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空間的情感化敘事設計方法探究

王俐穎 蔣暉

摘要：如今空間背后的需求關系發生變化，人們愈發重視精神需求，這就要求在展示空間的設計中融入敘事學理論，更高效地為體驗者傳達信息，加強體驗者對空間的情感共鳴和對空間符號的解讀。文章分析情感化設計與空間敘事的內在聯系和價值，從明確敘事主題、確定敘事結構以及空間中的光線、色彩、材質肌理、新媒體技術等設計表達方法，完成展示空間情感化敘事的空間建構。

關鍵詞：展示空間；情感化設計；空間敘事；空間建構

中圖分類號：TU24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02-0-03

隨著經濟和科技的不斷發展以及消費結構的轉變，在設計上要更加突出人性，不僅要考慮物質層面，還要考慮設計的精神層面，即人類的情感和歷史文化。

目前，展示空間設計有待進行更深層次的研究，在展示空間的設計實踐中，如何傾注更多的情感和人文因素成了當代設計師關注的問題。

1 情感化與空間敘事設計

情感化設計突出人性，將人的情感和感知作為設計中心。空間敘事設計作為從敘事學延伸出來的一種，能夠使體驗者對空間產生歸屬感、價值感和參與感，讓體驗者通過敘事主題展開一系列聯想，這種聯想的內容與展示空間故事的主線相聯系。

1.1 情感化設計

對情感的研究最早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就開始了，而對情感化設計的研究始于20世紀7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是美國著名的心理學家唐納德·A.諾曼［1］所提出的觀點，他將情感分為三個層次，即本能層次—行為層次—反思層次，將情感的三個層次代入展示空間設計進行觀察。

本能層次指人們看到展示空間運用的材質、整體色調以及空間的寬闊性所產生的第一情感反應，是由人的感覺器官傳遞給大腦從而形成人的本能反應，這種本能反應相對來說比較短暫；行為層次是參觀者進行行為體驗后對展示空間的功能性產生的情感反應；反思層次著重體驗參觀過程或在體驗之后對設計內涵產生思考，最后一個層次的反應會因為人生長在不同的國家、不同的成長環境以及受教育程度的不同而產生反思情感的差異。

1.2 空間敘事設計

敘事指的是講述行為和所述對象，一個詞語涉及敘述表達和故事結構兩個層面的含義，最原始的敘事方式具有線性敘事特征，更多的是將時間順序或因果關系作為敘事結構，現在研究者們開始對空間敘事進行研究，這為展示空間設計提供了更多的設計依據［2］。

展示空間的敘事性設計主要以展示空間的室內環境作為設計的重要載體和平臺，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博物館敘事，即對歷史的重現；另一種是通過虛構歷史事實和物品來向體驗者傳達特定的信息［3］。

第一種空間會承載更多的文化元素，屬于傳統的展示空間；第二種空間更加注重運用先進的科學技術來加強與體驗者之間的互動。在現在的展示空間設計中融入敘事學的概念，以敘事學的研究為依托，將敘事元素、敘事結構（因果敘事、并置敘事、分形敘事）代入展示空間設計的過程，從而考慮空間的敘事主題、敘事情節、敘事場景布置。

2 展示空間情感化敘事

2.1 情感化設計與空間敘事設計的內在關聯

空間敘事設計由以“物”為設計中心朝以“人”為設計中心轉變，開始向后現代主義發展，更加注重人的情感追求，這意味著空間敘事設計是包含一定情感設計的內容。人們對空間的體驗不會遵循一定的模式，而是根據自己情感化的需求對整個空間體驗進行評價。因此，在空間設計中，將情感化設計融入敘事結構來喚醒人們沉睡已久的記憶，達到情感上的共鳴。這樣將情感化設計的三個層次融入空間敘事設計，能夠使空間敘事有多層的含義，如圖1所示。

圖1 情感化設計與空間敘事的關系圖

2.2 情感化敘事在展示空間設計中的價值

在現代的展示空間設計中，設計者越來越關注體驗者的心理層面，讓體驗者在情感上與空間產生共鳴，是空間設計要素之一。所謂的情感化空間敘事設計，就是通過敘述故事，增強參與者的空間體驗，讓其清楚了解到展品背后的故事，同時也拓展了展示空間的設計策略。其具有以下幾方面的意義。

首先，有助于提升體驗者對整個空間的情感認同度，體驗者作為信息接收者，是情感化敘事的最終目的。以豐富多彩的設計方法與技巧對空間進行敘事化、戲劇化設計，可以使體驗者在特定的戲劇性、敘事性空間中參觀，吸引體驗者的視線，增強體驗者對整個空間的情感認同［4］。

其次，豐富展示空間設計策略。傳統的展示空間設計更加注重展品的展示，忽視了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系，通過情感化設計與空間敘事設計相結合，能夠更好地調動參與者的情感，激發參與者積極融入空間的熱情，也可以將空間所要表達的主題傳遞給參觀者。因此，兩者結合成為現代展示空間設計最常用的方法之一。

最后，傳遞展品背后的文化內涵。展示空間作為展品呈現的主要依托，要對展示空間在敘事邏輯、敘事結構和敘事元素（色彩、材質）方面進行充分設計，使體驗者真正掌握展品背后的文化內涵。

3 展示空間情感化敘事的空間建構

3.1 明確敘事主題

展示空間的主題是展示的意義所在，在展示空間設計的實踐中，主題的確定對敘事結構、空間的呈現形式以及體驗者情緒的引入都有深刻影響［5］。因此，要設定展示空間的主題，其所表現出的設定形式有以下兩種。

第一種是明確主題含義，在設計的過程中，圍繞展示空間的主題，落實視角的確定、概念的演繹、空間的布局以及整體的視覺四個方面，使其起到更加鮮明的作用。第二種是在空間的布置中刻意突出某幾個節點，從而引發體驗者對空間主題的思考。總而言之，最終目的就是嘗試應用一種結構性語言去理解和把握展示主題，從而達到精神與情感上的共鳴，創造更加生動的空間體驗。

在北京科興企業展廳的設計中，整個設計是在后疫情時代背景下以“情感”為主題，對子敘事空間進行編排，將整個展廳分為五個空間：生命之境、益道同行、克冠行動、疫苗之益、福益全球。通過設計空間流線，將這五個空間進行串聯，引導體驗者走進所營造的故事線，讓人忍不住思考更深層次的含義，形成空間與人之間更深層次的連接，以滿足體驗者情感層次的需求。

3.2 確定敘事結構

在明確主題的基礎上，確定敘事結構，所謂的結構就是將所有混亂的信息進行整合，為參觀者提供路徑指引，從而降低信息的尋找難度［6］。要想更好地傳遞給參觀者更高質量的內容，就要探索符合參觀者整體需求的敘事結構與方式，使展示空間主題更易于參觀者接收信息。空間敘事設計中主要可采用的敘事結構有線性敘事、并置敘事。

3.2.1 線性敘事——以時間為故事軸線

線性敘事是較早提出來的敘事結構，更多運用在博物館的空間設計中，分為順序、倒敘和插敘三種敘事方式。在設計的實踐中，根據主題，按照故事邏輯，選擇一種敘事方式對展示空間進行設計，讓體驗者對主題的時間脈絡更加清晰，進而引發更多的思考。

3.2.2 并置敘事——多種情節并列

國內學者龍迪勇對并置敘事進行了較為系統的研究，并置敘事指的是確定一個主題從而展開整個故事情節，這時的故事情節與敘事節點之間沒有特定因果關系，也不是按線性敘事的時間順序，而是圍繞主題形成兩個及以上的敘事情節［7］。

簡單的因果敘事已經不能夠滿足體驗者對情感的需要，人們更加傾向于這種涉及多個敘事空間來反映同一主題的展示空間。例如，深圳“珠江口區域的四個歷史時空展”的設計概念是以“同源”為主題切入點，將展區分為經濟同體、行政同屬、山海同貌、文化同心四個區域，使空間與主題產生關聯性，這四個子空間的主題之間并沒有內在的關聯性，也沒有時間線上的聯系。這四個相互交織的子空間共同構成了并置敘事的敘事結構，這樣的設計有助于體驗者了解主題“同源”的內在精神性，同時又補充了對主題多維度的思考。

3.3 空間場景敘事化

對空間進行場景敘事化分析，是情感化敘事的一種技法表現，也成了分布空間功能分區的依據，它是通過運用不同形式的空間敘事結構與空間敘事手法，形成特定的藝術表現形式，為展示空間提供嶄新的設計靈感。

圍繞敘事主題，確定敘事元素和設計中所需要的設計符號，將元素與符號運用到設計實踐中，營造展示空間的整體氛圍感，這樣一來，空間場景的敘事化成為展示空間設計進一步發展的技法。

關于場景化敘事，可以從展示空間主題的歷史背景、展覽所面向的目標人群、體驗者情感歸屬、場景體驗等方面出發，找到某一敘事節點，讓體驗者的情感與這一敘事節點相吻合。當對敘事節點的真實體驗感大于或等于體驗者情感中最初的印象時，設計是成功的，這將會喚起內心最深處的記憶，戳中體驗者情緒上的痛點，從而實現空間與體驗者情緒的交互。

3.4 設計表達方法

3.4.1 注重光線在空間中的布置

光線的運用對展示空間的情感敘事有非常好的促進作用，通過光線的引導，能夠引發體驗者與整個展示空間的設計共鳴，通過對燈光的設計來引導體驗者參觀展覽的順序，享受時間的變遷［8］。

傳統的博物館展示空間是封閉式的空間形式，因此在光的選擇上比較單一，大多采用人工照明形式，這是為了將光聚焦到展品上，以此來吸引體驗者的目光，顯得比較呆板。

在現代展示空間中，要運用新的設計手法，通過調整燈筒的色調、亮度和飽和度，根據敘事內容將空間劃分為不同的功能區域，從而給體驗者帶來奇妙的參觀體驗，直擊心靈。

3.4.2 注重空間敘事中色彩設計的運用

除了對光線進行設計之外，還要運用色彩來為展示空間提供良好的空間氛圍，通過色彩來引導體驗者的情緒，例如，暖色系會讓人感到溫暖，冷色系會給人寧靜之感［9］。在設計實踐中，要充分利用人們的心理特點，在深度理解展示空間主題之后，選擇符合主題的色調，在色調統一的基礎上，加入其他顏色作為點綴。

孫義全個人全球巡展沈陽站展廳設計《信仰的溫度》是一個很優秀的案例，該展示空間在設計的過程中充分理解主題，針對珠穆朗瑪峰展開設計，整個空間以白色為主，就是為了突出空間像白雪一樣純凈，讓體驗者擁有身臨其境的幻想。

3.4.3 注重墻面材質特殊肌理的處理

材料和色彩的作用是差不多的，都是活躍空間氛圍的一種藝術手法，不同的材質會帶給人不同的感覺，比如木材會給人溫暖人心的感覺，玻璃會讓空間顯得更加寬敞，大理石會給人高冷的感覺，粗糙的肌理感會給人經過歲月洗禮后的年代感等。

在歷史類博物館中，經常會采用具有粗糙顆粒的巖石材質，并與當地文化相結合，如圖2中共諸暨縣“一大”紅色教育基地，保留了當地開采的特殊材質巖石，以引起人們的情感共鳴。

圖2 建筑前院入口處

3.4.4 注重敘事空間中數字技術的運用

信息時代，由于數字科技的不斷發展，在展示空間設計中新的數字科學技術的運用非常頻繁［10］。在設計實踐中，可以運用AI和VR技術來加強人—物、人—環境（空間）之間的溝通與互動，將某一個具有紀念意義的敘事節點設置成虛擬場景，讓人們通過虛擬現實技術融入整個歷史事件，成為其中的一員，從視覺和聽覺上共同切入。

將數字技術運用到展示空間敘事設計中的實際案例較少，其中一例是長沙博物館的“走進梵高”藝術大展。其運用數字技術將空間敘事分為三個模塊，敘述梵高的一生。為了避免VR體驗所呈現出的效果造成喧賓奪主的問題，通過鎖定本次展覽的目標人群，明確設計目的，依靠數字技術來吸引體驗者參與，使其真正展示出展品背后的文化內涵，服務觀眾、美育觀眾。

4 結語

隨著時代的進步，展示空間的發展速度越來越快，在展示空間的設計中融入更多的情感需求，將更多的文化和精神內涵傳遞給觀眾。在展示空間設計實踐中，選擇不同的展品、分析不同層次的情感需求、采用不同的敘事結構及敘事手法，使體驗者產生情感上的共鳴。在確定敘事主題、敘事結構、敘事場景的基礎上，運用豐富的設計手法，使展示空間的思路更加明確，促進展品與體驗者之間的情感交流。綜上所述，現代展示空間設計不僅需要情感化空間敘事的加持，還需要綜合各方面設計方法的創新。

參考文獻：

［1］ 梅賀清.“情感化設計”理論在室內公共空間中的應用研究［D］.沈陽：魯迅美術學院，2022：7.

［2］ 張學東.設計敘事：從自發、自覺到自主［J］.江西社會科學，2013，33（2）：232-235.

［3］ 杜文超.空間設計中的敘事性理論研究［J］.家具與室內裝飾，2021（1）：20-23.

［4］ 何修傳，夏敏燕.空間敘事：博物館展示主題的意義建構與話語體驗［J］.藝術百家，2022，38（1）：178-184.

［5］ 陳羽，陳玥穎，張瑞秋.基于敘事設計視角的古籍數字平臺設計研究［J］.包裝工程，2022，43（16）：311-317.

［6］ 古蕾.敘事性設計在主題博物館設計及策劃中的運用研究［J］.產業創新研究，2020（14）：22-25.

［7］ 龍迪勇.空間敘事研究［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4：170.

［8］ 崔卉萱.藝術博物館中“光”的空間敘事及觀念變遷［J］.美術大觀，2019（4）：146-147.

［9］ 黃敏.基于敘事學的紀念館空間情感表達研究［J］.東方收藏，2021（9）：90-91.

［10］ 潘藝.博物館空間敘事設計思維研究：以《圖畫眾生——河西畫磚古人生活》展覽空間設計形式為例［J］.設計，2022，35（5）：61-64.

作者簡介：王俐穎（1998—），女，山東滕州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室內設計。

蔣暉（1985—），女，江蘇南京人，博士，講師，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鄉村美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