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歐內(nèi)斯特·布拉瑪

“先生,您在海格特有一棟獨立式住宅,叫斯特拉斯布蘭旅館。我在昨天下午去看過,還聽見一些流言蜚語,我對此感到緊張。”帕金森說,“我打聽到,不到一年前,一個商人帶著一些人租下那個宅子。兩三個看起來像修理工的人一直住在那里。在晚上,會有些紳士前去拜訪,偶爾也有女士去,他們乘著私家車,穿著晚禮服。有些人說那里其實是一個賭場,還有人說,那里比賭場更糟。”
“我建議你別再想著那些流言了。就算它們是真的,也不會影響到我。”卡拉多斯說。
“謝謝您,先生,您這么說讓我感到放松。不過,有比流言更令人緊張的事,我看到弗格斯·科普林準(zhǔn)男爵。他的深藍色的車停在那棟宅子前,車門開著,他從里面走出來——”
“弗格斯·科普林!他就是禮儀的象征!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帕金森?”卡拉多斯煩惱起來。
“我知道他是一位有地位的紳士,收入很高,是最后一個會與丑聞有關(guān)的人。幾年前,他在一所公立學(xué)校教授數(shù)學(xué)。后來,他成為準(zhǔn)男爵,就去研究高等數(shù)學(xué)了。他的生活非常簡單。他說,他太老了,太固執(zhí)了,不會有什么改變了。他現(xiàn)在是一個40歲的單身漢。”
大約7天后,卡拉多斯遇到了弗格斯·科普林。他沒有忘記帕金森的話,于是邀請科普林共進午餐。兩人在一間茶館的角落里坐下,閑聊著。卡拉多斯問起海格特的斯特拉斯布蘭旅館。科普林的臉上慢慢地露出笑容,說:“哦!那里很不尋常,不是嗎?您知道老斯皮諾拉嗎?您去過那里嗎?”
“我不認(rèn)識可敬的斯皮諾拉先生,也沒有去過那里。”
“您知道會玩牌的機器人嗎?”
雖然這種新發(fā)明從來沒有被媒體報道過,但是卡拉多斯不只一次聽說過它。他一直認(rèn)為那是一種騙局。“那是什么?”他問。
“我本來對這種東西持懷疑態(tài)度。”科普林說,“可是在多次驗證以后,我就改變了想法。無論如何,斯皮諾拉都不是騙子。他在數(shù)學(xué)方面有著淵博的知識,他對機器運作原理的解釋是清晰的、可信的。當(dāng)然,他沒有透露機器的全部細(xì)節(jié)。卡拉多斯先生,如您所知,我不是賭徒,吸引我的純粹是科學(xué)發(fā)明方面的東西。”
“這么說,斯特拉斯布蘭旅館不是賭場,而是實驗室?”
“不。斯皮諾拉用了許多年的時間做研究,也花費了數(shù)千鎊。他想掙回本錢。他毫不掩飾這一態(tài)度。”
“您玩了哪種牌?”
“皮克牌。斯皮諾拉說,他的機器人奧勒留能夠勝任任何一種牌戲。不過,他必須設(shè)置固定的一種,就選了皮克牌。每次都是它贏。”
在卡拉多斯的追問下,科普林承認(rèn)自己已經(jīng)輸了兩三百鎊。
“如果人們總是輸,為什么還要去呢?”卡拉多斯問。
“我聽說有人贏過,盡管我從未目睹這種情況發(fā)生。現(xiàn)在,我去那里是為了體驗氛圍。”
“別的人呢?”
“有的人圍著看牌,有的人自己坐在角落里玩。那里提供咖啡和葡萄酒。”
“會發(fā)生爭執(zhí)嗎?”
“哦,不會,有老斯皮諾拉在。我想沒人敢在斯皮諾拉的眼皮子底下惹是生非。他是個神秘的人。關(guān)于他的身世,我已經(jīng)聽過幾個不同的版本,有的說他是從拉丁美洲來的,有的說他是從法國被驅(qū)逐出境的,也有的說他本來是住在華沙的愛爾蘭人,從一個波蘭發(fā)明家那里偷來了圖紙,還有的說他是美國人,得了癌癥,想在死前掙一筆錢,留給漂亮的獨生女兒。”
“他真有一個漂亮的女兒嗎?”
“我從來沒見過。”
“我倒很想去了。”
科普林挑了挑眉,說:“我明白,您是想去弄清楚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花招。我本來是不打算再去了。我想我不妨告訴您,卡拉多斯先生,我向一個人承諾,再也不沾賭了。”
“她很聰明。”卡拉多斯評論道。
科普林仿佛受到了鼓勵,說:“她叫麥西亞,是一個孤兒,自力更生。我在一家科學(xué)機構(gòu)里碰巧認(rèn)識了她。我們有時候一起在茶館吃午飯。她的生活很簡單,不喜歡觀看演出或者參加社交活動。”
“祝賀您!不過,我想那位女士會對我有意見。”
“什么?”
“嗯,我希望您能帶我去認(rèn)識斯皮諾拉先生,那樣您就得打破一次承諾了。”
“是這樣。不過,我想我可以帶您去,到時候我遠(yuǎn)離牌局就行了。您想什么時候去?”
當(dāng)晚8點,卡拉多斯和科普林乘車出發(fā)。他不想讓帕金森再次陷入緊張,就沒帶這個忠實的仆人。花園無人打理,外墻沒有被重新粉刷,這些都暗示著房客隨時準(zhǔn)備離開。賭場設(shè)在最大的那間房里,斯皮諾拉先生在那里迎接他們。老紳士和藹地問:“您是來看我的小機器人奧勒留的嗎?”
“斯皮諾拉先生,我是個盲人,看不見。我的手就是我的眼睛,您能允許我觸摸您的杰作嗎?”卡拉多斯說。
“您在恭維我,我親愛的先生。”斯皮諾拉謙虛地說,帶著他們走向機器人,“它只不過是玩具而已。”
在房間那一頭,機器人連著電線,被放置在一個低矮的凳子上。它靠著墻,盤膝而坐,臉上鍍著金,帶著沉思的表情,有些憤世嫉俗的意味。在它的周圍,有很多裝飾品。
這時候,一個看起來疲憊不堪的年輕人走進來,拉住科普林,說:“我早就到了,專等著您來和我討論微積分。”
“毫無疑問,卡拉多斯先生想見識一下。”斯皮諾拉說,“您想玩一局嗎,科普林先生?或者您來,克雷迪頓先生?”
年輕的克雷迪頓搖搖頭,他已經(jīng)欠了不少錢了。科普林猶豫著,他本來是不打算玩的,最終還是半推半就地在牌桌前坐下,說:“只賭1個幾尼?”斯皮諾拉同意了。根據(jù)游戲規(guī)則,一方規(guī)定賭注數(shù)額,另一方就獲得了先手的機會,其優(yōu)勢是可以丟棄5張牌來對抗對手的3張牌。老人拿起發(fā)給機器人的12張牌,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排列在與機器人正面相連的方形盾牌上的適當(dāng)位置。當(dāng)每張牌都落入自己的插槽時,盾牌記錄了它們的存在。
“棄牌。”斯皮諾拉說,并且移動了一個小杠桿。機器人的左手抬起,越過盾牌,伸出手指碰到一張牌,拿起來,從插槽中取出選定的牌,面朝下放在桌子上。“奧勒留的左手專門用于棄牌,有點慢,有點麻煩。”斯皮諾拉說。機器人重復(fù)動作,直到5張牌全都被扔掉。斯皮諾拉取了5張新牌。克雷迪頓走過去,站在科普林身后看牌。卡拉多斯則留在機器人附近。
“奧勒留沒有聲音,所以我來說。”斯皮諾拉說,“5點。”兩個表盤上,雙方的積分被記錄著。為了照顧盲人卡拉多斯,雙方都念出自己的牌。一局終了,科普林贏了,以27比17領(lǐng)先。
“看到奧勒留輸了,總是令我感到高興。”斯皮諾拉說著,付了錢。
“為什么?”克雷迪頓問。
“我親愛的年輕人,因為這表明我取得了超出預(yù)期的成功:我使他幾乎成為人類中的一員——他像人類一樣會犯錯。”斯皮諾拉說,“現(xiàn)在,卡拉多斯先生來玩一局吧!”
“我很樂意,盡管我擔(dān)心我不能讓您享受失敗的喜悅,斯皮諾拉先生。”
這一局,卡拉多斯贏了,以119比5領(lǐng)先。科普林感到驚訝極了。克雷迪頓躍躍欲試。卡拉多斯摸索著走向沙發(fā),科普林去扶他。卡拉多斯低聲說:“我摸到機器人面具背后有玻璃眼珠。房間兩邊布置著什么?”
“我們的右邊有一個毛絨虎頭,左邊有一個美洲獅雕像。都有玻璃眼珠。”
“玩家就算要求調(diào)換座位,也可以被監(jiān)視。”
“但是,幕后的人通過什么方法和斯皮諾拉交換信息呢?”
“機器人的有效部分是插槽和手,并且由電來控制。面具后面的觀察者借此和斯皮諾拉互相打電話。”
科普林幾乎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這聽起來很有道理,但您說的是電話。”他說,“您怎么能肯定?您以前從來沒有進過這個房間。我們在這里待了還不到1個小時。”
卡拉多斯笑了笑,說:“我在機器人旁邊已經(jīng)聽見太多了,我甚至站在這里也能聽見。當(dāng)然,您聽不見。您去看看比賽進展如何,看看克雷迪頓的棄牌。”
科普林看了以后,回來說:“已經(jīng)到最后了。克雷迪頓的棄牌是紅心7和紅心9。”
卡拉多斯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已經(jīng)寫了幾個字。科普林接過,看了看,輕輕地吹了聲口哨。他讀道:“紅心7,紅心9。”
“我想我們必須做點什么。”科普林說,“但我必須說,無論發(fā)生什么,斯皮諾拉都不是騙子。他確實懂?dāng)?shù)學(xué)。”
“我想,在我們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提出更明確的證據(jù)。斯皮諾拉會不會把客人單獨留在這個房間?”
“不會,他總是徘徊在機器人周圍。”
“沒關(guān)系——啊,游戲結(jié)束了。”
克雷迪頓輸了,把欠條交給斯皮諾拉。科普林和卡拉多斯走過去。卡拉多斯打翻了一杯咖啡,杯子、碟子都掉在地上,弄臟了斯皮諾拉的褲子和鞋。斯皮諾拉只好退出房間去換衣服。

“玩得很好。”卡拉多斯對克雷迪頓說,“如果是我輸了,我應(yīng)該會檢查一下機器人的后面有沒有一雙眼睛。”
克雷迪頓盯著卡拉多斯,順著他的手勢,一下子明白了這個暗示的意義。他沖上去扯下機器人周圍的裝飾品。
“快點。”科普林催促道,緊張多于興奮。
“快點?”克雷迪頓停頓了一下,因為憤怒而喘著粗氣,“這后面有光——墻上有一個洞。我相信這是一個騙局。”他的目光落在一組用作裝飾的武器上,這給了他一個新的想法。他從鞘中拔出一把短劍,用它撬開機器人的面具。他喊道:“天哪,一副望遠(yuǎn)鏡!這里有一副望遠(yuǎn)鏡!”
“所以,卡拉多斯先生,對一個老人來說,您是不是太聰明了?”一個平靜的聲音在他們身后說。科普林看著他,感到內(nèi)疚。卡拉多斯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我的欠條,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斯皮諾拉先生。”克雷迪頓要求道,伸出手。
“當(dāng)然不介意。”斯皮諾拉回答說,“還有57英鎊,加上13先令。您走吧,克雷迪頓先生。”
“很好,斯皮諾拉先生。”克雷迪頓冷笑道,“您可能會在查令十字路口找到一列火車。我建議您在警察到達之前上車。”他向另外兩個人點了點頭后離開了。
“你們也和克雷迪頓先生一樣想嗎,我親愛的年輕朋友們?”斯皮諾拉問另外兩個人。
“我以為您是一個真正的數(shù)學(xué)家。”科普林回答說,“而您的成就是設(shè)計了一個庸俗的機器。您打著一個聰明的發(fā)明家的幌子,用一個甚至不起作用的虛假機器人欺騙社會。”
斯皮諾拉似乎真的生氣了,他把手放在奧勒留身上,輕蔑地推了推。奧勒留搖搖晃晃,不可挽回地向前傾倒,撞在地板上。金色的頭顱從肩膀上折斷了。
“那里,那里,讓它撒謊,讓它撒謊。”老人喃喃自語,“我們已經(jīng)一起完成了我們的工作……奧勒留和我。現(xiàn)在讓全世界——”
門突然被打開,一位年輕的女士沖進了房間,她迷人的臉上的每一個特征都充滿了驚愕。此刻,她看著斯皮諾拉和倒下的機器人。
“爺爺!”她喊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到底是什么?哦,您受傷了嗎?”
“沒什么,什么都沒有。”斯皮諾拉安慰著她,“麥西亞,這是我們的客人弗格斯·科普林準(zhǔn)男爵和卡拉多斯先生。”
“麥西亞,你來了。什么意思?你在干什么?”科普林說。
“你在做什么,科普林準(zhǔn)男爵?”年輕的女士冷冷地說,“這就是你信守承諾的方式嗎?賭博!”
“科普林準(zhǔn)男爵只是為了向他的朋友展示奧勒留的原理。”斯皮諾拉說。
“我贏了。”科普林輕聲補充道,好像這個事實寬恕了他的罪行。
“你當(dāng)然贏了——我讓你贏了!你認(rèn)為我想從你那里拿錢嗎?”麥西亞說。
“行了,孩子。”斯皮諾拉說,“兩位先生有權(quán)得到解釋,他們也將得到解釋。時機正好,我一生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科普林準(zhǔn)男爵,您已經(jīng)看到,奧勒留是怎樣為我們掙錢的。錢去了哪里?您也許以為花在了奢侈的生活上?看看這間房子,我向您保證,我是一個生活最節(jié)儉的人。我的孫女繼承了這種態(tài)度。奧勒留賺來的錢用在了推動科學(xué)進步、造福人類上。我要向你們證明,我已經(jīng)完成了所有時代最偉大的發(fā)明之一。請你們相信,我所有的私人財富都花在了完善那臺機器上。”
“可以肯定的是,憑這一點,您不難獲得資金。”科普林冒險說,“嗯。我自己就資助科學(xué)家。”
斯皮諾拉露出一個奇特的笑容,搖了搖頭,說:“小心,我慷慨的年輕朋友,小心。您可能不太明白您在說什么。”
“為什么?”
斯皮諾拉穿過房間來到一張桌子前,從一大堆信中挑選出了一封信,一言不發(fā)地遞給他的客人。科普林瞥了一眼標(biāo)題和簽名,然后看了看內(nèi)容,皺起了眉頭,說:“這是我的秘書寫的。”
“這就是秘書的作用,不是嗎?省去雇主的麻煩。”斯皮諾拉說,“當(dāng)然,他把我當(dāng)成了怪人或者騙子——他們都把我當(dāng)成了怪人或者騙子。”
科普林把信折好,又遞了回去,說:“我很抱歉。”
“這也許是很自然的。盡管如此,我還是必須做點什么。我的作品都被沒收了。我再也雇不起我的兩個熟練的機械師了。時間緊迫。我是個很老的人,我已經(jīng)一百多歲了……”
麥西亞突然瞥了一眼科普林,然后又看了卡拉多斯一眼。
“……我已經(jīng)是一個很老的人,我的工作還沒有完成,所以我設(shè)計了奧勒留。我需要錢,因此,我玩了一個小詭計。”斯皮諾拉笑得很開心。這幾個星期里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在最壞的情況下,對他來說是一個無辜的詭計。他依次向每個人點頭。他向麥西亞點頭,麥西亞用含著崇敬的目光看著他。他向科普林和卡拉多斯點頭。卡拉多斯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然后斯皮諾拉站起來,拿出鑰匙。
“來吧,我的朋友們!時機已經(jīng)到來。我現(xiàn)在要向你們展示其他人還沒有特權(quán)看到的東西。我的機械師在我的指導(dǎo)下處理零件,但對結(jié)局一無所知。麥西亞,一個好女孩,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即使是她也從未通過這扇門。”他領(lǐng)著他們走到花園里,把他們帶到一個磚砌的、沒有窗戶的屋子前,打開鐵門,走進去,打開一盞電燈,站到一旁。房間里配備了金屬裝置,滿地都是廢料和碎片,中間有一個更精致的裝置,一個比包裝箱大不了多少的立方體,是黃銅和鋼做成的,裝滿了齒輪、連桿和繼電器,一個接一個,一排又一排。所有這些都給人深刻的印象。
“這是一臺計算機!”科普林驚呼道,帶著極大的興趣向前走去。
斯皮諾拉點點頭,說:“當(dāng)然,我的計算機現(xiàn)在可以適應(yīng)50組數(shù)和12個數(shù)量級的差異。我可以向您展示一下。”
“您如果做到了,就超越了巴貝奇的夢想,斯皮諾拉先生。”科普林說,在紙條上寫下一組數(shù),遞給他。
“所以您從來沒有猜到過,科普林準(zhǔn)男爵?”斯皮諾拉狡猾地笑了,“我就是查爾斯·巴貝奇!”
科普林無言以對。麥西亞突然喘了一口氣,但卻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斯皮諾拉接過那張紙,上面有一排標(biāo)志和數(shù)字。他轉(zhuǎn)身操作引擎,過了一會兒,興高采烈地回頭宣布:“答案!”他把一張印有一排數(shù)字的小金屬條遞到科普林的手里,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這群人,再次投入到機器上。
“這是什么?算錯了嗎?”麥西亞痛苦地低聲問道。她沒有看那張紙,而是看著科普林的臉,她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這完全是胡言亂語。”科普林回答說,他壓低了聲音,為了不讓老人聽見。
“是無害的廢話,相當(dāng)無害。”卡拉多斯站在他們身后,輕聲說,“來吧,我們可以放心地把他留在這里。科普林先生,您會幫助麥西亞小姐應(yīng)付其他的事。相信我,最好現(xiàn)在就離開斯皮諾拉先生。”
斯皮諾拉沒有轉(zhuǎn)身。他彎腰看著那臺被他賦予了生命、智力和財富的計算機,慈愛地觸摸著它的齒輪和連桿。其他人默默地從他的面前走過,躡手躡腳地回到外面那間空曠的房間。在那里的地板上,機器人奧勒留的頭顱帶著憤世嫉俗的表情看著他們。
(責(zé)編:李玉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