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技術探討針刺治療干眼的臨床選穴規律

李夢嬌 羅開濤

[摘要]?目的?采用數據挖掘方法探討針刺治療干眼的臨床選穴規律。方法?檢索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Wanfang）、維普中文期刊服務平臺（VIP）、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SinoMed）自建庫至2022年9月30日收錄的針刺治療干眼的臨床研究文獻，按納入、排除標準篩選文獻，提取針刺處方建立數據庫，并對數據進行頻次、歸經、分布及關聯規則、聚類分析。結果?共納入文獻157篇，提取針刺處方157條，涉及腧穴84個，累計腧穴頻次1336次。攢竹、睛明、太陽為使用頻次最高的前3位腧穴，常選用經脈為足三陽經，常用腧穴主要分布在頭面部，關聯規則分析得出最常用的腧穴組合為“睛明–攢竹–太陽”，通過聚類分析得到5個聚類群。結論?針刺治療干眼遵循“局部取穴為主，遠端取穴為輔”的選穴原則；腧穴多選足三陽經腧穴，同時亦重視經外奇穴的運用。

[關鍵詞]?干眼；針刺；數據挖掘；選穴規律

[中圖分類號]?R246??????[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9701.2023.14.004

Research?on?the?clinical?selection?pattern?of?acupuncture?points?for?the?treatment?of?dry?eyes?based?on?data?mining?technology

LI?Mengjiao1，?LUO?Kaitao2

1.School?of?Jiaxing，?Zhejiang?Chinese?Medical?University，?Jiaxing?314001，?Zhejiang，?China;?2.Department?of?Acupuncture，?Jiaxing?Hospital?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Affiliated?to?Zhejiang?Chinese?Medical?University，?Jiaxing?314001，?Zhejiang，?China

[Abstract]?Objective?To?explore?the?clinical?selection?pattern?of?acupoints?for?dry?eyes?using?data?mining?method.?Methods?The?clinical?articles?of?acupuncture?in?treatment?of?dry?eye?were?retrieved?from?the?databases?of?CNKI，?Wanfang，?VIP，?SinoMed?from?the?date?of?establishment?to?September?30，?2022.?The?articles?were?screened?in?accordance?with?the?inclusion，?exclusion?criteria，?and?the?acupuncture?prescriptions?were?searched?since?the?establishment?of?the?database?to?September?30，?2022.?The?literature?was?screened?according?to?the?inclusion?and?exclusion?criteria，?acupuncture?prescriptions?were?extracted?to?establish?the?database，?and?the?data?were?analyzed?for?frequency，?imputation，?distribution?and?association?rules?and?clustering.?Results?A?total?of?157?articles?were?included，?157?acupuncture?prescriptions?were?extracted，?involving?84?acupoints，?and?the?cumulative?frequency?of?acupoints?was?1336.?The?top?three?most?frequently?used?acupoints?were?Canzhu，?Jingming?and?Taiyang，?and?often?used?on?the?Foot-Sanyang?meridian.?The?most?commonly?used?acupoints?were?mainly?located?on?the?head?and?face，?and?the?most?common?combination?of?acupoints?was?“Jingming-Canzhu-Taiyang”.?Cluster?analysis?yielded?five?clusters.?Conclusion?Acupuncture?treatment?for?dry?eyes?follows?the?principle?of?“localized?acupoints?as?the?main?focus?and?distal?acupoints?as?a?supplement”;?acupoints?are?mostly?chosen?from?the?foot?Sanyang?meridian?acupoints，?while?the?use?of?odd?points?outside?the?meridian?is?also?emphasized.

[Key?words]?Dry?eye;?Acupuncture;?Data?mining;?Rules?of?acupoint?selection

干眼為多因素引起的慢性眼表疾病，是因淚液的質、量及動力學異常導致的淚膜不穩定或眼表微環境失衡，可伴有眼表炎癥反應、組織損傷及神經異常，造成眼部多種不適癥狀和（或）視功能障礙，患者常見眼部干澀、異物感、燒灼感、視疲勞、視物模糊、視力波動等，嚴重者甚至可發展為致盲性眼病[1]。目前臨床多為對癥治療，雖可緩解局部癥狀，改善眼部不適，但療效并不持久，“治標不治本”，甚至可能誘發黃斑囊樣水腫和高眼壓等疾病[2]。干眼病因具有多重性與復雜性，單純依靠西醫治療往往不能達到患者的期望療效，針刺治療因具有成本低、操作方便、不良反應少、療效顯著等優點而被廣泛應用。本研究運用數據挖掘技術分析干眼的針刺處方運用特點，探究其核心穴對，以期為現代臨床針刺治療干眼提供參考。

1??資料與方法

1.1??文獻檢索

檢索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CNKI）、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Wanfang）、維普中文期刊服務平臺（VIP）、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數據庫（SinoMed）收錄的建庫以來至2022年9月30日的中文文獻，檢索式為（“干眼”OR“干眼癥”OR“干眼病”OR“白澀癥”OR“神水將枯”）and（“針刺”OR“針灸”OR“針”），采用主題詞進行檢索。

1.2??文獻標準

納入標準：①文獻類型：隨機對照試驗研究；②研究對象：根據西醫或中醫診斷標準，被明確診斷為干眼；③干預與比較措施：治療組以針刺治療為主，可單獨或結合其他療法，以十四經穴或經外奇穴為主要刺激穴，不包括耳穴、頭皮針標準治療線、眼針進針點、非經非穴，并有明確的針刺處方；對照組不含針刺，可為空白對照、安慰劑對照、有明確療效的現代醫學療法對照及其他不同的處理因素對照。排除標準：①重復文獻選取信息最全的1篇；②個案、名醫經驗總結類報道；③針刺處方為單個腧穴；④綜述類、理論研究類、動物試驗類等文獻。

1.3??文獻篩選與數據庫構建

檢索后初步得到文獻1572篇，對文獻初篩后閱讀摘要與全文進行文獻核實，最終得到157篇文獻。將各篇文獻的作者、題名、時間、針刺處方等基本信息依次納入Microsoft?Excel?2021形成數據庫。參考《經絡腧穴學》[3]及《腧穴名稱與定位》[4]（GB/T12346—2006）對腧穴的名稱及歸經進行規范化處理；對于數據庫中提及的經外奇穴，凡能查找出處者均納入統計。

1.4??統計學方法

采用Excel?2021對針刺選穴進行描述性分析。采用SPSS?Modeler?18.0軟件中的Apriori分析方法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并繪制復雜網絡圖。采用SPSS?statistics?22.0軟件進行聚類分析，并繪制聚類分析樹狀圖。

2??結果

2.1??文獻篩選流程及結果

共檢索文獻1572篇，最終納入分析157篇，涉及腧穴84個，腧穴應用總頻次1336次。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

2.2??頻次分析

2.2.1??腧穴頻次分析??應用腧穴頻次>30次的腧穴有14個，其中使用頻次最高的分別是攢竹、睛明、太陽，見圖2。

2.2.2??經脈頻次分析??共有84個腧穴納入研究，涉及十二正經、任督二脈及經外奇穴，其中足太陽膀胱經應用頻次最高，其次為足少陽膽經和足陽明胃經。此外，經外奇穴運用的腧穴數最多，見表1。

2.3??腧穴分布分析

腧穴分布部位按腧穴總頻次高低排序，前3位依次為頭面部、下肢部、上肢部，見表2。

2.4??關聯規則分析

對頻次>30次的腧穴制作腧穴關聯網絡圖，得出針刺治療干眼的核心腧穴組合為“睛明-攢竹-太陽”，見圖3。基于Apriori算法進行關聯規則分析，采用支持度（前項和后項同時出現的處方在所有處方中所占的比例）與置信度（前項出現的前提下后項出現的概率）表示腧穴配伍關系的效用性，設置支持度為20%，置信度為95%，篩選出24組強關聯腧穴組合，分別是“攢竹-太陽、睛明”“攢竹-絲竹空”“攢竹-絲竹空、睛明”“攢竹-絲竹空、太陽”等，見表3。

2.5??聚類分析

對頻次>30次的腧穴進行聚類分析，當標度設置為11時，可得到5個聚類群：第一大類為三陰交-足三里-太沖-太溪，第二大類為風池-四白-百會-合谷，第三大類為承泣，第四大類為絲竹空-瞳子髎，第五大類為攢竹-睛明-太陽，見圖4。

3??討論

干眼在古代被稱為“白澀癥”“干澀昏花癥”“神水將枯癥”。“白澀癥”一詞首見于《審視瑤函》，言其癥狀為“不腫不赤，爽快不得，沙澀昏蒙”[5]。中醫認為眼與各臟腑之間是有緊密聯系的，肝主藏血，開竅于目，目竅得養而能視；腎藏精，精氣有余則上潤目珠；肺朝百脈主治節，肺氣調和使目得以滋養；脾為后天之本，居中央以灌四傍，脾胃虛弱則九竅不通；心主身之血脈，水谷精微奉心化赤為血，心氣不足則血行推動不利，精血津液上承不足亦可導致干眼[6-8]。故臟腑病變，功能失司，必定會影響精氣血津液損耗，進而發生本病。

本研究結果顯示，攢竹、睛明、太陽為針刺治療干眼的高頻選穴。攢竹、睛明均屬足太陽膀胱經，分布于眼周，太陽經為少氣多血之經，針刺攢竹、睛明可通經絡，助血行，使目受血而能視[9]。睛明穴位于目內眥，為足太陽膀胱經之起始穴，其外輸的膀胱經氣血可化生為津液以濕潤眼球，且內眥屬血輪，因此針刺本穴可以調動諸經氣血以濡養眼目[10]。因此針刺本穴可以調動諸經氣血。《循經考穴編》中以“主治一切目疾”對睛明治療眼病做了高度概括[11]。太陽穴屬經外奇穴，“腧穴所在，主治所在”，故太陽穴作為治療頭面部諸疾之要穴，被廣泛運用于針刺臨床中。三穴合用，可有效發揮腧穴的近治作用，顯著改善干眼癥狀，故治療干眼以此三穴為首選。

在經脈方面，臨床治療干眼使用頻次最高的經脈為足太陽膀胱經，其次為足少陽膽經和足陽明胃經；相較于十四經，經外奇穴的腧穴運用個數最多。足三陽經與目之間有直接或有間接的密切關聯[12]，故針刺治療干眼選穴以足三陽經腧穴應用總頻次最高，體現了“經脈所過，主治所及”的循經取穴原則。楊繼洲在《穴有奇正策》中指出：“奇穴者，則又旁通于正穴之外，以隨時療癥者也”[13]。奇穴為十四經脈之外的經驗效穴，雖適用疾病范圍并不廣泛，但治病有奇效，故以此名[14]。臨床證明，奇穴具有取穴精簡、針對性強、療效顯著的特點，故臨證時除了循經取穴外，亦不能忽視經外奇穴的應用。

針刺治療干眼所用腧穴主要分布在頭面部、下肢部和上肢部，體現了針刺治療干眼具有“以局部選穴為主，遠道選穴為輔”的取穴原則。由于干眼病位在眼部，故取穴時總以局部取穴為主，放松眼部肌肉，調節眼部氣血，促進局部氣血津液的流通。所取的上下肢腧穴多位于四肢肘膝關節以下，屬于“遠道取穴”的范疇。根據標本根結理論，同一經脈經氣相通，盡管上下、內外分布部位不同，但仍存在著相互對應的緊密聯系。“本”指四肢肘膝以下部位，為經氣起源之所，是十二經經氣交接流注的重要之處，是經氣由小聚盛的關鍵通道，故針刺四肢可有效激發經氣，促進經氣向頭面軀干的流轉，四肢肘膝關節以下部位的腧穴主治范圍廣泛，亦能有效治療眼部疾病[15]。

基于關聯規則分析，得到關聯性較高的組穴為“攢竹-太陽、睛明”“攢竹、絲竹空”“攢竹-絲竹空、睛明”“攢竹-絲竹空、太陽”。關聯性高的穴位組合多為眼周腧穴的互相組合，眼周近端取穴，通過刺激眼部穴位激發經氣、促進血行，可充分發揮多穴配伍的聯合效應，這更是直觀地表現了干眼的主要取穴原則。

通過對高頻腧穴進行聚類分析，腧穴組合可分為5類，其中第一大類為三陰交-足三里-太沖-太溪。三陰交為足三陰經交會穴，太沖為足厥陰肝經原穴，太溪為足少陽腎經原穴，三穴合用，滋補肝腎之效顯著，益先天之本；足三里為強壯要穴，健脾益胃，壯后天之精。兩類相合，扶本培元，使精血上榮于目。第二大類為風池-四白-百會-合谷。風池穴為手、足少陽經與陽維脈的交會穴，陽維維系諸陽經，有助于疏導頭目氣血，疏通眼區筋絡。研究表明針刺風池可能通過聯系面神經核群、副面神經核等結構的方式，加快眼周血液流動，使淚腺分泌淚液功能得以恢復，進而改善淚液的質和量[16]。四白，屬多氣多血之足陽明胃經腧穴，針之可調動局部氣血聚向眼部，使目明四方而光明，為治療目疾常用穴。百會居巔頂，屬督脈，為諸陽之會，有振奮陽氣之功，引氣血上行之效。合谷為治療頭面五官疾病常用要穴，《玉龍歌》曰：“頭面縱有諸樣癥，一針合谷效通神。”諸穴相伍，益氣養血，陰陽相承，使邪去病瘥，目得濡養。第三大類（承泣）與第四大類（絲竹空-瞳子髎）、第五大類（攢竹-睛明-太陽）為眼周局部選穴。針刺以上腧穴可更有效地使經氣直達病所，有效改善患者眼周血液循環，刺激大腦相應皮層，治療更加具有針對性，共達治療眼疾之目的[17]。

綜上所述，本研究采用數據挖掘技術總結發現，現代醫者治療干眼的選穴大多都遵循“局部取穴為主，配合經絡辨證、臟腑辨證、氣血辨證以遠端取穴為輔”的選穴原則，從而形成針刺基本處方。臨床治療本病所選經脈多選取足三陽經，此外亦十分重視眼周經外奇穴的應用。通過關聯規則分析得出的核心腧穴處方和聚類分析得出的腧穴聚類結果，為針刺治療干眼的臨床應用及研究提供新的思路和參考。但本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①本研究所納入文獻均為中文文獻，缺少對國外相關臨床試驗研究現狀的總結。②本研究只納入針刺腧穴為十四經穴及經外奇穴，缺少對眼針、頭皮針等其他非經非穴針刺點的總結。③本研究納入文獻的干預措施為“以針刺治療為主”，對于針刺聯合多種治療措施的文獻，判斷其是否符合納入標準，具有主觀性。④國內文獻的質量參差，存在樣本量少、設計不嚴謹、療效評定標準不統一等問題，部分文獻的納入可能會影響本研究結果的科學性和客觀性。

[參考文獻][1] 亞洲干眼協會中國分會，?海峽兩岸醫藥衛生交流協會眼科學專業委員會眼表與淚液病學組，?中國醫師協會眼科醫師分會眼表與干眼學組.?中國干眼專家共識：?定義和分類（2020年）[J].?中華眼科雜志，?2020，?56（6）：?418–422.