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標簽審核工作標準化流程的研究

鄭兆聰

廣東省江門市質量技術監督標準與編碼所（江門市 529000）

食品相關法規和標準中，質量和標簽都有嚴格要求。但在行業實際運營過程中，食品標簽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導致歷次產品質量監督抽查結果中，由于標簽不合格導致的質量不合格情況頻現。食品標簽不合格，很容易造成“三輸”的情況——廠家違法違規、消費者看不懂、商家被惡意打假。情節嚴重的還可能依據《食品安全法》承擔賠償、罰款等責任，可能受到沒收財物、吊銷許可證、拘留等處罰。

隨著市場不斷規范，越來越多廠家意識到標簽的重要性，但在自我監督過程中，還存在一定困難。一方面，了解相關法律法規和標準的要求需要通過一定專業渠道來實現，企業的時間和精力成本有限；另一方面，專業人才較少，企業用人成本同樣有限。

如果能夠為廠家提供一套簡單、實用的標準化審核流程，企業可以通過內部培訓培養內部審查人員。工作人員按照流程要求一步一步地操作，短時間內可以使他們對法規要求有初步的認識，具備內部審核的能力；之后通過了解條款背后的意義，在實際工作的過程中不斷熟悉、完善整套審核知識體系，形成企業內部自我審核到產品質量不斷提升的良性循環。當市場上流通的食品，其標簽越來越規范，無論對廠家、消費者和執法部門，都具有現實價值。

不同于其他采用檢驗設備進行檢驗并得出檢查結果的項目，標簽審核依賴于工作人員對相關法律法規、標準的熟悉程度，以及對產品本身質量和特質的了解。由此衍生了兩個問題：①設備操作可以通過操作規程或作業指導書使其實現標準化，但標簽審核目前還沒有一套較普遍適用的審核作業指導文件；②標簽審核需要依據的相關文件內容多且雜，覆蓋法律法規、標準和具體食品產品的專業知識。有時還會存在不同人員對同一條款的理解存在分歧，導致無法形成一定程度統一的情況。

建立食品標簽審核工作標準化流程，幫助審核人員快速掌握相關法規要求，開展審核工作，正是文章的研究方向。

1 食品標簽的概念

根據GB 7718——2011《預包裝食品標簽通則》的定義和術語，食品標簽是指食品包裝上的文字、圖形、符號及一切說明物。過去，食品的流通鏈條較短，廠家與消費者直接關聯，食品大多是接近原始形態的原料，消費者能夠通過經驗判斷食品的品質。食品標簽并沒被廣泛使用和重視。隨著加工工藝的進步，流通鏈條的延長，消費者越來越難通過感官了解食品，更遑論判斷其品質，食品標簽的重要性日益凸顯，成為了解食品的唯一可靠的途徑。一個簡單又直接的例子：即便通過眼看、鼻嗅、手摸等方式，消費者也無法知道窺探出該食品添加了哪些食品添加劑，但他只要瀏覽標簽上的配料表，所有的配料和添加劑都能一個不漏地了然于胸。當然，這里有一個重要的前提：標簽上的信息是真實、準確的。

2 食品標簽的相關要求

這款標簽為什么不合格，違反了哪個條款，應該要如何整改？審核前，必須先確定審核依據，才能使審核工作有依有據、合法合規。同時，審核依據必須盡可能地完整，避免出現由于不知道有某個條款而漏審了某個要素的情況。文章從法律法規、標準、其他文件三個方面查找食品標簽的相關要求。

2.1 直接相關的法律法規

《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食品安全法》（下分別簡稱《產品質量法》和《食品安全法》）是我國與食品質量最直接相關的法律文件。隨著居民對產品質量安全要求的提高，公眾對這兩部法律越來越熟悉。央視總臺每年組織的“315”晚會、發布時被稱為“史上最嚴”的《食品安全法》（2015版），甚至職業打假恐嚇廠家“十倍賠償”的報道，讓大家或多或少對這兩部法規都有所耳聞。同時，這兩部法律也是我國食品標簽相關的最高等級的法規要求。

《產品質量法》的第十五條和《食品安全法》的第四十一、四十二和四十八條，均包含對標簽的要求。在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的官網上，搜索“食品標簽/標識”等字樣，可找到《食品標識管理規定》（2009年10月22日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令第123號），現行有效，可作為審核依據。另外還有《食品標識監督管理辦法》正在進行第二次公開征求意見，尚未正式發布，其條款在文章中僅作為未來優化流程的參考，此文章不引用其條款。

2.2 直接相關的標準

幾乎每個食品標準的“規范性引用文件”部分，都會包含有GB 7718——2011《預包裝食品標簽通則》、GB 28050《預包裝食品營養標簽通則》和GB 2760《食品添加劑使用標準》，單個標準中都包含有對食品標簽的要求條款。另外，預包裝食品的標簽均需標示有其執行標準（散裝食品部分有，部分沒有），這些具體產品的執行標準中規定了該食品的定義、工藝、質量等級、衛生指標、標簽要求等相關內容，其標簽要求也是審核標簽的依據。

2.3 其他

依據以往的標簽工作經驗，以下文件中也包含對食品標簽的要求，為減少生產安全風險，以下文件中的相關條款也應列為審查依據。

2.3.1 地方法規

多個省份均有食品安全相關的地方法規。在廣東省，主要體現在《廣東省食品安全條例》《廣東省商品條碼管理辦法》兩部地方性法規中。

2.3.2 部門公告或函件

由國家或地方的衛生部門發布的食品或藥品相關法規中，也包含與標簽相關的內容，如國家衛生部門發布的《既是食品又是藥品的物品名單》《衛生部關于進一步規范保健食品原料管理的通知》，各種新食品原料的公告或復函等，以及食品藥品監督管理部門發布的規范性文件、公告或復函等。

有些物質，在日常生活中可以食用，但不一定能夠在批量生產中作為配料加入食品。對于某些不常見的、較特殊的或存在爭議的物質，應先確定其學名，再依據其學名進行排查，是否在《名單》中，是否有公告或復函。如石斛，生活中是居家煲湯的常見配料，肯定是可以食用的，但其作為新食品原料的申請，暫時還沒批準通過，即石斛目前還不能用于食品加工。若均未見于上述資料，則其可能屬于未有可食用依據的物質，應建議廠家謹慎使用，甚至更換配料。對批準通過的物質，公告或復函中一般會包含食用限量、不適宜人群、注意事項等標識要求，這些應納入審核依據里。此段提及的公告和復函，數量繁多，且官方網站均有記錄，易于搜查，故文章不作列舉。

2.3.3 商標法

食品標簽，并不強制要求標識注冊商標，故部分包裝有商標，部分則沒有。沒有標識商標的包裝，自然不在約束范圍內，而標識商標的，則需符合《商標法》的條款要求。

以上提及的審核依據，現總結，如圖1所示。

圖1 審核依據匯總

3 確定主體條款和審核順序

對比上述審核依據的具體條款，GB 7718——2011中包含的審核內容最全面，因而文章選用GB 7718——2011的條款作為主體條款，即以該標準的條款為基礎，對比其他審核依據的條款，進行擇優替換和查漏補缺。

文章選擇GB 7718——2011的原因還包括以下幾點：

3.1 強制性和針對性

作為國家衛生部發布的強制性國家標準，其條款要求具有強制性，廠家必須遵守，且由標準名稱可看出，它是專門針對預包裝食品標簽的。

3.2 內容詳盡

從條款的內容量來看，它的篇幅明顯多于其他的審核依據，各個方面都有考慮到，并結合實際予以相應約束。

3.3 分項列舉條款

從基本要求到具體內容，具體內容又分為直接標示、非直接標示、豁免、推薦標示、其他等內容，每個內容屬下再按要素一一列舉其要求，清晰完整，通俗易懂。

3.4 有問答釋義

與標準一同公布的還有國家衛計委的問答（修訂版）及一本專門釋義的書籍，有助于新手準確理解條款含義，快速入門。

為了避免出現漏審的情況，審核過程應一步一步，有條不紊，且為了實現標準化的操作，不管什么標簽，都應遵照相同的步驟進行審核，必須確定一個固定的審核順序。如前所述，GB 7718——2011的條款有分項列舉的優點，加之以其條款作為主體，因此也選用GB 7718——2011的分項順序，作為審核順序的基礎，再把補充的條款內容在后面逐項列舉，現總結，如圖2所示。

圖2 審核順序匯總

4 整體條款的歸納（按GB 7718——2011的條款順序列舉）

原則上，GB 7718——2011的條款全部引用，經比較后，若發現有要求相似又描述更佳的條款，可進行替換，若是GB 7718——2011未作約束或其他依據更嚴格的，則進行補充。詳細見表1。

表1 條款匯總歸納表

此段僅列舉需要替換或補充的條款及其歸納結果，完整的審核條款需自行歸納。

5 關鍵條款的釋義

5.1 基本要求

“應真實、準確，不得以虛假、夸大、使消費者誤解或欺騙性的文字、圖形等方式介紹食品，也不得利用字號大小或色差誤導消費者。”

任何的法規標準都難免存在漏洞，一方面，編制者可能有考慮不夠周全的情況，另一方面，即使編制者考慮得非常嚴謹甚至完美，但這種狀態也僅限于剛發布不久的階段，隨著時間推移，會出現新的情況，唯有變化是不變的，也因為這樣，所以法規標準才需要定期進行修訂。針對這種情況，每個法規標準都會有其兜底條款，此條款沒有明確的直接的指向對象，像不接地氣的空話，卻放之四海而皆準，而上面這個條款，就是GB 7718——2011的兜底條款。中國漢字博大精深，“XX”宣傳語不能用，那“YY”呢，“ZZ”呢，或者“XY”呢，“YZ”呢？顯然，有無數種組合，它們大多難以判斷。審核人員不可能逐一排除，只能指出最樸素的標識要求和審核精神：應真實、準確，別騙人。

5.2 食品名稱

“應在食品標簽的醒目位置，清晰地標示反映食品真實屬性的專用名稱。”

此條款有三個重點：“醒目位置”——不應標示在邊角位置；“清晰地標示”——字體不應太小；“專用名稱”——執行標準的名稱或標準里包含的分類名稱。同一類食品，不同廠家起的食品名稱往往五花八門，原因很簡單，廠家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銷售，而不是為了告訴消費者這是什么食品，哪個名稱吸引眼球就用哪個，即使這個名稱會容易引起誤解也在所不惜。但執行標準的名稱則不同，它是唯一的，因為執行標準是國家或行業制定的，它規定了定義、主料、工藝等重要內容，即執行某個標準生產某款食品，該執行標準的名稱，一定能夠反映該食品的真實屬性——是什么。如食品名稱為“小圓圈”和“魚脆多”的這兩款食品，其執行標準為GB 17401——2014《膨化食品》，它們的專用名稱就是膨化食品。

5.3 配料表

“配料表中的各種配料應按相關要求標示具體名稱。”

此條款的重點是“具體名稱”，什么是符合相關要求的具體名稱呢？首先，選用標準名稱，如白砂糖、食用鹽等。很少會看到“糖”“紅糖”“鹽”“食鹽”這樣的字眼，原因就是，白砂糖和食用鹽是標準名稱（可參見GB/T 317——2018和GB/T 5461——2016）。其次，查閱《既是食品又是藥品的物品名單》，以及各種新食品原料的公告或復函。添加的配料若沒有相關的國家/行業標準，但在“名單”、公告或復函上能找到該配料的名稱，則說明該配料可以添加，該名稱是規范的。最后，若以上兩步都沒有，則應在確保該物質能夠作為配料的情況下，標示其學名。這樣的物質一般為植物或其根莖葉花果，數量不少，且由于我國地域遼闊，同一種植物不同地方可能會有不同的土名，所以應確認其學名并標示出來。

以上，為作者認為的在審核過程中容易對新人造成困擾的條款，并非其他條款不重要，而是其他條款的表述或通俗易懂且易于操作，或在問答文件中有詳盡的解釋，故不再重復敘述。

6 審核的指導思想和實踐建議

6.1 “法無禁止即許可”&“法無許可即禁止”

如前所述，再嚴謹的法規標準，也會有死角，如何對這些“沒說行，又沒說不行”的真空地帶進行審核，一直是個難題——新人不知所從，老手爭論不休，而爭論的焦點就是本段的小標題。法規標準沒有禁止的，就代表可以標示，這是一種思想；法規標準沒有允許的，就代表不能標示，這是另一種思想。前者從寬，后者從嚴。有時，對同一份標簽樣品，分別采用兩種思想進行審核，甚至可能出現不同結果。對此，建議從嚴，原因有三：

首先，法規標準對這些真空地帶沒有約束，很多時候不是不想約束，而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制定的時候還沒想到甚至還沒有這些情況，我們不該鉆這些漏洞。

其次，存在爭議的部分，經常是宣傳文案有沒有夸大或是否容易使人誤解，這些文案對專業人員來說，不會產生誤導，因為我們都是直接看執行標準和配料表的，但對不具備這方面知識的廣大消費者而言，情況則大不相同——他們可能會被某宣傳詞句打動然后買單，但他們買到的食品可能不是他們想買的食品，更致命的是，這兩種可能性都很大。畢竟，很多消費者都以為“鮮牛奶”“純牛奶”“甜牛奶”“牛奶飲品”沒什么差別，但事實上，它們是四種不同的食品。作為審核人員，應當守好這最后一道關，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標簽審核這項工作的社會意義。

最后，不能過分放任資本，要把資本關進籠里。廠家生產食品，就是為了利潤，而銷量越好，則利潤越大，故他們會不惜一切地增加銷量。一旦采用從寬的原則進行審核，可能就會出現標簽越來越無下限的情況。一個經典例子，2015年，“史上最嚴”的廣告法出臺，其中明文規定，“不得使用‘國家級’、‘最高級’、‘最佳’等用語”，結果，沒過幾天就出現了“銷量比第二名高”、“價格優惠到不讓說”、“質量好到違反廣告法”等宣傳文案。標簽，是手無寸鐵的消費者認識食品的唯一途徑，我們只能以小人之心去度廠家之腹，確保標簽符合要求，不會誤導廣大的消費者。

6.2 證據只認官方，榮譽要看期限

對于廠家在標簽上標示的所有內容，都應該遵循一個樸素的原則：有依有據，當別人提出質疑時，廠家能夠提供有力的依據自圓其說。而對廠家提供的依據，我們也應當嚴格把關。如某廠家宣稱“始創于XXXX年”，其提供的依據應當是職能部門認可的可溯源的資料文件，而不能是族譜、某份報紙或網上某篇報道。又如某廠家宣稱“龍頭廠家”“納稅先鋒”等廠家獲得的榮譽，先不論這些榮譽印刷在標簽上是否合適，更要注意其獲得該項榮譽的時間，十年前的只獲得過一次的榮譽，現在還印刷在包裝上，本身就是對這些年超過該廠家獲得過榮譽的其他廠家的不公平競爭。榮譽的適用期限，一般以該榮譽的評價周期為準，即某榮譽是一年一評的，其適用期限也宜在一年左右為佳。此外，組織單位或評審機構也應重點關注，某些協會或不客觀的機構設立一些只要交錢即可得獎的榮譽，我們實在不宜放過。

6.3 建立2～3人的審核小組

不同于其他檢驗，標簽審核，始終是以人為主導，而不是以設備為主導。法規條款固然是公開的，但不同的人對同一條款卻可能存在不同的理解。為了避免理解偏差或專橫獨斷的情況，宜建立2～3人的審核小組，在互相討論中共同進步，同時，達到相互制衡的效果。

6.4 對疑難問題形成留檔機制

司法上，我國不是判例制，同類型的案件，不同地區或不同年代可能作出不同的判決，但無論如何，不應欺騙廣大群眾的樸實價值觀，在任何地區和年代都應該是不容置疑的。對疑難或存在爭議的問題，無論審核小組是否最后得到統一意見，都可以把各審核人員的看法及其依據記錄下來，以供未來遇到同類型的問題時，作參考之用。隨著社會的進步和法規的完善，以前沒法解決或沒法確認的問題，未來是完全有可能解決和落實的。

7 社會意義

食品標簽審核工作標準化流程的建立，形成一個讓新手快速入門的機制，無論對廠家、政府部門，還是消費者，都有著巨大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意義。

對廠家而言，專門聘用高水平的審核人員，并不劃算，一方面，其種類和數量不一定很多；另一方面，高水平的審核人員的薪酬將會是一項不小的成本。文章的研究內容，讓廠家在自身的架構內培養一到兩名職員，快速入門標簽審核，成為可操作且可實現的事情，使其無需花費額外成本，又能規避一定的標簽問題。

對政府部門而言，行政資源是有限的，如果廠家一有問題就找政府咨詢，不分輕重，不加篩選，行政資源則早晚會崩盤。相反，若廠家能夠自行發現并解決一些小問題，大問題才咨詢政府部門，情況則大有不同，避免了行政資源的浪費，使其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同時也提高了廠家的辦事效率，不用事事等答復。

對消費者而言，食品是關乎人身安全的東西，其標簽變得規范，消費者就能夠更準確地通過標簽去了解所選購的食品。過去，消費者由于沒有了解途徑，信息不對稱使其在與廠家的博弈中，常常處于劣勢地位。文章研究的內容，適合于任何一個普通人進行學習并快速入門，隨著消費者對相關知識的了解，一些情況將可以得到改善。不是每一個消費者都如此好學，但是只要有人開始學，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

8 結語

采用科學的方法，依次確定審核依據、主體條款、審核順序，并闡述背后的考慮和目的，完整摘錄歸納后的條款，按順序分項目歸納成表，形成一個標準化的審核流程，審核人員只要按表格的順序，逐項審核，逐個條款校對，即可有條不絮地完成審核任務，既不會無從下手又不宜顧此失彼。同時，針對新手不易理解的條款，給出詳盡的釋義，讓新手能夠在短時間內對具體條款有初步的認識，針對條款約束的真空地帶，結合自身經驗給出指導思想和個中緣由，讓新手既看到建議又有助于其形成自身的思想，幫助新手快速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