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說蘇軾】毗鄰我里

王國剛

蘇軾《乞常州居住狀》：“……臣先有薄田在常州宜興縣，粗給饘粥，欲望圣慈特許常州居住……”是什么原因讓他對常州懷有如此深情，最后終老于此？

在常州，東坡園和藤花舊館兩個地方與東坡先生氣息感知最近。

東坡園由南宋始建的艤舟亭擴建而成，景區由一個三面環水的半島和古運河中一個四面環水的半月島組成，有仰蘇閣、東坡書院、東坡古渡等景點，最具氣勢乃東坡先生塑像，竹杖、芒鞋、長袍，神韻盡顯。景區門口九華禪寺，與東坡園為鄰。

藤花舊館是東坡先生當年在常州的終老地，這里現在是蘇東坡紀念館。蘇東坡三十世孫蘇東是館長，他告訴了我很多關于東坡先生與常州的故事。

嘉祐二年（1057）正月，蘇軾兄弟參加歐陽修主持進士科禮部考試，蘇軾高居第二名，順利登科。三月，參加殿試，唱名放榜，共有三百八十八名進士及第。其中，除了蘇氏兄弟，還有曾鞏、曾布；張載、林希等，更有以蔣之奇、單錫、胡完夫為代表的十三名來自常州的同袍。江南一個并不太有名氣的地方，能夠同時高中這么多進士，引起了蘇軾對常州的興趣。

眾多進士中榜，是宋朝開國以來首次，他們都是國家未來的棟梁，仁宗滿意，在瓊琳苑大辦酒宴，“大肆”招待。席中交流誰最多？鄰座蘇軾蔣之奇。

蔣之奇（1031-1104），字穎叔，家居常州宜興（當時歸屬常州）。和蘇軾一樣，他一生為官所任地方多，福建、江西、河北、陜西、潭州、廣州、瀛洲、開封、汝州、慶州、杭州等，最后，在杭州稱病告退，得準，并被獎以提舉靈仙觀榮銜。

與蔣之奇之友誼，能夠從東坡先生眾多作品中感受到，《次韻蔣穎叔》《次韻蔣穎叔二首》等。“瓊林花草聞前語，罨畫溪山指后期。豈敢便為雞黍約，玉堂金殿要論思。”詩中還有自注：“蔣詩記及第瓊林苑宴坐中所言，且約同卜居陽羨。”他與蔣之奇定下了“雞黍約”。《送沈逵廣南》表達更為急切：“君歸赴我雞黍約，買田筑室從今始。”

“一生中，他先后十四次到達常州。先輩認為：常州民風非常好，一家之主，他有著家庭的擔當，不能讓家人陪著他始終顛沛流離，他心里感到愧對家人。因此，‘烏臺詩案以后，他為這個家選了一個宜居之地。他在宜興陽羨購買了田地，這里是蔣之奇的老家，這里臨浙江、安徽，這里山清水秀，蘇迨、蘇邁分別落戶于此。宜興現在屬于無錫，當時歸屬常州。歷史上，兩地既是鄰居，也曾同城，蘇州無錫亦然，蘇錫常三地，吳地一家。先輩去惠州，他把蘇過帶去，準備為自己養老送終。當時，先輩是抱著一種決絕的心情，準備九死南荒。關于移葬河南郟縣，那是因為當時朝廷有成文規定，官員死后必須入葬在京城五百里范圍。因此，弟弟蘇轍建議：兄弟早日退休，歸居郟縣，一起詩酒茶花，兄弟團聚，永不分離。兄弟之約無法推脫，先輩更不想辜負。他的心里感到委屈，因此，給朝廷先后上了兩篇‘乞居狀：我一輩子忠君，不要朝廷給我獎勵，唯一心愿就是讓我一家子可以常居常州，讓我留在這里，解甲歸田，養老送終。先輩心中有著許多無奈。”蘇東告訴著我。

常州，古時延陵、毗陵、晉陵和南蘭陵，唐代升常州為望，列入全國州府十望之一，宋代常州屬兩浙西路。太湖浩渺、荊溪婀娜，這里是季子故里，君子之鄉。春秋，吳國公子季札三讓王位，誠信為本。現在的常州更為注重誠信建設，提倡“守信者得利，失信者受罰”。這是東坡先生美德，子曰：德不孤，必有鄰。

如今，蘇州、無錫、常州，擁有著相同的文化根基，共同的誠信理念，這里美好。更因為東坡先生，毗鄰我里，蘇錫常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