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的打賞

汪金友

“打賞”是一句古語，專指身份尊貴的人給下屬或底層人的賞賜，也有時用來報答別人的服務。到了互聯網時代，有一些聰明人，又把打賞開發成一種非強制性的付費模式。而過了不久，人們就驚奇地發現，很多網絡平臺上的打賞，已經完全變味甚至變態了。

《報刊文摘》曾刊登了一組因平臺打賞引發的社會悲劇。

江蘇蘇州的已婚婦女查某，為打賞某個男主播傾家蕩產、四處舉債，進而引發家庭矛盾。她一怒之下，將丈夫殺害，把尸體藏于冰柜之中。

山東臨沂的郭某，期盼著與女主播共同走進婚姻殿堂，并為此先后給其打賞一百三十多萬元。而見面以后，卻發現該女主播已經結婚，遂連捅十三刀致其死亡，郭某也隨后自殺。

廣西河池一公司女出納，因迷戀男主播，通過侵占公款、透支信用卡等方式，打賞該主播二百九十萬元后，自己也鋃鐺入獄。

浙江某地五十九歲依然單身的華哥，自己每天吃泡面，卻給某個女主播打賞了一百四十多萬元。變賣了家里所有的房產，還貸款幾十萬元。

河南駐馬店有一戶人家，男人外出打工死在工地，女人受到打擊也一病而亡。幸虧有一百四十五萬元賠償金，留給兩個不太聰明的兒子。但過了不久，他們的姑姑就發現，這兩個侄子把父親的賠償金都打賞女主播了，卡里只剩下四分錢。

這樣的悲劇還有很多。不少網紅主播日進斗金的背后，都是百個千個打賞者的傾家蕩產。這一邊空手套狼，財源滾滾，那一邊竹籃打水，財去人傷。

不是有錢人給沒錢人打賞，而是沒錢人給有錢人打賞。聽一位小網紅講，她每天直播幾小時，就可以收入幾千元。而很多的打賞者，一個月也就收入幾千元。自己吃泡面，卻去打賞吃山珍海味者。

不是上層人給下層人打賞，而是下層人給上層人打賞。大凡網紅，都處于高光時刻，眼前凈是鮮花，周圍都是掌聲。不僅聲名遠揚，還有團隊服務。再看那些打賞者，大多工作和生活在一些小角落里，無人問津，暗自憂傷。

不是獲得了商品和服務打賞，而是為滿足某種心理臆想打賞。可以問每一個打賞者：“你從主播那里得到了什么？”也許，你看到了美貌，看到了微笑，聽到了問候，聽到了承諾。然而這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設置的一切美夢，都是泡影。

為什么要去打賞？

有的是理想太高遠了。因為生活中存在著很多的不如意，便希望通過網絡平臺，改變生活的現狀，實現自己的夢想。

有的是生活太孤獨了。比如河南駐馬店那兄弟倆，村里所有的姑娘，都不愿意和他們說話。只有到了網上，才有美女喊他們“大哥”。

有的是精神太空虛了。缺少尊重，缺少朋友，缺少知識，缺少能力，而到了網絡平臺上，只要花錢，立馬就能買到認可和刺激。哪怕只是一刻，也能夠享受到“舞臺主角”和“精神資本家”的慰藉。

變態的打賞，不僅葬送了很多誤入歧途者的人生，而且嚴重擾亂了社會秩序，助長了不勞而獲的歪風邪氣。

2022年5月，中央文明辦等四部門，就已經頒發了《關于規范網絡直播打賞，加強未成年人保護的意見》。但那些因打賞而獲利者，絕不會輕易放棄這種空手發大財的機會。所以提醒各種打賞者，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散財之前，千萬要冷靜和警惕。

【原載《上海法治報》】

插圖 ／ 打賞女主播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