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
2022年一季度,商業銀行整體凈息差首次跌至2%以下的區間,數據顯示,一季度商業銀行的凈息差為1.97%,首次跌至2%以下。
從2010年銀保監會開始披露商業銀行凈息差的數據來看,截至2021年年末數據整體區間位于2.03%-2.77%,分別位于2017年一季度以及2012年三季度。2022年一季度,商業銀行凈息差環比下降10BP至1.97%,向下突破2%創歷史新低水平,四季度進一步降至1.91%的低位。
從2010年以來商業銀行的息差趨勢來看,主要有以下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2010年-2012年三季度,息差上行(2.5%-2.77%):繼2008年五次降息之后,央行從2010年10月開啟加息周期,直至2011年7月五次操作共加息100BP至6.56%的利率基準,后續資產負債表重定價充分完成后,2012年三季度息差升至2010年 以來的歷史新高水平2.77%。
第二個階段:2012年三季度-2017年一季度,息差下行(2.77%-2.03%):2012年以來經濟下行壓力加大,央行于2012年6月開啟降息周期直至2015年,依次是2012年兩次、2014年一次、2015年五次,共120BP,至2015年10月貸款基準利率為4.35%。
此外,這一階段中國的利率市場化改革進展明顯,央行依次在2013年7月和2015年10月宣布分別取消貸款和存款利率限制,并于2013年10月25日啟動LPR集中報價的正式運行,之后LPR取代貸款基準利率作為商業銀行貸款定價的基準。該階段商業銀行的凈息差持續下降,特別是2015年的五次降息花費商業銀行一年多的時間完成利率的重定價,至2017年一季度行業凈息差降至2.03%的階段歷史低位。
第三個階段:2017年一季度-2019年四季度,息差上行(2.03%-2.2%):央行于2016 年年初起將之前的準備金動態調整和合意貸款管理機制升級為“宏觀審慎評估體系”(下稱 MPA)。雖然該階段基準利率保持不變,但央行和監管機構開啟金融降杠桿操作,持續提升政策利率(2017年以來連續兩次提升MLF、逆回購等政策利率水平),市場流動性總量偏緊、市場利率明顯提升,同時MPA考核的影響下商業銀行的貸款利率持續上行,新發生加權一般貸款利率從2017年一季度開始提升,至2019年三季度提升了33BP,拉動該階段商業銀行的息差共提升17BP。
第四個階段:2019年四季度至今,息差下行(2.2%-1.91%):2019年下半年經濟下行壓力加大,LPR報價從2019年8月開始下調,到2020年4月降至3.85%,后因疫情的加劇 2021年年底又繼續下調,截至目前該階段LPR調降66BP,商業銀行凈息差下降29BP。從具體節奏上看又分為兩個階段,2019年四季度至2020年4月,LPR降46BP,銀行息差下降11BP;但2020年4月至2020年年末LPR下降20BP,而銀行息差下降18BP,降幅更大;其中2020年4月至2021年11月,LPR報價保持不變,新發生一般貸款利率最多下行6BP。
由此可見,2010年以來息差的變動呈現出兩個特點:首先,跟隨基準利率同步變動,且利率市場化改革深化后傳導更加通暢和及時,表現在2016年以來在金融降杠桿推進貸款比例提升以及推出MPA考核下,基準利率的傳導機制和效率明顯提升;其次,基準利率不變的情況下,定價引導以及市場流動性對商業銀行新發生貸款等資產的利率有很大的影響,但只影響新發生資產,存量資產重定價規模不大,整體的影響相對不大。
根據華西證券的分析,2017年以來,雖然不同類型商業銀行的息差都震蕩下行,但行業內分化非常明顯,呈現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國有大行凈息差基本保持穩定,區間為1.9%-2.14%,上下限變動僅為24BP,低于行業29BP的區間變動幅度,但整體水平一直低于行業。2022年四季度的凈息差為1.9%,略低于行業1BP,回到2017年一季度的水平且創新低。
第二,2018年以來,股份制銀行凈息差整體向上提升,區間為1.76%-2.2%,最低點為2018年一季度,最高點為2021年一季度;2018年開始伴隨零售業務轉型,息差開啟上行 趨勢,從明顯低于行業水平、處于行業內最低,到2020年升至行業水平。2022年四季度略降至1.99%,仍處于各類別銀行第二位,比第一位的農商行低11BP。
第三,城商行凈息差整體下行,區間為1.67%-2.11%,2022年四季度是區間最低點, 最高點在2019年三季度,區間內降幅44BP。相比同業,城商行凈息差持續低于行業,且 2019年一季度被股份制銀行超過后一直處于行業最低水平。2019年開始被股份制銀行反超,這主要是金融降杠桿環境下本身的負債結構致負債成本上升、以及資產端零售轉型較慢的綜合因素影響。
第四,農商行凈息差仍保持行業最高但大幅下降,區間值為2.056%-3.02%,分別是2022年三季度和2018年四季度的水平,整體下降幅度接近100BP。橫向來看,農商行凈息差持續高于行業,但差距明顯縮小,2022年四季度僅高于行業19BP。
從2015年開始,上市銀行中首次出現凈息差低于2%的銀行,為江蘇銀行;之后42家上市銀行中(有數據披露的),2016年有11家凈息差低于2%,包括5家城商行、國有大行、股份制銀行、農商行各2家;凈息差最低的是江蘇銀行(為1.7%)。此后2017年、2018年息差低于2%的銀行數量增多,期間最低水平為上海銀行的1.25%;2019年、2020年開始減少,但2022年又回升至16家,最低水平為交通銀行的1.48%。
行業息差持續回落的原因主要是降息周期下生息資產收益率持續下行,以及存款利率市場化進展相對較慢,凈息差的影響因素既有宏觀政策和市場環境的變化,也取決于銀行自身戰略和業務結構變化。2022年四季度,商業銀行凈息差降至1.91%創歷史新低,較之前高點下降近90BP。
從資產負債兩端的利率水平來看,華西證券以38家上市銀行期初期末生息資產余額 均值粗略測算,2022年生息資產收益率為3.7%,較2014年的高點下降約1.2個百分點,而同階段負債成本率下降0.5個百分點,雖然中間有統計口徑調整的影響,單從趨勢上來說,凈息差下行受資產收益率波動拖累較多,而負債成本率體現出一定的剛性,具體又受 到以下幾個層面的因素影響:
首先是資產端收益率處于下行區間。伴隨2015年以來整體經濟的下行,GDP增速降檔下,政策利率、貸款基準利率以及10年國債收益率等均趨勢下行,降息周期銀行整體生息資產的定價基準持續下調。
伴隨利率定價傳導機制改革持續暢通和深化,LPR的推出以及MPA考核等政策的落地,政策利率到信貸利率傳導的有效性明顯提升,貸款上浮的比例明顯下降。特別是2020 年以來息差持續下行,主要是疫情爆發以來經濟下行壓力加大的背景下,監管以降低實體融資成本、刺激需求恢復為出發點,加強對商業銀行信貸政策和利率定價政策的考核,銀行生息資產收益率持續明顯下降。
但在宏觀利率下行的背景下,銀行主動通過調整資產擺布以及貸款的結構對收益率形成支撐。一方面引導銀行業務回歸本源下,資產配置向貸款傾斜,上市銀行生息資產中貸款占比整體由2011年50%左右提升至70%左右的水平;另一方面,伴隨居民加杠桿和銀行零售轉型深化,貸款中個貸占比2011-2021年十年間提升約16個百分點。
其次是負債端成本率體現出一定的剛性。
負債結構基本平穩。上市銀行存款/付息負債的比例2015年以來基本維持在75%左右。一方面,2013年以來金融脫媒、存款理財化趨勢加劇存款外流,存款占比下行,但另一方面,在金融去杠桿、銀行回歸傳統業務的趨勢下,銀行通過加大存款產品創新、交易 場景建設促進存款留存,因此2015年以來銀行負債結構相對穩定。
存款利率市場化進展相對較慢以及存款競爭激烈下成本易升難降。存款利率定價機制的調整晚于貸款利率市場化,1年期存款基準利率一直保持在1.5%的水平,加之受資產負債管理能力、同業攬儲競爭、監管加強負債穩定性管理、以及理財產品分流等方面因素的影響,導致部分銀行通過存款定價處于較高水平攬儲,較難跟隨市場整體資金面變化而下行。
從存款期限結構上,存款中有1/4左右為活期存款,本身定價低,對利率調控的敏感程度小,故在加息或降息周期中利率變動幅度有限。且伴隨居民儲蓄意愿近年來持續上行,存款定期化程度是不斷加深的過程,也從結構上極大地制約存款成本的下行。2015年后存款基準利率未再調整,但2017年以來上市銀行存款成本率上行。
不同類型的商業銀行息差的走勢出現分化,表觀體現在資產收益率和負債成本率的分化,短期是對于市場利率走勢敏感性的差異,長期是不同類型銀行的業務模式、資產配置、客戶結構、風險偏好、定價能力等方面差異的綜合體現。
結合上市銀行數據來看,2022年較2014年凈息差降幅排序如下:農商行>城商行>國有大行>股份制銀行,中小銀行面臨更大的息差收窄壓力。
資產收益率降幅排序如下:農商行>股份制銀行>城商行>國有大行。
農商行生息資產收益率水平高,主要是聚焦在長尾特定客群,客戶的金融服務密度低以及信用評估復雜,賦予小銀行較高的資產風險溢價,尤其是上市農商行大部分位于江浙地區,受益于區域發展環境好、中小市場主體經營活躍,凈息差整體高于其他類型銀行。
但從整體趨勢看,中小銀行資產收益率大降、向行業平均水平回歸,農商行降幅最高。一方面是2017年以來農商行和城商銀行的貸款/生息資產的比例顯著提升,降息周期下定價層面的下行壓力更突出;另一方面貸款結構中高收益的信用卡、消費類等零售業務發展較慢,基本沒有通過貸款結構調整對沖重定價壓力影響的能力,相反,股份制銀行從 2016年以來積極進行零售轉型,加大信用卡和消費貸款的發放,整體的生息資產收益率從 2017年開始有一輪提升。
從業務和客戶結構分析來看,中小銀行在小微客群的市場份額明顯下降。監管引導小微貸款增規模、降利率,從2015年提出“三個不低于”,到2018年“兩增兩控”的新目標,再到2019-2021政府工作報告對國有大行的小微增速提出量化要求下,大行以更積極的態勢進入小微服務領域,在普惠小微貸款的市場份額由2019年年初的26.2%提升至2022 年年末的37.4%,在2021年一季度已經超過農村金融機構的份額。
雖然農村金融機構小微貸款規模仍能保持15%以上的增速,但國有大行憑借資金成本優勢,超越了中小銀行的定價優勢。2022年,六大行新發普惠小微貸款加權平均利率約為4.03%,交行平均利率最低為3.75%,明顯低于同期銀行業同類貸款平均水平。
負債成本率降幅排序如下:股份制銀行>城商行>農商行>國有大行。
國有大行和農商行負債成本降幅最小,股份制銀行和城商行的降幅較大,主要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一方面,從整體負債結構來看,國有大行和農商行負債端中低成本的存款占比高,而且整體負債的穩定性高,疊加成本剛性較強,所以成本的波動性低,降幅就相對有限。相比之下,股份制銀行和城商行負債結構中存款占比較低,高成本的主動負債占比較高,導致整體負債成本率較高,波動幅度較大。
另一方面,從不同類型銀行的規模、業務種類、牌照資源和客群結構來看,在攬儲上國有大行有網點和賬戶結算優勢,小銀行網點和規模品牌上處于弱勢,存款競爭壓力大,且存款定價能力相對薄弱,部分銀行出于穩定存款的目的,將各期限存款利率上浮到頂,有一定的剛性,降負債成本的難度更高。股份制銀行整體大負債管理的能力比較強,綜合營銷能力強,表外業務可以承接一些表內高成本的居民存款,另外在企業的活期存款上營銷和管理能力相對較強。
從息差趨勢來看,海外主要國家銀行業的凈息差大多呈現下行趨勢。從絕對數值來看,主要國家的凈息差水平差別較大,截至2021年年末世界銀行的數據統計口徑,美國銀行業的凈息差還保持在2.5%以上的水平,英國、韓國均在2%以下,德國、日本已經在1%以下。
歷史上,美國銀行業的凈息差最低點在二戰時期,降至1.5%的低點,隨后一直到20世紀90年代中期延續回升,50年代后期開始持續保持在3%以上,最高點出現在1992年的 4.3%。之后逐漸回落,2020年已經低于3%,回到20世紀50年代初的水平,2022年收錄于2.9%。
美國銀行業凈息差的變動與整體經濟的發展階段、利率市場化改革、經營模式的變革等因素息息相關,目前銀行業的生息資產收益率在4%以上,其中資產規模在1000億美元-2.5萬億美元的商業銀行的生息資產收益率在不同規模銀行中相對最高,在5%左右。
2000年以來,日本銀行業的凈息差處于2%以下,2012財年開始低于1%,目前2021 財年處于0.58%的歷史低位。日本20世紀90年代經濟開始失速之后政策目標利率降至0 利率,之后2006年開始略有好轉但又受金融危機沖擊再度回落,2016年年初政策目標利率降至負利率-0.1%的水平。為此生息資產的收益率自金融危機之后持續回落,2012財年以來已經降至1%以下。
德國銀行業的凈息差在20世紀90年代中期之前基本都在2%上下波動,之后伴隨經濟的下行以及銀行轉型等因素明顯回落,1995年以來正式步入“1時代”,之后受損于負利率的宏觀環境,息差降幅走闊,2020年測算凈息差1.05%創有數據以來新低(2021年基本穩定于1.06%)。
韓國銀行業的凈息差趨勢與基準利率的變動趨勢基本一致:從2000年以來延續上行,到金融危機之前達到2.66%左右相對高點,之后整體回落。2010年短暫回升但之后持續回落,2014年開始低于2%,2020年創1.46%的歷史最低水平,2022年略有回升。
息差持續下行對中國商業銀行經營有較大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凈利息收入增速回落,營收增長承壓下影響風險抵補能力和盈利能力。
從業績層面看,與凈息差下行同步的是凈利息收入增速的回落。2012-2017年寬信用 周期,上市銀行息差和生息資產增速均下行,利息凈收入增速由16.5%顯著回落,尤其是 2016年息差降幅走闊拖累利息凈收入增速轉負(2016年同比增速為-5%)。2017年后銀行生息資產增速震蕩上行,以量補價對利息凈收入形成支撐,但息差下行趨勢下利息凈收入增速延續放緩,伴隨2021年以來凈息差進入“1時代”,利息凈收入增速也降至5%以下區間。
考慮到利息凈收入貢獻上市銀行營收的七成左右,息差收窄下營收整體表現承壓,2016年有非息快增的支撐,營收增速降至1%,2022年債市波動拖累非息收入表現下,營收增速降至0.7%的低位。
營收動能的放緩也降低了減值計提和利潤留存的空間,上市銀行ROA自2019年以來持續低于1%,2022年為0.86%,較2010年下降0.33個百分點,這也進一步削弱撥備積累和資本留存,目前商業銀行的撥備覆蓋率水平的提升已經趨于乏力,其中,國有大行和城商行2022年年末的撥備覆蓋率分別較三季度末下降1.5個百分點和3.1個百分點。后續經濟回落階段銀行的風險化解和抵補能力會受到較大影響,同時盈利的波動性也會提升。
息差持續下行對中國商業銀行經營有較大的影響,主要表現在凈利息收入增速回落, 營收增長承壓下影響風險抵補能力和盈利能力。
此外,長期低息差或影響中小銀行的風險偏好和抗風險能力。從海外國家不同類別銀行的息差分化情況來看,中小銀行的息差大多高于大型銀行,整體盈利能力在行業沖擊的背景下也保持相對穩定,主要原因有區域聚焦、資產結構、客群聚焦等因素,但整體來看大的經營環境對中小銀行而言是相對穩定的。
從中國不同商業銀行的息差表現來看,城商行的凈息差處于行業最低水平,之前高于股份制銀行從2019年開始被反超,以及農商行的凈息差出現大幅的下降,主要是疫情以來,中小銀行的經營環境面臨一定的挑戰,雖然說市場的競爭會加快行業的發展變革和業務創新等進程,但同時也增加了區域銀行經營環境的不穩定性,特別是對部分本身業務能力和管理水平相對不是非常強的中小銀行來說,經營風險或有一定的提升。
由于小銀行息差降幅更大,且中間業務收入對營收的貢獻度較低,即小銀行更依賴傳統表內存貸業務驅動,對應ROA降幅整體大于國有大行降幅。國有大行、股份制銀行、城商行、農商行2022年ROA(四個季度均值)較2014年分別下降51BP、34BP、61BP、94BP至0.9%、0.86%、0.62%、0.58%。而股份制銀行和國有大行受益于綜合化經營,手續費凈收入正貢獻ROA,一定程度上對沖息差下行的缺口。
面對長期低息差以及盈利能力的下降,小銀行為了穩定或者提升息差空間,或提升自身的風險偏好,客群定位更聚焦和下沉,潛在信用風險加大,未來的抗風險能力下降。近年來,城商行、農商行存量指標,包括不良率和撥備覆蓋率與國有大行、股份制銀行的差距加大,尤其是尾部小銀行疫情沖擊以來面臨一定的不良反彈壓力。
從海外經驗來看,高息差大多不可持續,長期來看是整體下行的過程,但存款利率市場化可以延緩整體市場利率下行對資產端收益率的沖擊,從而平滑息差的下降幅度,減少對商業銀行的經營影響。2022年以來,中國在存款利率市場化改革上有了新的突破,2023年以來也有持續改革推進,這對銀行整體負債端多年積壓的成本壓力有非常大的舒緩作用,從而有利于階段性的穩定息差。
參照美國和德國凈息差的趨勢,在充分實現利率市場化的背景下,負債成本能夠跟隨資產端收益率的下行同步下降,能在一定程度上減緩凈息差下行的斜率。
從近兩年實施的政策和推進節奏來看,主要有以下變革:
第一,2021年6月,央行就指導利率自律機制優化了存款利率自律上限的確定方式, 將原來的“基準利率×倍數”改為“基準利率+基點”。
第二,2022年4月,進一步就指導利率自律機制建立了存款利率市場化調整機制,利 率自律機制成員銀行參考以10年期國債收益率為代表的債券市場利率和以1年期LPR為代表的貸款市場利率,合理調整存款利率水平;在政策的引導下,國有大行引領、中小行相繼跟進下調定期存款和大額存單利率。
第三,2023年4月,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發布《合格審慎評估實施辦法(2023年修 訂版)》,將存款利率市場化定價情況納入MPA和EPA的考核體系;同月,廣東、河南等多家農商行調整人民幣存款利率,5月三家股份制銀行跟進下調。
第四,5月10日左右,監管部門通知要求各銀行控制通知存款、協定存款利率加點上限,進一步引導規范利率定價,之后平安銀行、桂林銀行、鄭州銀行跟進公告調整通知和協定存款利率。
因此,在新的政策環境下,商業銀行須積極轉型和構建業務核心競爭力,既然長期來看息差的下行是必然趨勢,那商業銀行自身還有哪些應對措施可以延緩息差下降的幅度?
從海外國家商業銀行在面臨資產端利率沖擊下的資產配置變化,以及在不同階段提出的戰略轉型目標來看,為了維持一定的息差和利潤空間,銀行一方面在資負兩端積極調結構、依托業務和產品的創新,如提升高收益貸款占比,提升存款活化程度等業務變革,短期上來應對息差的下行。另一方面,長期來看通過戰略引領構建業務核心競爭力,提升對客戶需求的綜合服務能力。增加客戶的黏性是保持和提升市場份額的重要抓手,也是長期保持和提升定價和議價能力方面的核心競爭力。
中國整體經濟在疫情之后開始進入復蘇、回歸正常的發展水平,整個經濟體相對海外國家仍有非常大的發展韌性和空間。大型銀行可以依托更多業務優勢和綜合化業務服務大型客戶,同時也可以借助中收彌補息差的下行,穩定盈利能力和水平。而相對存貸占比高、以及業務牌照優勢相對不強的中小銀行,更需要積極構建自身業務的核心競爭力,提升服務的深度,增強客戶黏性,穩定自身的議價能力,未來能建立起相對較高的息差優勢。
從結構上來看,未來中小銀行的息差穩定性有望提升。華西證券認為,目前中小銀行的息差水平均已出現明顯的回落,未來還繼續大幅下降的情況應該不會發生,整體息差的穩定性有望增強,主要基于以下兩個原因:
第一,在充分的市場競爭下,面對國有大行業務的下沉,小銀行一方面需要走差異化、專業化路徑實現錯位競爭,如美國小型銀行通過客群精準定位和提升服務能力,保障一定的議價空間;另一方面借鑒德國儲蓄和合作銀行的經驗,加強區域深耕、增強居民儲蓄黏性,從負債端構筑自身目標客群的成本優勢。
第二,從海外經驗來看,中小銀行也可以通過建立區域聯盟的形式,如德國的儲蓄銀 行集團和合作銀行集團,在集團層面設立資產管理、IT服務提供商等下屬公司,為各地方儲蓄銀行進行集中式生產和清算,以降低總成本、實現規模化運作,各層級構成機構之間實現協同,從而提升經營層面的競爭力和抗風險能力。整體集團化的經營模式有利于對區域發展實現更好的服務、更高效 的資產配置和負債管理以及經營風險的管控,穩定市場份額,以及有助于息差管理能力的提升。目前,中國區域銀行也在推進整合,自蒙商銀行、四川銀行在2020年分別獲批籌建開業后,已有四川、山西、陜西、河南等多地上演中小銀行合并重組案例,以及多家地方農商行合并成立省級農商行。
通過對國外銀行業的息差趨勢、結構的拆解以及影響的分析,可以看到息差長期來看跟隨各國整體經濟的發展階段有一個持續回落的過程,但各個國家因為各自經濟增速、融資結構、監管結構等不同因素的影響,息差下降的幅度有較大差異。
從對海外國家商業銀行的經營影響來看,持續下降的息差一定程度上會削弱整體銀行的盈利能力,結構上高息差的中小銀行也面臨更大的下行沖擊,但仍能在行業中保持相對優勢水平。
從中國的情況來看,銀行整體息差水平也持續回落,結構上中小銀行息差下降的壓力相對更大,對整體經營會產生相對更大的影響,未來需要提升關注。而且,息差下行趨勢在存款利率市場化改革進入深化階段下,有望階段性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減輕商業銀行的經營壓力,未來也可以進一步提升銀行服務實體經濟的能力。
從銀行經營層面來看,隨著行業競爭環境的加劇,商業銀行需積極應對挑戰,提升自身的業務競爭力,盡量保持自身定價能力的相對穩定或在行業內的優勢水平。存款成本按上限定價的中小銀行有望在利率市場化改革的進程中相對受益,彌補之前資產端收益大幅下降的影響,有望率先進入息差的企穩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