至有他們自我的存在與規約。

1845年春天，美國作家亨利·戴維·梭羅在瓦爾登湖畔建起一座木屋，過起了自耕自食、自給自足的生活。在那些日子里，他眼中的大自然是那么寧靜、清新、恬淡。《瓦爾登湖》一書關于自然的描述優美細致，給我們留下了許多可資咀嚼、回味的美好和情懷，讓我們的心靈仿佛在不知不覺間也融入到湖畔的自然情景中，得到凈化，得以升華。

梭羅另有一本書是《種子的信念》，在他逝世150余年后才得以出版。這部著作在文學與自然科學之間搭建起一座橋梁，以人文主義的悲憫情懷，以科學求實的嚴謹周密，表現了森林中萬千生命的尊嚴、不懈伸展的高度，探求了自然的豐滿以及富饒的生命與自然的相互關聯。那種內在的嫻靜與飄逸，足以讓心懷美好的人沉浸于平和、稚氣、慢節奏、沒有算計的美夢之中。

美國自然文學之父巴勒斯，一位地地道道的鄉野棲居者，盡管也曾離開家鄉，當過教師、專欄作家、演講經紀人、政府職員，可真正令他傾心如一的還是體驗和書寫自然。36歲那年，他辭去工作，只身到哈德遜河西岸購置了一個果園農場，并在那里親手修建了一間“河畔小屋”。兩年后，他又在兩英里之距的山間蓋了一間“山間石屋”。此后，在人生的最后48年，巴勒斯幾乎都是在這兩間鄉野小屋中度過的。他自由自在地過著農夫與作家的雙重生活，用鋤頭和筆在土地和白紙上書寫著他的靈感。他的著作以關注鳥類、描述自然和記錄鄉野生活為主，其散文集《醒來的森林》可以讓人充分感受到鳥語花香和大自然的清新優美，以及他對原野、叢林的興趣與知識。

在自然環境中感受清新、恬靜與安適，接受自然的洗禮和撫慰，安頓煩躁雜亂、疲憊枯竭的心靈，這是人類固有的本能。與此同時，自然也賦予人類相應的責任，譬如善待、眷顧，以及保持自然本身的豐富與完整。那些俯身大自然的文藝書寫，也是作者在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中，得享大自然豐厚的吐納和賜予。今天，閱讀著這些書的我們，面對紛擾的塵世，依然渴望寧靜，渴望傾聽自然的聲音，渴望心靈有所依歸。那些清澈的河流、靜默的繁星、溫柔的雛菊，是許多人內心深處的留戀與懷念。幸好，有梭羅和巴勒斯這樣舍棄舒適、忘情自然的人，用他們妙趣橫生、妙不可言的書以及“簡單些、再簡單些”的生活態度，放松我們的心境，讓我們的心靈有機會回歸自然，感動于每一天與自然相伴的生活，并感受到緣于靈魂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