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探索編輯部》：一部關于孤獨的宇宙指南

文楊鑫宇

這部科幻題材的影片再一次點燃了觀眾對“外星人”的向往。電影里有本雜志叫《宇宙探索》，專注于尋找外星人、探索地外文明存在的可能性，曾經在“UFO熱”的時代輝煌一時，如今只能慘淡經營。編輯部負責人叫唐志軍，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他始終癡迷于對地外生命的探尋。最終，他決定放下一些東西，收獲了內心的釋然。

很多人從片名上看，認為這是一部科幻片。我認為，影片對想象和現實、個體和宇宙、人類和外星人關系的探討，正是一種在精神層面具有超越性的“科幻”。

從表面上看，該片展現了很多荒唐的人，而影片既沒有簡單地嘲弄他們，也沒有強行賦予這些行為什么高深意義，而是試著和他們保持距離，刻畫出他們內心的孤獨。這些角色的行為，在普通人眼中本身就是難以理解的，導演并沒有試圖把他們“變回普通人”，讓觀眾與之共情，而是讓觀眾直觀地感受到他們的不可理喻，進而體會到孤獨意味著什么，孤獨的人如何去過好自己的生活。片中一行人探索宇宙的行為動機，以及似有若無的“外星人”，不是無關緊要的“科幻掛件”，而是將影片主題從個人的孤獨升華到物種的孤獨，以及生命在宇宙中的存在意義。正因如此，我才覺得該片確實是科幻片——一部關于孤獨的宇宙指南。

從人類發明第一臺天文望遠鏡開始，我們對宇宙的認知便越來越廣袤。與此同時，我們對自身的認知也越來越微小。和銀河系相比，我們生活的地球就像一顆沙礫，面對如此廣闊的世界，人們自然有理由認為，智慧生命不會只存在于地球一個地方。但是，隨著太空探索工程不斷推進，觀測到的信息與數據卻告訴我們：茫茫星海之中，我們或許就是那么孤單。

對個人而言，孤獨可能來自與眾不同、離群索居、痛苦和失去；對社會而言，孤獨可能來自社會結構由舊形態向新形態的過渡，以及被原子化的公共生活。這些類型的孤獨，都是十分現實的問題，是普通人隨時可能要面對的。相比之下，將孤獨放大到宇宙的尺度上，自然是一種超越日常生活的科幻。

在這種超越性的視角下，我們可以在電影中選擇，要不要相信外星人的存在。如果我們相信外星人在片中確實存在，影片傳遞給我們的就是“莫愁宇宙無知己，星海浮萍一家親”的樂觀主義精神；如果我們認定片中沒有外星人，影片傳遞給我們的則是帶有自嘲的豁達——孤獨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影片最后，老唐看到的宇宙全貌和生物DNA形態相仿。不論這一場景是真是幻，都暗示著一種觀念：宇宙之大，遠遠超過生命的尺度，但宇宙也存在于每個生命之中。從這個角度上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宇宙，因此才會感到孤獨，但孤獨并不可怕，因為宇宙本身就彼此交會。有人在電影院里會被這句話打動，也有人感受到了極度的荒誕。這種認知的差異，使得人們一時難以互相理解。但歸根結底，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宇宙中，我們需要、也必然會彼此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